黎芮手上的文件夾「啪嗒」一聲掉了下來,她抓住尤樂,「你堂妹的朋友,名字叫什麼?」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聲音的顫抖。
尤樂一頭霧水,只覺邵離激動的太過奇怪,道︰「跟你同姓,叫邵遠。」
黎芮怔了幾秒,心中又是不敢置信,酸酸澀澀的喜悅鋪天蓋地而來,喃喃道︰「邵遠,他還活著。」
她的表情似悲似喜,嚇到了尤樂。尤樂擔憂的直問,「小離,你怎麼了,你認識邵遠?」
黎芮的表情還是迷惘的,但是已經反射性點頭回答她的問話,「我認識……我認識……」
黎芮的心情慢慢恢復。身體不再顫動,腦子也不再發熱。她深吸口氣,強作冷靜,對尤樂道︰「邵遠要找的人,我認識,你帶我去見他。」
尤樂驚訝的微張嘴巴。在黎芮的催促下,她連文件都沒歸檔就帶著黎芮到她家而去。
黎芮在附近的公園坐著。讓尤樂帶邵遠過來,她想單獨一個人跟他談話。
尤樂把話轉給尤林。尤林雖然心中滿是醋意,但還是找到邵遠,讓邵遠跟尤樂過去。
雖然看出尤林的怏怏不樂和強顏歡笑,邵遠卻如視而不見,心中兀自激動不已,只是面上不顯。
他原本沒抱太大希望能夠在異能者聯盟找到黎芮,畢竟黎芮身上秘密太多,只怕不會願意出現在異能者聯盟。但是除卻異能者聯盟,和一路隨行的這伙人外,他沒有任何可以聯系到黎芮的線索。
可是沒想到,就這麼一試,當真找出了黎芮來。
帶著邵遠來到小公園外,尤樂道︰「我朋友就在里面,她說想跟你單獨談談,你去找她,我就不過去了。」
邵遠看見大樹後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背影。他心髒「砰砰」亂跳起來。
這尤樂的朋友,難道就是黎芮。
他匆忙而感激的深深看了尤樂一眼,道︰「謝謝。」
尤樂呵呵笑,走開了。
她打算回去問問尤林,這個邵遠跟她到底什麼關系,瞧著跟她說話的口氣眼神,還真不像是她男朋友。
邵遠待尤樂一走開,就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此時小公園內有些個小孩子跑動,玩耍。撞到邵遠身上,他輕輕扶了。孩子身子一穩,又自顧自笑著鬧著跑開了去。
黎芮正看著小湖,兀自發呆。忽然感到一道強烈的,讓她心悸的視線。她猛的站起來,回頭。
邵遠已經近在眼前,兩個人,只隔了一張長椅。
望著眼前陌生而熟悉的容顏,邵遠疑惑了皺了眉。
黎芮的面貌,與以往僅僅有幾分相像。那時邵遠去救她,黑暗中兵荒馬亂並沒有仔細看她,這時候自然認不出來。
但是黎芮,卻心心念念他許久。見到他成熟了許多的臉,不期然一陣心酸一陣感動。顫抖著嘴唇,她喊他。
「邵遠……」
黎芮的面貌換了,但是聲音,卻還是不變的。熟悉的聲音喊出了夢里時常聞到的他的名字,邵遠的臉色都變了。
「……黎芮……真的是你……」
黎芮站在他對面,久久凝望著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真的是你……」邵遠猶自不敢相信,眼楮緊緊的黏在了她的臉上,不放過一分一毫,猶如要把她的容貌刻印在心頭一般。
「我找你很久,」邵遠吐出長長的一口氣息,眼中浮上了淚水,脆弱的仿佛隨時會掉下來,「我還以為你死了。」
黎芮哽咽,「我也以為你死了。」
她說了,還不敢相信邵遠就在她的眼前。黎芮小心翼翼的把手伸了出去,放到了邵遠的大手中,輕輕合上。
手心,是熱的。
她忍不住,笑了。
邵遠低頭看去,他眼中的淚意已經平復下去,方才的軟弱瞬間消失。他也笑了,手掌一折,回握住黎芮的手。
遠遠的,尤林躲在一顆大樹後看到兩個人牽手站立,心酸的手指緊緊扣在樹皮上。
和邵遠敘過別情,知道了秦叔已死,黎芮不由一聲嘆息。又告知邵遠她容貌離奇改變之事,以及在鄖縣如何被吳漣漣暗害,遭到活埋等過程。
邵遠听得青筋暴突,憤怒至極。
「吳漣漣現在在哪,我去為你報仇。」
黎芮壓住他,搖頭拒絕,「若是早些時候,你為我報仇,我一定不會拒絕。但是這幾天,我剛剛查到一些事情,很不對勁,現在不能動她。」
「什麼事情?」邵遠問。
黎芮看看左右,這小湖邊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地方。遂貼近邵遠的耳朵,輕輕說了。
邵遠神情由不解,驚訝轉為沉重。
「是這樣。」
黎芮的神色也是異常憂心,點頭道,「我正愁一個人分身乏術,你來了正可以幫我跟蹤她,我在聯盟也好有時間好好接近林恬,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邵遠答應。
黎芮笑了,「我們重逢是好事,不可以這麼悲傷沉重。現在先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然後再開始正事。」
邵遠也笑。
「你是地主,你請客。」
「走吧,我開了車子停在那里。」
黎芮其實自己不餓,才和尤樂吃了一頓大餐沒兩三小時。不過她看著邵遠消瘦黝黑的雙頰,也知道他這陣子應該沒吃好喝好。現在一見面,她又要邵遠幫她做這做那,為她分擔眾多事情,讓她不由十分愧疚。
黎芮心中十分想要對邵遠好些,讓他更快樂些。縱觀他們的相識,相交,分離到今日相會,她實在欠他很多。
她知道的飯店本來就不多,而能用聯盟卡點的飯店更少,最後還是去了之前和尤樂吃過的那家茶餐廳。點了幾個招牌菜,和中午吃過感覺很好的鮮魚。
看著邵遠吃的津津有味,黎芮撐著下巴,滿足的笑了。
待見他吃的已有六七分飽,黎芮趕緊給他倒了杯果茶,讓他解解膩。又問他,「現在住在哪里?」
邵遠喝了茶,又拿旁邊的紙巾擦擦嘴,道︰「就跟著路上來的那群人在附近一片空的房子里隨便睡,也沒有什麼正經的住處。」
黎芮咬咬嘴巴,她自己還住在徐牧垣家中,不好再帶了人回去。但一時找房子也麻煩,可听邵遠這麼說,顯然是房子太不像樣了,她又希望能幫邵遠找個地方休息。遂神色間就顯得猶豫起來。
邵遠見了,就笑,「你別擔憂,一個大男人隨便哪里都能睡覺,有什麼關系。就是要弄輛車子,才好辦事。」
黎芮認真的說,「我們暫時先這樣,等過陣子,就找房子。」
聞言,邵元表情一怔,深邃如暗夜星辰的目光探究是的看向黎芮。
黎芮暗悔話說得太快了,沒斟酌字句。剛才這話說得,就跟兩個人要同居似的。
她還想加上兩句,趕緊解釋一下,但邵元卻應了好。
接著,氣氛開始變得又尷尬又曖昧,黎芮開始有點不自在。邵遠卻神態自若的單手撐在桌子上,拿了本北京新報紙看。
看著邵遠的臉,堅毅的線條,越發深邃神秘的眼眸,微抿的嘴唇,黎芮只覺臉突然熱了。
他真的變了好多。一下子,從有點耍酷的青年變成了成熟,穩重又內斂的男人。
給她的感覺,仿佛任何事情,他都能夠幫她。但實際上,他跟她一樣,也只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已。且他們同是異能者,以往她沒有火系異能,攻擊能力完全無法與他相比。但如今,只要她在努力些,相信不會比邵遠弱多少。
不過有種人,就是有這種魅力。無論說不說話,能力強與弱,都可以讓人不自覺的信服,依賴。
那是心靈的力量。
下午悠悠揚揚,清悅美妙的音樂,伴隨著他們,度過了相逢的第一日。
黎芮送他回去,內心不舍。但是看著邵遠時,她的語氣仍舊泰然自若,「明天我再來找你。」
邵遠彎腰在車窗口點點頭,「路上小心。」
這一晚,黎芮睡了一個無夢好覺。
第二日,她不急著去聯盟大樓。而是找邵遠先去弄了輛車子,又帶著他到吳漣漣公寓樓下。
忙碌到中午,她才別了邵遠到聯盟大樓。
但是一進門,她就感到不對勁。一股有別于往的緊張氣氛彌漫著,來來往往的人都腳步匆匆,臉上帶憂。
到了實驗室,只見里面沒有幾個人是認真在凝練元珠的,都圍在一塊在紛紛議論。
黎芮走到他們身邊,問道︰「出什麼事了?」
回答她的,是素日就和善的一個中年女人,「北城鐵網絲破了,有大批喪尸進入。」
聞言,黎芮悚然而驚。
來北京這麼久,她自然知道現在的北京已經跟以前不大一樣。末日前那陣子,北部大片地區圈做療養院,無數的預備喪尸被關押在那里。而末日後,政府及時的布置了防衛線。
剛開始都是鐵網絲先擋著,等北京穩定下來,就開始沿著鐵網絲一點點的砌高牆,將喪尸擋在外面。
一直以來,大家都很相信政府,也相信現在所居住的北京是安全的。即使地震頻繁不斷,但是人們仍舊認為,北京是末日後的一大桃花源。
能夠生活在北京的人,都是末日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