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喬有咳嗽了一會兒,這才無奈地看著顧景年,解釋道︰「年年小朋友,你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媽咪,是不是你媽咪和我長得很像呢?」
顧景年上上下下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搖頭,十分肯定地說︰「我沒有認錯人,你真的是我媽咪!」
「可是我真的不是啊。」念喬簡直要抓狂,就算是,她也不記得了,她失憶了啊!
「你就是我媽咪!」顧景年再次肯定。
「我」
「你就是!」
不等念喬說完話,顧景年就打斷了她的話,然後再一次死死抱住她,一下子哭了出來︰「媽咪,你不要丟下年年,我以後會乖乖跟著你,只相信你的話,你不要丟下年年好不好?」
躺在沙發上的人,在听到顧景年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牙關猛然繃緊。
到底,還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陰影,自此,他是不是不會再相信他父親的話了?
心底有股淡淡的哀傷彌漫開來,不想以往那麼濃烈,可是,所到之處,卻是那樣的疼。
就好像有人拿著小刀,在輕輕磨他的身體,一刀又一刀,不見血,只有痛。
「媽咪,我只要你,我再也不要爹地了,也不要別的什麼人,我只要媽咪,媽咪不要再丟下年年了好嗎?」
顧景年一邊哭一邊對念喬說著,眼淚簌簌而下,一張小臉被淚水蒙住。
不知為何,看著她,念喬就想起了夢中的那個小男孩,也是哭得這般傷心,而她此刻——
居然有著與夢境一樣的心情,撕心裂肺!
她伸手將他小小的身子抱住,柔聲呢喃︰「寶貝,不哭,不哭——」
你哭得我都心疼了知道嗎?看著你,我真的有種錯覺,仿佛你真的就是我兒子!
念喬心里難受,安慰了顧景年一會兒,終究還是忍不住轉頭去看沙發上的顧行森。
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念喬能看到他蓋住眼窩的那只手,拳頭緊握。
似乎,在極力隱忍什麼。
心,比之前疼得更厲害,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是這樣子,怎麼會如此心痛。
顧景年拉著念喬的衣服,偷偷看了顧行森一眼,然後趴在念喬的耳邊,小聲說︰「媽咪,爹地是壞人,爹地不讓我們在一起,他要分開我們,我們不要爹地了,好嗎?我們回去找秦叔叔?」
念喬一怔,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景年,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他話里的意思,但是她還是能順帶猜出一些——
顧景年和他的母親分開,是因為顧行森嗎?還有那個秦叔叔,是秦慕白?還是只是巧合,剛好也姓秦?
「年年,你說的秦叔叔,是——」
「媽咪,就是秦慕白秦叔叔啊!」顧景年立即回答,然後困惑地看著念喬,咬了咬自己果凍般的唇,問︰「媽咪,你怎麼好像不記得我和秦叔叔了?」
念喬呵呵傻笑了一下,然後撓了撓自己的頭,「我失憶了,所以我不記得我是不是真的是你媽咪。」
顧景年畢竟才三歲,對失憶這個詞的理解不是很透徹,就問︰「媽咪,失憶是什麼意思?失憶就會記不得我和秦叔叔嗎?」
念喬囧︰「」
失憶不是就會記不得他和秦慕白,而是失憶了之後,她誰都不記得。
若不是當初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秦慕白,她想,也許現在,她連秦慕白是誰都不知道呢。
看了眼時間,腦子里又想起顧行森今天開了一天的車,應該累壞了,她于是哄顧景年睡覺。
「年年,很晚了,你應該睡覺了哦,醫生說你高燒剛退,要注意休息。」
顧景年馬上變得緊張兮兮,抓著念喬的手死死不放開,大眼楮里滿是恐慌,「媽咪,你是要在我睡覺的時候離開嗎?還是爹地要趕你離開?」
念喬扶額,這個孩子,到底是被顧行森嚇得有多嚴重,居然怕成這樣?
搖搖頭,她模著他的臉,笑說︰「不會,媽咪會在這里陪著你,直到你明天醒來。」
「真的?」顧景年皺起眉頭,似乎不敢相信。
念喬鄭重地點頭,然後又作保證︰「媽咪保證,年年明天醒來,一定能看到媽咪坐在這里。」
說完,她拍了拍自己現在做的地方的旁邊一點的位置。
顧景年仔細地盯著念喬拍過的地方,似乎要記下來,以便明天能一睜開眼楮就看到坐在這里地方的念喬。
看著他如此,念喬不禁覺得心酸,同時也不解。
失這這看。如顧行森那般會寵人的男人,什麼樣的女人,居然會逼得他不得不將他們母子分開?那女人是要有多壞?又或者,他是逼不得已?
顧景年是真的累了,再加上鎮定劑的作用還沒有過去,也因為念喬在身邊陪著,沒一會兒,他就抓著念喬的手睡著了。
他睡著之後,念喬想抽回自己的手,去給顧行森蓋衣服,可是顧景年抓得太死,她怎麼也抽不回來,又不行驚醒他,只能干著急。
正糾結著,身後突然罩下一片陰影,然後有雙強勁有力的手臂纏了上來,將她緊緊圈在了懷里,頭埋入她的頸窩,呼出的熱氣盡數噴灑在她的肌膚上,濕濕的,癢癢的。Pxxf。
念喬縮縮脖子,回頭輕聲問他︰「是不是冷醒的?我本來想給你蓋件衣服的。」
顧行森沒吭聲,也沒點頭或者搖頭,只是趴在她的肩頭,靜靜地看著床上的兒子。
眼底,是內疚,是自責,還有深沉的無奈。
他不知道,自己當初秦慕白的請求,是不是做錯了,可是——
他並非真的想答應,秦慕白雖說是請求,可是他沒有不答應的資本,他也不能拿念喬冒險,因為——他輸不起!
可是事到如今,看到念喬忘了自己,看到兒子如此排斥自己,他不委屈,不後悔,只是覺得疲憊。
「你是我的!」突然,他在念喬耳邊,霸道地說了這麼一句。
盡管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是語氣里的那股霸道,卻依舊不減。
念喬啞然失笑,問他,「怎麼了?是不是被兒子擠兌,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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