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自助式立體停車庫一角,三個人就這樣無聲地對峙著。在他們打斗之時曾經有幾過輛經過的車,但一見眼前的駭人景象,無一不立刻調轉車頭,改道而逃。
不遠處一輛橫在車道當中的黑色跑車和一輛白色小型廂式貨車貼得很近,手執長刀的壯漢一雙陰鷙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那個俊逸非凡的男人一只手攬住一個嬌小的女孩,另一只手低低地垂在身側,猩紅的鮮血順著手指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灰藍色的水泥地上一朵一朵妖冶的血花開到荼靡。
頭頂灰白色的日光燈淡淡地撒在地上,耳邊偶爾傳來幾聲軸承轉動的聲音……在這個昏暗的角落里,肅殺的氣氛猶如深邃平靜海面之下的暗流一般洶涌著,翻滾著,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
白歆柔朝著他的方向看過去,韓易堯身上的襯衫已經皺得不像話,小半個下擺在打斗中已經從腰間跑了出來,血跡染在深色的襯衫上像墨一樣暈染化開,沾得到處都是。
冷靜男狠戾的一刀夾著凌厲的刀風朝他劈了過來,他旋身一躲,鋒利的刀刃「鏘!」的一聲斬在貨車的車門上,刀鋒劃過金屬車門「茲拉」一聲飛出點點火星,厚重的軍靴隨後便到,朝著他的月復部狠狠地踹了過去!
「嗯……」白歆柔察覺到抵在她背上的大掌暗暗地加了幾分力道,知道他隨時會將她推向車子,緊張地心髒砰砰直跳,拇指放到中控鑰匙的解鎖按鈕上。
韓易堯頭一偏,靈巧地躲過那一記奪命般的劈刺。長刀劈在小貨車的反光鏡上,把鏡子都斬得粉碎,碎片「嘩啦啦」地散了一地,就連固定反光鏡的金屬桿都被劈得不住前後搖晃著……
她緊緊地閉上雙眸,唇角卻揚著淡淡的溫柔笑意,等待著尖銳的痛楚在身體里肆意蔓延開去……
她抬頭死死地盯住韓易堯清冷深邃的雙眸,眼里的恐懼越放越大,她回頭——
感覺到他動作開始變得遲緩,冷靜男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每一記的劈砍都帶著力可拔山的氣勢。「嗤!」的一聲,他胸口也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森冷的刀鋒上開始有了點點殷紅的血跡!
韓易堯輕輕地松開攬在白歆柔腰間的手臂,手掌托住她的後背,平靜無波的深邃雙眸片刻也沒有離開對面進入攻擊狀態一觸即發的男人,薄唇緩緩靠近她的耳畔,輕聲問道︰「準備好了嗎?」
原來,那些戲碼真的不只是為了博取觀眾眼淚的苦情戲而已……
這時,倒在地上的花襯衫掙扎了一下,突然跳了起來,提著手里尖銳的彈簧刀,朝著臉色已經蒼白如紙的韓易堯沖了過來!
高手對決,比的是耐性,往往是後發制人。所以當韓易堯一把推開白歆柔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這一點韓易堯心里很清楚。對面這個男人是械斗的高手,他是赤手空拳,哪怕他先動是為了攻擊這個男人,他都未必能佔得先機,更不要說他這一動只是為了推開身邊的小女人,出招上就已經慢了一招!
在車里的白歆柔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打斗的兩個人,眼里的淚水像是放開了的水閘一般,怎麼樣都止不住,一滴滴地滾落在包裹著她的墨色西裝上,又迅速地滲透到布料里。韓易堯身上每多一道口子,她的內心就像被凌遲一般地劇烈地疼痛起來!
原來當看到自己深深愛著的人為你浴血奮戰的時候,是那樣的心情——當看到他渾身是血卻依然拼了命的去與對方搏斗,自己的心居然會那樣清晰而劇烈的疼痛著!恨不得將加之在他身上的痛苦分一半給自己,恨不得沖出去幫他抵擋住所有的攻擊,恨不得那個流血流汗的人其實是自己。
他的鮮血,星星點點地灑在冷硬的水泥地上……
「想跑?哼……」冷靜男冷笑一聲,握住刀柄的右手微微提起,刀尖斜四十五度向下,刀刃對著韓易堯,左手抵在刀背處,右腳貼著地面微微朝右邊挪了半寸,擺出了準備攻擊的架勢。
更加恨的,是自己為什麼成了他的負累!
一只大掌死死地握住了花襯衫手里鋒利的刀刃!
片刻,他甩開冷靜男已然暈厥的沉重身子,他蒼白的俊臉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薄唇緊緊地抿著,只有那雙深邃清冷的眸子里閃爍著璀璨的光芒。zVXC。
見白歆柔已經進了跑車里面,韓易堯冷靜的眸子才揉進了一絲輕松,手臂上傳來的陣陣刺痛都提醒著他當下的情況是多麼讓人不容樂觀。手臂上的鮮血還在奔流著,持續的失血讓他俊美的臉上開始有了一絲蒼白的顏色,在對方一波又一波凶狠的攻勢中,手上的力道也漸漸使不上來,心跳卻漸漸加速,呼吸也變得不穩起來……
白歆柔尖叫一聲,想也沒想地飛撲過去,死死地抱住韓易堯寬闊的胸膛,將自己整個後背暴露在尖刀的攻擊範圍之內!
不知道纏斗了多久,冷靜男手里的長刃被韓易堯一記出其不意的踢腿踹得飛了出去,泛著寒光的刀刃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掉落在兩米開外的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冷靜男也被他踢得踉蹌了幾步。韓易堯抓住機會,修長的手指一邊抓住他的頭發發狠似的朝著堅硬的車門砸去,一邊曲膝死死地頂上他的胸口……
韓易堯手臂一沉,將那記勢大力沉的踢打死死地擋住,右手握住他左手的手掌狠狠地扭轉過一個角度。冷靜男不甘受制于他,執刀的右手翻轉過來迅速地朝他又劈了下去!
她顫抖著雙手,用力地擰開車門的把手,來不及把門關上就沖了出去!
半晌,沒有等來預期之中的疼痛,卻只听到「啪嗒,啪嗒」,像水滴在地面上的聲音。
在經過兩個倒在地上的彪形大漢時,韓易堯蒼白的俊臉劇烈地恍惚了一下,伸手扶了一下旁邊的貨車這才站穩,濃密的睫毛淡淡地垂下,額頭沾染著細密的汗水。
原來,能夠與自己愛的人有難同當,這,才是最高的獎賞。到狠只這。
「快跑!」他大吼,朝著對面穩如泰山的男人攻了過去!
她怯怯地走過去,一步一步,走得艱難。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肥皂劇里的女主角們總是樂此不疲地反復嘶喊著同樣的話。
他凝視著車里那張淚流滿面的小臉,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用最後的意志支撐著自己隨時可能會轟然倒下的高大身軀
鮮血……從掌心順著刀刃一滴滴地滾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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