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認識墨天下以來,那家伙對她就是一逕的冷嘲熱諷,甚至是鬼吼鬼叫的,就連她都成了他的女人,情況依舊沒有任何改善,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讓她不禁懷疑起,他對她是存著什麼心態?
他從沒說過喜歡她,只是要她成為他的女朋友,那又代表什麼?只不過是隨意安插給她一個名分,什麼也不是。
思及此,她心頭微酸,漂亮的柳葉眉微蹙著。
「他一向獨來獨往,人生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任何人對他來說都不過只是生命的過客,若不是我們是他的家人,我想他可能連理也不會理我們,而他卻願意神經兮兮地要你做全身健康檢查,甚至是對你大聲咆哮,這之間的差別,笨蛋都看得出來。」瞧她一臉疑惑,他索性替她點明。
看來他那個一向目中無人的小弟,對感情的事還是這麼不懂得放低身段,女人是需要哄的,像他那樣專制的關心方式,任何人都會受不了,更甭論是像盧傲凡這種硬脾氣的女人。
「他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否則干嘛處處針對她?
「傲凡,唔!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他詢問,見她點頭,這才接下去說。
「你要一頭猛獅放低身段,那簡直就是要他的命,所以他只能用他的方式來關心你,在乎你,如果你夠聰明,肯定能明白你在他的心目中確實佔有一席之地。」
「包括他要求我做檢查這件事?」她忍不住驚呼,對于這點,她仍是頗有微詞。
墨齊家將桌上的病歷表擱在一旁,摘掉鼻梁上的眼鏡,用著那雙漂亮的眼眸凝視著她。
「天下曾經有個和他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那女孩長得相當可愛,而且溫柔又體貼,我們三兄弟之中,她最喜歡和天下在一起,應該說,也只有她才會主動接近那個孤僻又愛耍自閉的人。」
听他說著墨天下的過去,盧傲凡屏氣凝神,專注地听著。
「有一天,他們一起騎腳踏車出去兜風,結果天下一個不留意,摔著了她,害得她流鼻血,原本以為只是個小傷,卻沒想到那女孩血流不止,直到送了醫院,才發現她的凝血功能不佳。」墨齊家留意著她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那女孩……得了什麼病?」她吞咽困難地開口。
「血癌。」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女孩得了血癌,男孩因此活在自責的陰影之中,盡避女孩的病並不是男孩害的,但男孩的內心深處,仍是緊緊掛念著女孩,直到十幾年後的今天……
神經病啊?那她算什麼?
看不出那個霸道狂妄的大男人會有如此深情的一面,若不是那女孩舉家搬到日本去,難不成他還要默默地守候,然後就像韓劇演的一樣,最後女的死了,男的緬懷她一輩子嗎?
她盧傲凡可不是那種柔弱的小女人,更不是那個韓劇女主角,她身體健康,沒病沒痛,偶爾流個幾滴血也死不了人,畢竟骨髓有造血功能,她每年都會定期到捐血中心去捐血,現在也活得好好的,盡避她怕打針怕得要死,但救人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話是這麼講,那她干嘛自告奮勇地說她願意配合做全身健康檢查,然後被那個長得甜美可愛的小護士抓去抽血,痛得她哀哀叫,只差沒把檢驗室的屋頂給叫掀了?
想來就覺得自己很沒用,她重嘆了口氣。
「喝瓶熱牛女乃。」墨天下無聲無息走到她身旁。
看著那瓶牛女乃,她停頓了好半晌,直到他眉頭微擰,這才慢條斯理地接過他手中的牛女乃。
「我又不是捐血,用不著喝牛女乃補身。」只是很痛而已。
「你怎麼突然開竅,願意配合做檢查?」他納悶地問。
他只不過是去外頭抽根煙,一吐心中的怒氣,等到他一踏進診療室,就看見她一副慷慨就義地跟著花妮妮到檢驗室去,眼中甚至還閃動著一層水氣。
敝了,他和她爭論許久,都不見她妥協,怎麼他才離開一會兒,她馬上改變心意,莫非是墨齊家和她說了什麼?
「沒什麼,反正又不用我付錢,不做自不做。」她不以為意地說。
總不能說她是因為他那段過去,才願意配合做檢查的吧?
「我大哥跟你說了什麼?」他才不信她那個石頭腦袋會突然開竅。
「哪有什麼?就只有跟我說一些有關于健康檢查的事而已。」她打開瓶口,喝著手中的牛女乃。
「為什麼他說的你就听,我說的你卻當屁?」他忍不住抱怨。
「因為你只會對我大吼大叫。」她睞了他一眼。
任誰都會喜欺像墨齊家那樣溫柔的好男人,要是以前的她,肯定也是會愛上那一型的,偏偏認識了眼前像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心也跟著栽了進去,想抽身也來不及。
唉,沒想到為了一個企劃案,她會犧牲至此,想來就覺得無限欷。
「我是關心你。」他難得有些窘迫,不自在地別開眼。
之前忙著跟他吵架,她壓根沒特別留意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而今在听了墨齊家的解釋之後,她這才靜下心來,觀察他的行為舉止。
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害臊啊-,她像是發現新大陸般興奮,那雙黑白分明的烏黑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的臉部表情。
她熱切的注視,令他不禁感到一陣納悶,剛才墨齊家是有給她做什麼特殊服務嗎?否則她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你在害羞。」她笑著點明。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在害羞?」被人說中心事,他臉色一沉,索性來個抵死不認。
若讓她知道他會因為這樣而感到羞窘,往後他鐵定沒好日子過了。
「沒有嗎?關心我也不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啊!你有什麼好害臊的?」她一邊喝著牛女乃,一邊偷覷著他。
只見他黝黑的俊臉浮上一抹可疑的潮紅,她唇角微揚,心頭感到一陣喜悅,若不是听了墨齊家的那一番話,她可能到死也不會知道這男人的另類關心方式。
他的憤怒,他的橫眉豎目,全都是他關心的表現,這樣驕傲的男人,就連關心別人的方式都是如此與眾不同,也難怪沒有女人敢太過接近他,不怕他嚇死就不錯了。
算起來,她還真是個有勇氣的女人呢!也只有她能夠接受他的壞脾氣了。
「不挖苦你了,我都依照你的指示做了健康檢查,這下子你總算滿意了吧?」一口氣喝光手中的牛女乃,她站起身,將空瓶子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傲凡,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他緩緩開口。
「我知道啊!你是有意的。」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我明白我的脾氣不好,但只是不希望你有事。」以為她仍對他感到不諒解,他有些懊惱地繼續解釋。
他一向宜來直往,做任何事情也不會向別人交代他的用意,可是偏偏這女人的誤解,卻讓他在意不已,他不希望她誤會他!
「要我原諒你,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她轉過身,俏臉有著詭異的笑容。
他濃眉微挑,心里閃過不好的預威。
「就是……」她刻意拉長語調,眸中閃動著惡作劇的成分。
「就是什麼?」
「就是以後不準再對我大呼小叫,要對我溫柔呵護,每天至少要對我說一句甜言蜜語。」她如數家珍地說著。
聞言,墨天下俊臉一沉,這小女人分明是挾怨報復吧?這哪里是一個條件?敢情她的算數有問題。
「這不只一個條件。」他濃眉一皺。
「怎麼?反悔了嗎?那好啊!你也別想我會原諒你。」反正她很隨興的。
看著她勢在必得的得意神情,他雙眸微眯,若在一個月前,有人說他會因此而屈服在一個女人面前,打死他都不相信,甚至還有可能一腳踹得那人去太平洋喂鯊魚,偏偏一遇到盧傲凡,就打破了他多年來的原則。
心若被俘擄,絕對會做出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大可拍拍走人,毋需理會她不合理的要求,偏偏他愛上了這個小妮子,想丟著她不管,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最後一項可以免了吧?」甜言蜜語?打死他比較快!
「當然不行。」她很堅持,這男人就是太硬,一點感性的成分也沒有,既然他們往後要長長久久地走下去,她當然要想辦法改變他才行。
「你也從來沒跟我說過甜言蜜語。」他睨了她一眼,顯然要求要公平。
他的指控讓她啼笑皆非,之前她還不是委曲求全地任由他搓圓捏扁的,還讓他給拐到床上去吃乾抹淨,哪里有什麼公平可言啦?再說,她總得從他口中听到一絲他對她的甜蜜愛語,否則她還是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誰知道他心里是不是還惦記著那個有病的青梅竹馬啊?
「你有意見嗎?」她挑層。
「我一直以為你很兩光,沒想到你也挺精明的。」倒是懂得和他討價還。
「你說什麼?」居然說她很兩光?有沒有搞錯啊!
看她俏臉陡然生變,他可不想再次和她在醫院上演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戲碼,到時若引來一些無聊的觀眾,他的日子可是一刻也不得閑。
一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拉靠在他身側,盧傲凡輕倚著他結實的胸膛,俏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嬌媚笑容。
「很痛嗎?」他沒來由地問道。
「嗯?」她還兀自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全然沒留意到他問了什麼。
「剛才我听到你在檢驗室里殺豬的叫聲。」他再次陳述。
「嗯!」他的身材好結實哦!如果每天能躺在他的懷中醒來,一定是最美好的事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怕打針。」看著她左手肘的紅點,他歉疚地說。
「啊?你說什麼?」猛然回過神來,她有些納悶地看著他歉疚的表情。
「如果我知道你那麼怕打針,又叫得那麼難听,一定會陪你去檢驗室,至少我能想辦法不要把其他的人耳膜給震破。」他真正感到愧疚的,是花妮妮。
她瞠目結舌地看了他好半晌,發現他眸底浮現出明顯的笑意,這才知道他根本是故意在拿她開玩笑。
「如果不是某人,我又何必平白無故地去挨這一針?也不需要把人家的屋頂都給叫掀了。」她不忘拖他一起下水。
「不然我也去給花護士打一針,陪你一塊痛好了。」他笑著建議。
「不,憑你這身連子彈都打不穿的厚皮,針筒鐵定扎不進去,我想應該要建議花護士為你特制一個大針筒才行。」她一臉正經地看著他。
瞧她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他眉峰微挑,這女人算計他的功力還挺不錯的嘛!看來她鐵定是對他積怨許久。
「不用了,我不想浪費醫療資源。」
「怎麼會呢?這醫院是你家的,為了你的健康著想,我想墨醫師一定會替你服務的。」她笑得好不無辜。
听著她口中墨醫師長、墨醫師短的,听得他渾身不對勁,怎麼就從沒听她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叫過他?
「爍說說,你喜歡的是哪一類型的男人?」他天外飛來一句,讓盧傲凡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是在討論有關針筒的話題,怎麼他話鋒一轉,又扯到她喜歡哪個男人的問題上啦?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如果不喜歡他,干嘛要答應成為他的女朋友啊?
這男人腦子里是在裝什麼東西?
「說。」他不容置喙地看著她。
他是沒有對她大呼小叫,不過那副令人望而生畏的表情,也是挺嚇人的耶!罷才開條件時忘了跟他加閉這一條,等等她得反應一下才對。
「當然是斯文有禮,溫柔體貼,帥又有錢的最好啊!」她隨口說了說,這種白馬王子型的男友,是多少女人的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