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突然……」楚曉漁喃喃地問。
「我來看看你。」莫誠隔著雨幕,對楚曉漁微笑。
哪怕她看不分明,卻能感覺到他眼神里的溫柔。壓抑了一天的委屈和失望,在這一刻突然凝聚起來,鼻子酸酸的想哭。
兩個人就這樣樓上樓下,默然遙望。
許久,莫誠嘆息一聲︰「那我走了。」
楚曉漁在剎那間失聲叫道︰「你不要走。」
莫誠停住身形,自心底漾開笑容︰「好,我不走。」
這時辛銳已經洗完了碗,出來在客廳里沒看見楚曉漁,也跟到陽台上來了。
「你干嘛呢?」話音未落,他看見了樓下的莫誠,愣住。
莫誠也看見了他,略微頷首。
辛銳回過神來,推了推楚曉漁︰「你叫他上來,或者你下去呀,傻站著干嘛?」
她這才反應過來,往樓下喊︰「你等等我。」然後鞋也沒來得及換,就沖出了門。
辛銳听著關門的聲音,心里沒來由地一滯,他對莫誠點了點頭,就進屋去了。
楚曉漁剛過拐彎,就看見了微笑著迎接她的莫誠,她一步步走向他,越近眼里越燙。
當離他還有一步的時候,她停住,怔怔地望著他,眼淚在那一瞬間溢出眼眶。
曾經,她和他也只有一步的距離,她滿心希望,下一刻,她會在他的懷抱里旋舞,可是,最終握住他的手的,是別人。
而莫誠在看見她眼淚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拉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對不起。」
今天,是他平生第一次,因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而對另一個女人愧疚。當車到達曲韻樓下,他心里的某個點,一直拼命狂跳,讓他在最後一刻,拒絕了她的邀請,絕塵而去。
他自己都訝異,為什麼會對曉漁特別。
但是也或許,他對她,一直都是特別的……
當年在大學校園里,他在每個舞台上都光彩奪目,贏得掌聲崇拜。可是,他也會感到疲憊,那種疲憊帶來的虛空,讓他常常覺得自己的日子似乎踩在雲上,落不到實處。
所以,他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坐在四號樓頂樓的學生會辦公室里,沉澱心境。
可是,某天晚上他再次來到他的辦公室,卻發現里面有燈光,他心里有點惱火,為自己獨處的空間被打擾。
然而,他推開門,卻為眼前的景象而怔神。在昏黃的柔光里,長發披肩的女孩,正拿著畫筆托腮凝思,她的面前,是一副未完成的畫,水墨點點,濃淡相合……
女孩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的到來,直到他輕輕地咳了一聲,才驚惶地轉頭,眼神像泉邊受驚的小鹿。
那一刻,他的心里驟然生出憐惜,輕聲問︰「嚇著你了嗎?」
女孩局促地站起來,低著頭,耳根微紅︰「對不起師兄,我們宣傳部明天要用這幅畫,寢室里又吵,所以我才到這里來……」
他這才想起來,她是今年新招的宣傳干事,名字叫楚……他記不起來了,有點尷尬︰「沒關系,你畫吧,我就看會兒書。」
「哦。」女孩兒抿了抿唇,又坐了回去,繼續畫畫。
他也開始看書,偶爾會轉過去,悄悄看她一眼,他發現她極為細致,每一個微小的地方,都要琢磨良久。一副普通的宣傳畫,她竟然熬至拂曉。
當她完成,不禁丟下筆歡呼,渾然忘了身後還有他的存在。直到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他,頓時呆了,舉過頭頂的手僵住,臉漲得通紅。
他只覺得好笑,幫她打圓場︰「畫完啦,很累吧?」
「啊,啊,是的。」她慌忙放下手,又干笑著解釋一句︰「畫時間長了,手酸,活動下。」
他極力忍住笑點頭……
從那天起,他開始注意這個女孩子,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楚曉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