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盡了,冬日的天空只有幾顆星星孤零零地懸在頭頂,仿佛預示著這是一個不祥的季節。
道觀里不好說話,客棧目前也非久留之地,二人在前面一個僻靜地坐下,寒風凜冽,岳鵬舉月兌下自己的長袍披在她身上︰「姐姐,你冷不冷?」
她笑起來︰「我現在不冷了,你才會冷呢。」
「不冷,我一點也不冷」他搓搓手,模模頭發,才道,「姐姐,我想去查查金兀術的下落,他號稱住在某個大臣家里,我也得到了一點線索,我想繼續查下去,把那個漢奸揪出來,否則,禍患就大了……」
「要是今天抓住金兀術就好了。可以拿他當人質。」
岳鵬舉搖搖頭︰「我這幾年在戰場內外,目睹奸細如雲,對金人屈膝諂媚的不計其數,若不是有強有力的庇護,金兀術怎敢在宋都如此囂張?」
花溶很是茫然︰「也罷,這國家真的要亡了。可惜金兀術那狗賊中了我的暗器,若不是有人相助,我們一定能抓住他……」
「至少得把那個賣國賊揪出來交朝廷發落。」
二人意見一致,立刻就起身悄然往金兀術剛剛離去的方向追去。
秦府。
這是當年狀元時任御史中丞秦檜秦大人的府邸。
入夜,大紅的燈籠透出一絲陰森森的氣息。
一行人匆匆從一條側巷穿出,剛到門口,緊閉的大門立刻打開,一名老僕壓低了聲音,畢恭畢敬︰「公子請進,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秦大人呢?」
「秦大人在宮里議事,尚未回家。」
金兀術大步走進去,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剛進客廳,兩名使女迎出來︰「公子,開飯了麼?」他不耐煩地揮揮手,「武乞邁、金晟,你二人隨我進來,其余人等退下。」
武乞邁和金晟是他的貼身侍衛,立刻跟進去,扶他在床上躺下︰「主子,傷在哪里?」
跟進跟出的老僕听說他受傷了,惶恐道︰「公子何故受傷?」
「不要多話,趕快去準備磁石和烈酒……」
「是,小人馬上去。」
金兀術月兌了衣服坐在床上,武乞邁點了明燈一照,只見他腰間紅腫,細針如肉幾乎看不出來,驚道︰「那個女子好生厲害,要不要我們暗地派人抓住她?」
金兀術哈哈大笑︰「越難馴服的烈馬越是頂好的千里馬,一旦馴服了,就死心塌地了。本王一定要親手馴服她,哈哈,有趣有趣……」
「公子,何事這麼有趣?」
一個嬌滴滴,媚到骨髓的聲音從門口飄來,只見一個身穿紫羅絲裙的婦人手里拿著膏藥和磁石,老僕在她身後提著燈籠,只襯得她面似紅霞,體態妖媚。正是秦檜的妻子王君華。
金兀術笑道︰「不敢勞駕夫人。」
王君華將膏藥和磁石放在金兀術身邊的案幾上,巧笑倩兮︰「妾身聞听公子受傷,立刻趕來,他們粗手粗腳,公子傷得那麼重,就不必拘禮,讓妾身來就好……」
「那就有勞夫人了。」
眾人識趣地退下,屋子里立刻就只剩下二人。
王氏驅前,縴手拿了磁石剛一接觸金兀術腰間,但覺他肌肉滾燙,僵硬如鋼針一般。臉上火燙,細細揉一揉烈酒燙紅的那部分,用磁石一靠近,只听得「嗤」的一聲,好幾枚細針就被吸了出來。
腰上疼痛一緩解,金兀術頓覺渾身輕松,立刻稽首︰「多謝夫人。」
「公子是怎麼受傷的?」
「在外不慎遇襲,不過是一蟊賊。」
「公子千金之軀,若在秦府出事,妾身如何擔當得起?」她見金兀術滿頭大汗,正是剛才磁石吸針強忍的結果,立刻拿出一方錦帕,細細地替他擦拭一番︰「公子稍後片刻,妾身吩咐替您打盆洗腳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