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過後的孟西娟,第二天來到醫院後,亦覺頭昏腦漲,心煩意亂,什麼都干不下去。好容易堅持了一上午,感到身上實在沒力氣了,便請了半天假,又回到家里。見依然遍地瓦礫,床上陸寬還跟條僵尸一樣躺著,一時都讓孟西娟懷疑他還有沒有呼吸。但她心一橫,沒過去探看,而是來到孩子的房里,也躺到床上,滿心長草,不知如何抉擇。
畢竟再怎麼摔盤子砸碗,最終仍舊要嚴肅面對何去何從的問題。
這問題原本在她頭腦中似乎並沒什麼好考慮的,男人花了心,那就離婚唄,天經地義呀。
但兩天來讓陸寬這麼死去活來的一鬧,她倒真是有點動搖了。
因為陸寬所表達出的一部分混賬邏輯,她也從同事那里類似听說過,即男人確實沒幾個好東西,但燕子餃泥般垛起來的一個家,能這麼說拆就拆了嗎?孩子怎麼辦?老人的面子給不給?這臭男人再不是好老公,至少還能湊合著做個父親吧?
而且,放棄了這一個之後,你總還要再找一個,但下一個你就能擔保是個好東西嗎?至少你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過花心史。你要說不管下一個的從前,只看他對你好不好,那這麼個大人情怎麼就不能送給目前身邊的「狗東西」呢?起碼你還對他知根知底,調理起來也順手許多,無論怎麼核算都劃得來不是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再找別人,那就是算另一本賬了,大家的定位根本就已不同,跟原配又怎麼能混為一談?就說眼前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吧,他羞辱的可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啊,他的所作所為,分明讓我如花似玉的年華都變得荒唐可笑了,又怎麼能輕易原諒他呢?人活著不就是活個感覺嗎?眼不見為淨,眼見了就沒法再拿臭狗屎當冰激凌了……
如此顛來倒去地胡思亂想到最後,簡直都恨不能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兩人就這樣各自躺到天黑。
最後還是孟西娟先爬起來到廚房做了點熱湯,自己喝了兩碗,但也不叫陸寬來吃,只是將剩下的放在鍋里,自己出門去了醫院。
等她深夜從醫院回來後,見整個屋子里黑洞洞的,只有小書房里亮著燈,看過去像一片曠野里的光亮。再看客廳的地面上,她破壞過的狼藉現場已基本被收拾干淨。又借洗手之機到廚房轉了一下,發現湯鍋里也已干干淨淨。
她不作任何反應,又到兒子的床上躺下,昏迷般沉沉睡去。
天亮後,孟西娟起來,見飯桌上已擺著豆漿和油條,陸寬人卻沒了,估計是早早做完這些後去了學校。
孟西娟沒心思再想許多,只好將那些東西吃掉。然後似乎有了點力氣,腦子清醒點了,又猛然頓悟,心里的那個洞還是沒法填平。兩人居然又開始互相吃起對方弄出的飯了,難道事就這麼完了嗎?她十分苦惱,不知接下來該先邁哪只腳。
將碗筷收拾過後,才發現桌角還放著一封信。
她馬上反應過來,一定是陸寬昨晚在小書房里干的「好事」。
但她沒有拆開看,心想這個面子不能再給了。無非就是花言巧語唄,要是再不留神讓他給感化回來,那就算是一個弱智的冷笑話了。所以堅決不看。甭管他再怎麼嘔心瀝血,那也累死活該。
這時的陸寬已坐在辦公室里,慢慢喝著茶,听門外上班的同事們陸續走過。
他的對桌始終空著,這也正常,女人遇到這種事恐怕恢復得不能這麼快。
後來陸寬起身到了校長辦公室,跟校長談了一小時話。畢竟李露鬧得兩家不得安寧之事,在學校同樣已傳得婦孺皆知,而且肯定少不了無數充滿豐富想象力的衍生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