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小泳又叮囑了孫健一次︰「你可一定不能告訴我媽啊。」
孫健故意板著臉道︰「告訴了又怎麼樣?」
小泳道︰「那我就徹底離開家,再也不回來。」
孫健嘆口氣︰「她畢竟是你媽呀。」
小泳卻半自語道︰「我早就沒她這個媽了。我今天的這種樣子,都是她給帶來的。」
孫健心里不由得一顫︰「小泳,你怎麼能這樣呢?既然都懂事了,你媽即便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用糟蹋自己來發泄不滿吧!」
小泳不反駁,只是扭頭看著窗外。分明對孫健的這套道理,她是既不會反駁,也斷然不會听進去的,總之她已經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人。
過了會兒,她又問道︰「今天這個阿姨是誰呀?跟你關系怎麼這麼好。」
孫健停了會兒,說道︰「她就是你媽現在這個老公的前妻。」
小泳半張著嘴,腦袋緩緩地轉了半圈,目光停在孫健臉上︰「老爸,那你還不趕緊娶了她?」
「少胡說。」孫健喝道。
小泳徹底不吭聲了。畢竟她此刻還沒心思淘氣。
到家後,孫健立即變成了職業保姆,將孟西娟寫的那些營養品悉數買回來,又外加了一些自以為吃了只有好處沒壞處的高級補品,恨不能讓小泳一股腦全灌進去。但小泳轉眼便又恢復了那種萬事都不往心上去的態度,只是樣樣都嘗上一點,像是給老爸面子。在家休息了幾天,就回了學校。
接下來,孫健便要了卻一個心願︰請孟西娟吃飯。
欠人家這麼個人情,實在有點沒法還。倒不是說人情有多大,要太大的話,用錢解決就可以了。但眼前這事,怎麼說呢?恐怕單靠錢也無能為力。
撥通了孟西娟的電話。接通的瞬間,孫健心中無限感慨︰這個號,有三年沒撥過了。
「你好,孫先生。」耳邊傳來孟西娟的聲音,既熟悉又遙遠。
孫健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意圖,沒想到,孟西娟馬上就答應了。
這很有點出乎孫健的意料。在他預想中,孟西娟該是以或含蓄、或為難、或輕描淡寫、或推出種種工作忙之類借口的方式,首先拒絕自己的提議,並隨後加以別客氣、沒什麼之類的修飾。然後孫健再繼續努力,並聲明算不上什麼道謝,只是隨便一坐,等等。如此這般經過幾個來回,若孟西娟那邊能松口,說個推遲兩天的日子,那就算得上是邀請很成功。否則若她始終沒這意思,則也很正常,那就只有等到逢年過節時,再送點東西給她作為彌補了。
但她卻同意了。孫健當然也很高興,隨即感到可能是自己太落伍,這都什麼年代了,哪有那麼多好避諱的東西。何況自己跟她原本無冤無仇,甚至還曾是同一戰壕的戰友,早就該坐一塊聊聊了。看來還是自己不夠爺們兒,只要是關于女人的事,就一律遲鈍。當初說過一句不要再聯系,你還真就執行啊?傻瓜。
由此令他悟道,跟女人之間的承諾,應該分情形來看待和執行。有的需要當真,有的就不需要太當回事,只要有合適的借口,即可將其變成一句空話。孫健想到這一層上,感到自己學問大長。
見面就定在了當天晚上,一家較高檔的酒店。孫健想,太豪奢了也沒必要,那反倒顯得不夠自然。
又問孟西娟,需不需要去接她?她告訴他,不用了,自己會開車去。
呵呵,她也有車了。孫健實在替陸寬、李露那一對感覺不值,怎麼讓你們不稀罕的兩人,如今都開始蒸蒸日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