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的確就是另一個世界里的生活。固然,孟西娟從未刻意傾慕過這里,但也不至于非要逃避不可,否則恐怕就真是有病了。
順其自然,這不也挺好嗎?
總之事情簡直容易得令人有點難以置信。
然而在孟西娟的心里,卻始終有種預感,那就是︰一定會有點變故,怎麼也該生點枝節。否則世上哪有這麼開玩笑一樣的事,頭一個見到的相親對象,居然就能順利成婚。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但事實卻是,這竺海還真的對孟西娟挺滿意,除了每天都要通若干次電話之外,睡前都還要發條短信過來問安。幾天後甚至跟她打招呼,周末帶她回家吃飯,跟父母見個面。
這就要見公婆了!孟西娟完全像飄浮在夢里一樣。
自然,這夢中遨游的感覺也不錯。以至于再看到大熊在網上打招呼,匯報他那邊的生活動態時,孟西娟便沒了回應的想法。因為她絕對是個一心不會二用的人,眼下明擺著有個可以談婚論嫁的竺海,就沒法再以敷衍心態來應付遠方的大熊。這在她看來,不是要不要朋友的問題,畢竟當初認識大熊的動機就不單純,就是憋著要培養點感情基礎的。而眼下,顯然用不著培養了,否則不成腳踩兩只船了嗎?所以她做不來。
只是,有次在睡夢中,倒為了一個人,讓心髒特別地跳了一下。
沒錯,這人就是孫健。
也說不好為什麼,總之孟西娟就是覺著,對這人的心情有點怪怪的。盡管,從沒想過要跟他怎麼樣。不管是刻意不去想,還是真的沒想,但至少,這人總好像在一個角落里佔著塊位置。
當然,他跟孟西娟眼下的生活沒有任何關系,所以就沒必要再想他了。就這樣,孟西娟替自己開月兌了一回。
但枝節的事情還真就出現了。
在孟西娟早已漸漸習慣了眼前的一切順利之後,那被她「期盼」已久的變故,竟當真就冒了出來。
小枝節的源頭,出在介紹人季大夫身上。當然也不能怪人家多事,眼看著能將醫院的一大單身「釘子戶」給撮合到洞房里去了,這擱誰也得有點成就感。于是季大夫就將此等功勞在醫院里慢慢擴散,周圍人看孟西娟的眼神隨即也就有些異樣了。不能說這眼神里就有什麼不正常的東西,誰要是想多了,那是他心理不正常。但你要說這些眼神有多正常,那恐怕也是一種幼稚。反正身邊的氛圍逐漸就一天天不對勁了,猶如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
其實這些還都算人之常情,更讓孟西娟受不了的枝節在于,院領導竟然開始關心起自己了,今天請去談個話,明天找機會過來視個察,路上踫到也要多余搭個茬。話里話外,總少不了會繞到已退居二線的竺書記身上,以及「地產界的竺總,年輕有為呀」之類的話題。這當中既有正院長老隋,也有幾位不甘示弱的副院長。至于那個曾有眼無珠的範院,再見時簡直就恨不能變成點頭哈腰的三孫子。這叫什麼事,找個老公都牽扯出政治來了,有沒有搞錯。
于是孟西娟開始有了負擔,好像自己一旦作出嫁給竺海的選擇後,最便宜的反倒會是院里的這幫頭腦。我又不想當官,這犯得著嗎?
回頭再見了竺海,情緒方面就不甚配合。雖不算郁郁寡歡,神情里卻已拉開了一定距離。竺海模不著頭腦,還以為她是工作壓力大了,便帶她去演藝廳看演出。但任憑主持人在台上調侃搞笑,孟西娟臉上仍始終掛著一層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