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張目看去,楊驁身著紅緞,繡有金絲,富貴雍容,更添俊逸之氣,他走到顏澤雅花轎邊不知說了句什麼,眾人便即哄然大笑。想必是‘恭迎娘子’之類的調侃之言.
顏澤雅卻是良久都不下轎,楊驁便即慢慢躬身行禮,嘴中伴隨也說著什麼,該是甜如蜜糖的情話。
圍觀權貴淑媛也紛紛起哄,楊驁不厭其煩一再相請,才見轎夫斜了轎子,喜媽掀開了轎簾,顏澤雅一襲鮮紅嫁衣,頭遮紅蓋頭,由丫頭攙著走下轎來,緩緩伸出白淨如玉的左手。
楊驁伸出右手將顏澤雅的手握在掌心,引著她走上府前幾個台階。
心妍喉間哽塞,心中情狀難言,趕緊垂下眼睫,放下轎簾,將自己封閉在轎中窄小空間,眼不見為淨,眼不見不傷。
轎簾才垂下,楊驁便朝草芽的方向看了過來,目光復雜看了看草芽身後那頂半舊小嬌,隨後對身側僕從低聲吩咐了一句。
僕從走去人群,呼喝幾句,聲樂震天下,也听不分明,只見眾人卻紛紛朝兩側退去刻。
草芽喜道︰「大好,大好。不只是哪位天界神君開了眼,主子,前面的人自動給咱們讓了路。咱們過得去了。」
心妍輕聲回道︰「起轎吧。」
「好 !」四名轎夫抬起轎子,才走兩步路,便听 嚓兩聲,背在肩上的木棍斷了去,轎身 當委在地上,心妍一個不穩,額頭撞在轎沿,鼓起一顆大包。
「女主子,這…好端端,木棍斷了,抬不了轎子了!這可如何是好。」老轎夫急的團團轉。
心妍自忖命苦不能怨天尤人,該她承受的總要大膽承受,微微笑道︰「沒有什麼,我下轎走路就好。」掀簾下轎。
草芽急忙將她推回,「主子,你可不能這樣就出去了,新娘子的臉是誰都能看的?那可只能是新郎官掀了蓋頭才能看。快蓋上蓋頭。」找了一圈,竟連個紅蓋頭也沒噱。
心妍苦笑︰「那不然,把你那粉手絹借我用用?跟我這粉衣裳挺般配的。」
草芽連忙點頭︰「好!」從衣襟拽下手絹便要蓋在心妍頭頂。
「芽,得了吧!蓋個手絹,今日可算是真的糗到了家。我便這麼下去。也沒人認得我。頂個手絹,平白引人注目。」下轎穿過眾人,朝側門走去。
忽然睿王府正門爆發一陣歡呼聲,心妍回頭看去,原來是顏澤雅進門時候要跳火盆,一不小心,腳下打滑,便欲摔倒,楊驁伸手托在她腰後,將她穩穩攬進了懷中。
「主子,你別哭,也別羨慕,一會兒在側門,你也要跳火盆的。」草芽用手絹擦擦心妍的臉頰。
心妍緊閉了一下雙眼,轉身疾走而去,絲毫未覺楊驁熾熱視線送她轉過了院牆。
區區一月不見,他竟仿佛渴求新婚相見這一瞬,渴求了生生世世。
心妍轉過院牆,便見楊煜蹲在地上又寫又畫,心妍心生好奇,走去一看,楊煜面前三尺見方的土地上,寫滿了‘我媳婦改嫁了’六個大字。
心妍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笑臉。
「喂,你蹲在側門口干什麼?所謂好狗不擋道,你蹲在門中間,擋著我的路,你說你是不是一只小狗?」
楊煜抬起水溜溜的大眼,瞅了瞅心妍,癟癟嘴又低下頭去,拿著枯枝繼續寫畫,這次寫的竟是‘媳婦改嫁了,卻不知悔改,罵她相公是狗。’
心妍咯咯直笑,見他半天不睬她,于是繞過他雖蹲在地上、卻依舊高達她腰上的身軀,一只腳邁進了門檻。
楊煜扔下枯枝,兩手一環摟住心妍的脖子,「媳婦…」忽然想起心妍一個月前給他吃下一顆藥丸,唯恐喊她媳便會口舌爛掉,改口道︰「妍,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就嫁給三哥了?」
心妍掰開他兩只手,見他一副被辜負的委屈樣,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安慰。
「事出突然,我…我也始料不及。」
楊煜盯著她的小月復看了一盞茶的功夫,「事出突然已經有了」
心妍眉頭擰緊,不解道︰「有了什麼?」
「孩…」楊煜才說出一個字,院內傳出幾名女子的聲音。「那個…姓柳的側妃,不,是小妾娘娘,請來跳火盆吧,跳過火盆,五福臨門。」
楊煜要說‘還’什麼?心妍扭頭進院,見了眼前情景,當即咂舌,也顧不得在意楊煜說的什麼。
草芽叉腰叫道︰「二十幾個火盆一個挨一個,中間連個縫隙也沒,主子跳過去,還不得…不得…」
心妍接口道︰「不得被燒烤熟了,也得燒烤個半熟。」環視幾名丫鬟,卻都是陌生臉龐,幾名丫鬟之後卻有兩名熟人,一是秦蕊、一是夢兒。
「秦蕊,這些臉生的丫鬟是誰?二十幾個火盆是誰讓我跳的?」
秦蕊挑挑秀眉︰「我不過是來瞧個熱鬧,這些丫鬟是日後睿王府女主子的婢女。讓你跳火盆的人自然是…」
青衣婢女神情煞是傲然,「睿王妃今日大喜,心中卻惦念著同一天從側門娶進來的柳侍妾,王妃說了,雖然侍妾身份低賤可比僕婢,但是她是文雅有德之人,絕不會怠慢了柳侍妾。于是,特派奴婢幾人伺候柳侍妾走過火盆。讓您討得好福氣。」伸手朝火紅炭盆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如果不領情呢?」
「柳侍妾大可鬧得天翻地覆,到時自有皇上、皇後娘娘做主,咱們立刻稟告皇上他老人家,柳侍妾大大不滿皇上的旨意,小瞧侍妾之位,心心念念要當王妃。」
心妍憤懣不平,卻也無計可施,難道要鬧上大廳,讓世人恥笑這小妾不消停,公然和正妻爭寵?
想到大廳之中,楊驁與顏澤雅拜天地拜高堂,而她卻在此處被幾個婢女刁難,不覺間心內一片淒涼。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