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無暇顧及是否又要入獄,只暗自尋思,不能讓這一眾人等離開床邊,不能讓皇帝暴露在刺客的目光之下.
可怎樣才能不引人注意的讓皇帝收回皇命,緩住眾兵的腳步?
無計可施之下,忽然想到方才皇帝對楊菱兒甚是溫柔,菱兒該是受寵的才對。當即喊道︰「菱妃娘娘救命!心妍不想進大牢!那地方可怕的很!」
楊菱兒柔柔環看楊殤、心妍,目光來到楊驁臉上時候,眼神之中似乎有不盡傷心,嚶的一聲,哭了起來。
楊德廣心中一動,揚手對眾兵令道︰「且慢。茆」
眾兵止步,放開兩位王爺、一名罪妃。
「菱兒,為何要哭?」
楊菱兒搖了搖頭蚊。
「臣妾只是想起了皇上時時說起的那位娘娘,若她還在,知道皇上要斬殺親子,該是怎樣一種心傷無奈?臣妾為她傷心,替她流幾滴眼淚」
楊德廣心中一酸。
「與其讓這兩個孽子斗到最後兄弟相殘,朕白發人送黑發人,倒不如朕親手結果了他們的小命,省的到時心傷。」
心妍感覺背後侍衛紛紛退下,仰頭看向屋頂,飄絮的口中正噙著一只木管,隨時便要噴出暗器。
心妍上前兩步,擋在楊德廣的身前。
楊驁驚得心中一跳,高大身軀急上兩步,擋在心妍身後。
飄絮急忙收勢,見楊驁朝她輕輕搖了搖手,示意她再找時機,便靜待屋頂。
「皇上,一切事情都因心妍而起,也該止于心妍。心妍願意一死了之,讓一切都回歸原有的面貌。」
楊德廣見心妍言語誠懇,「妍兒,朕記掛你父親往日情意,把你當做親生女兒對待。」雙目望向窗外,誠然道︰「你是個好姑娘,可徘徊在我兩個兒子之間,這是一樁大大的罪過。回想那日,朕被無常、黑白兩個無恥鼠輩擒在手中,還是你將朕救下。朕心中早已決定要放過你。熟料,驁兒、殤兒兩人不問明朕的心意,鬧出這一件件荒唐事…」
心妍道︰「是。」
楊德廣嘆了一口氣,「為今之計,唯有妍兒你一死,方能讓這兄弟兩人靜下心來。朕難以割舍兩個兒子的這片苦心,你可了解?」
心妍將心比心的想了一想,若是爹爹媽媽還活著,哥哥們也還活著,兩個哥哥為了一個女人而鬧得不快,父母決計是不允許的。于是道︰「是。」自己命苦,怨不得旁人,也不必強求旁人寬容。
楊德廣道︰「左右,將妍兒拉了下去。」
侍衛應聲而動。
楊驁、楊殤皆有驚色。
楊煜搶先大叫︰「父皇,你個老糊涂!殺了她便能解決問題了?」幾拳幾腳將侍衛打倒在地。
楊德廣喝道︰「怎樣,加入你大哥、三哥,你們三個混賬東西一齊跟朕對著干,要將朕氣死了,是不是?」
楊菱兒匆匆瞥了楊驁一眼。
楊驁眼中露出祈求之色。
菱兒心中一軟,跪倒在地,對楊德廣道︰「皇上,就當為了臣妾,心妍可不可以不殺?她她沒有做錯什麼。她跟臣妾一樣命苦」
康巧慧立時發作,「你當自己是誰?皇上何以要為了你做些什麼?」
楊德廣朗聲而笑,親自穿鞋下榻,將身量極小的楊菱兒扶了起來。
「你平日鮮少跟朕說話,大多時候都是听朕在說,你更是從來不向朕討要些什麼,今天初次張口,朕豈能讓你的話落在地上?」
楊菱兒神情淡然,眸中天生便有一股淒涼,輕輕道︰「臣妾自小無依無靠,在睿王府不遠處街邊賣些字畫度日,若非睿王體恤,對臣妾極是照顧,盤下門面、派去兵衛把守,讓臣妾免受市井地痞輕薄,能夠安心作畫。臣妾又怎會遇到萬歲爺呢?」
皇帝神情一動,記起往事,「是了,那日朕便是無意間看到那副畫像,才走進你的畫店」
楊菱兒點了點頭,拉住心妍的手,續道︰「所以,睿王是臣妾的恩人、貴人,他的妾室也是臣妾的恩人、貴人,臣妾雖沒有念過多少書,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的,臣妾不能眼睜睜看著心妍死。」
心妍雖自感激楊菱兒為己求情的心意,可是當看到楊驁對菱兒極是熱忱的目光,又想起剛才楊驁對她和對菱兒的天壤之別,竟有種寧死也不要菱兒替她求情的沖動,可隨即便暗罵自己卑鄙、不知好歹,菱兒一片好心,自己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玲瓏道︰「菱妃娘娘,真是楚楚可憐,難怪父皇喜愛。」
康巧慧身子發顫,「皇上,你只說驁兒、殤兒被女人左右,你自己呢?難道也要听任一個女人擺布?」
楊德廣將菱兒輕推開幾寸,轉過身看著康巧慧,如此一來,他的身軀完全暴露在了屋頂刺客的暗器射程之內。
楊驁暗暗點頭,示意飄絮動手。
心妍一怔,搶上一步,不著痕跡的擋在楊德廣的身前。
楊驁大驚,二度揮手阻止飄絮等人。伸手將心妍拉至身邊,低低吼道︰「你究竟想怎樣?」
心妍倏地反握住他的手掌。
溫溫軟軟的觸覺,讓楊驁微微一驚,收攏五指,將她雙手握住。輕柔又問︰「你要怎樣?」
心妍假意摔倒,倚在他左側胸膛,學著菱兒的語氣,低低道︰「三爺當是為了我」
玲瓏雖听不到心妍說的什麼,可見兩人姿勢曖昧,立時醋意橫生,喝道︰「柳心妍,父皇正要治你的罪,你便又勾.引三哥。」
賈信撓鼻,「她是睿王的妾,不叫勾.引。頂多叫做撒嬌。哈!」
玲瓏指著賈信鼻尖︰「你」
楊驁手臂揮起,玲瓏一凜,閉起了口。
楊驁垂眸打量心妍紅腫的臉頰,心中揪起,剛才他推她涉險,她恨他麼?可菱兒的臉絕不能毀了,絕對不能!饒有耐心,耳語道︰「你要說什麼。」
心妍被他溫柔目光所惑,恍惚了片刻,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狠狠搖頭,低語道︰「當是為了我,撤去刺客,好麼。」她知道刺客一事楊驁絕對鋪有後路,大膽一猜,即便捉到了刺客,也定然是嫁禍給楊殤,所以,萬全之策只能讓他親自下令撤走刺客。
楊驁低下頭來,聲音不覺之間已經柔軟了下來,畢竟她乖順的時候並不常見,‘為了她’這三個字也分外好听。「你肯一生一世為奴為婢留在我身邊,我便立刻撤走飄絮等人。」.
「好。」心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將他們撤走吧。我絕不食言。」
「我不信。」邪魅一笑,「你當著楊殤的面,兩手環住我的腰,我便信你。」
心妍遲疑許久,明知道楊殤在關注她一舉一動,還是緩緩伸出手,摟住楊驁的腰身。
兩人相依相偎親昵落在楊殤的眼中,他微一苦笑,看向別處。他是不是錯了,是不是不該強迫柳兒留在他身邊,也許柳兒在三弟身邊才是幸福的?
楊德廣見楊驁、心妍不覺之間透露出夫婦情意,一時犯了難,妍兒究竟該怎樣處置。听菱兒的,饒了她?還是听巧慧的,殺了她?
心妍只覺楊驁微微頷首,像在給誰施下號令,她抬眼看去,屋上刺客便即紛紛退去了,飄絮走時朝她豎起大拇指,唇語道︰「女主子」。
心妍一怔,什麼女主子?
待得刺客離去有些時候,皇帝已經沒有喪命之險,心妍驟然松開楊驁的腰身。跪倒在地。
「皇上,心妍有個兩全之策,既能保全兩位王爺兄弟情義,也能兼顧皇後、菱妃兩位娘娘的金面。不知皇上是否答允?」
楊煜道︰「妍,你怎麼又跪?多累,起來說話就好。」感覺楊德廣投來一眼,像是告誡他誰才是皇帝。
楊德廣一拂衣袖,道︰「講。」
心妍彎下腰,磕了頭,誠然道︰「心妍求皇上允可,賜聖旨一道,心妍從此剃度出家,有生之年在香恩山,忘憂庵度過。絕不踏出庵門一步,與諸位從此形同陌路,絕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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