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心妍微微傷感,若是將來有一天心愛之人也離自己而去,自己是否也會強迫旁人以妍兒相稱?
心妍確實渴壞了,從于清鳳手中接過杯子,喝水入肚。水珠從杯沿濺出幾滴,順著縴細頸項滾落,淌入渾圓之間。
院內幾十桌客人,其中男賓見到這一幕,有些別開臉去,有些咽了咽口水,有些干咳兩聲,總之不能視之不見。
天驕忽然哆嗦不止,「哥,吉恩國熱的像蒸籠,我怎麼直打冷顫。」
天候道︰「因為你在妒怒喝醋的三爺身後站著。呵呵。你要是去欲火焚身的聶國主身後,指定熱死你!茆」
楊驁冷眸射去一眼,兩人當即住口,望天看著飄過的朵朵浮雲。
于清鳳淡淡看了一眼楊驁。
「睿王爺猜得沒錯,千百年前,大漠女神祈雨之時,正是穿這薄紗舞裙。吉恩國,國風開放,女兒與男兒一樣有地位,女子身段好了,大可展露示人,沒什麼值得說道的。像哀家兒媳這等身段,趁現在年華大好,斷然是如何美麗如何打扮。蚊」
楊驁笑道︰「小王眼界狹隘,自小長在蒼穹,那地方國風嚴謹,卻是從沒女子穿著這般」眸光睇向心妍,大有警告之意。
于清鳳蹙起眉心,「兒媳,你三哥管的挺寬呀。你丈夫都不發表意見,你三哥倒是」
聶擎天聞言,眸中掠過疑色。
心妍一凜,拉起椅背上一層薄紗披在肩頭,對聶擎天道︰「我老家在蒼穹,那里天寒地凍的,哪里穿過這麼單薄,每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我三哥看不慣我穿這樣也是正常。」
聶擎天點點頭,「你坐下歇一歇。」拉心妍手腕,讓她在他身邊坐下。
玲瓏心內竊喜,三哥喜愛穿著得體保守的女子,低頭打量自己一身衣裳,雖天氣極熱,她卻穿了兩件里衣,一件外披,三哥正是喜愛這樣的女子。
「小家伙。」
玲瓏耳邊一熱,楊驁嗓音輕輕響起。
她臉上一熱,抬頭看著楊驁,「怎麼?」
「世人都道睿王輕狂不羈,實難委托終身。不過,你不這樣想。哥哥在你心里無人能及,是麼?」
「當然,那是自然。哥哥之于我,便是天上明月,誰也比不了。」玲瓏詫異,三哥怎麼突然眾人目光下與她說起悄悄話來了,臉上一紅,難道難道三哥想她了?
心妍瞥眼見到楊驁與玲瓏咬耳朵,他嘴唇只消稍微一動,便會踫在玲瓏的耳垂,看到此處,心妍胸口升起陣陣酸澀。
楊驁仿佛沒有察覺心妍的目光,對玲瓏輕輕道︰「可有人不服你心中的明月。無常那小子不服我。」
玲瓏咬唇狠狠瞪了一眼無常,低聲道︰「他敢不服?」
「我覺得他不服,不信,你小聲悄悄問問他去。」楊驁低笑誘哄。
玲瓏頷首,轉頭對左邊正在大口嚼魚肉的無常低聲道︰「你先別吃東西。我問問你,你服不服睿王爺?」
無常大覺這姑娘的話唐突無理,剛要開口,便被魚刺卡到,劇烈咳嗽起來。
玲瓏笑︰「好了,你用說話了,我知道你服氣。」
嘩的一聲,無常抄起一盆湯水朝楊驁潑去。
「服氣個大爺!老子這一生僅服聶大公子一人!」無常暴怒。
「三爺,快躲開!」二程大驚。
湯水迎面傾來,楊驁不躲不藏,僅抬袖遮在臉前,任湯水灑在衣袖、衣擺。
聶擎天喝道︰「無常,不得放肆,快向睿王爺賠禮。」
無常一凜,站起身來就要向睿王下跪。
「免。」楊驁站起身來,謙謙伸手將無常扶起,對眾人拱手道︰「抱歉,小王去換下髒衣,失陪片刻。」點點頭,徑自去了。
心妍呆愣愣看著楊驁轉過金鑾殿向東而去的身影,無常那麼整他,他竟如此風度翩翩的放過無常?轉型了,改走文質彬彬的路線麼?
「玲瓏。」聶擎天拉住心妍的手腕。
心妍收回視線,看著聶擎天,「是。」
「你回房將身上這紗衣換下,讓下人伺候著穿上鳳袍。雖吉恩國國風開放,一會兒冊封儀式,還是要莊重對待,不可兒戲。」
「嗯。」
心妍微微福身,隨兩名婢女向殿後走去。耳後傳來聶擎天的聲音︰「諸位愛卿,請吃酒。」
「主子,葉兒、風兒隨您進屋,服侍您換衣。」
來到心妍過去半月所居廂房門外,兩名婢女公瑾道。
「不必了,那衣裳前幾天你們已經教給我該怎麼穿,我不喜歡旁人看著我換衣裳,怪難為情的。你們在此稍候吧。」
心妍微微一笑,開門進屋,轉過身來,把門閂住,再轉回身朝屋中走去。
掀起帷幔,正要進里間臥房,腰身一緊被人由後箍住。
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那人是誰,便被打橫抱起,拋在床榻之上,心妍痛呼出聲,睜眼一瞬,他健碩身軀欺下,覆住她的身子,滾燙的吻毫無預警的印在她的唇瓣。
心妍呼吸急促,猛地別開臉頰,躲開他的唇,顫聲道︰「三哥,自重。」
「自重?你穿成這樣,袒胸露月復、搔首弄姿的在我面前扭跳半個時辰,憑什麼要我自重?」
楊驁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雙眸狠狠凝著她的臉頰,胸膛起伏,仿佛已經氣怒到了極點。
她方才覺得他文質彬彬是大錯特錯了。心妍這時才恍然大悟,方才他有意讓無常冒犯他,不過是想制造個合適的機會暫時離席,他一定早知道她會前來換上鳳袍,于是來這屋中相候。
「我才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我沒有袒胸露月復,我…我穿戴整齊,是你自己有歪心思啊呀」
呼的一聲,楊驁左手將心妍胸口那塊遮胸薄紗扯下,狠狠摔在她的手中。
「你再給我說一次你穿戴整齊?柳心妍,我太低估你了。養了你七八年,竟對你的生活全然不了解。你跟誰學的跳舞?」語氣一頓,淡淡道︰「是了,想起來,我每每上朝走了之後,有時傍晚回府,有時幾天不回府,你有大把時間去學本事。」
心妍胸口無物遮羞,涼颼颼的赤誠在他眼前,雙手慌忙環在胸前,心道這跳舞是本事是前世楊驁請舞女教的,只是他不知罷了。她淡淡一笑︰「我在我母親肚子里時就會跳舞了,左三圈,右三圈,上下各三圈。嘻嘻。」
上下左右各三圈。楊驁呆了一呆。半天緩過神,她在挑釁,挑戰他耐心的極點?
帝都之內舞姿如此出格大膽的不外乎幾家青樓中的姑娘,皆是讓人消遣的女子。妍兒偷偷跑去煙花之地偷學,也說不定。
心妍見他雙眼恍惚,顯然是走神,而自己被他騎在身下,姿勢曖昧又尷尬。
「喂,爬開,再不爬開,我要喊我聶大哥進來揍你!」
楊驁利眸微眯,薄唇抿起,斜斜勾起一抹威脅笑意,「你聶大哥?再說一句我听听。」
「這不是你睿王府,你開罪不得我聶大哥。」
嗖的一聲,楊驁手臂猛地揚起,手掌朝心妍臉頰落下。
心妍身子猛然向後縮去,哽咽道︰「你又打人。你你打死我算了。」雙目張大盯著他比她臉頰還要大的手掌。
「你還喊不喊聶大哥了?」
「我」正所謂寧死不屈、不畏暴力,他不讓她喊,她就不喊了?心中提起一口氣,也不知從哪借來的膽子,連喊三聲︰「聶大哥。」
「你!」楊驁揮手朝她臉頰逼近半尺。
心妍啊的一聲,咕嚕轉身,一頭扎進疊成方塊的薄褥當中,顫巍巍道︰「楊驁,你今天打不死我,我就還喊聶大哥。你打昏了我,我夢里喊聶大哥,你打死了我,我投胎了,出生後第一句話還喊聶大哥。」
楊驁見她嚇得身子直顫,口中卻依舊倔強,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手掌到底不舍朝她打下,兩手箍住她腰身,將她身子拔出被褥,動手解她裙子。
「你干什麼!」
「先強了你,再幫你換上吉恩國破爛鳳袍。讓你‘快快活活’的嫁給你聶大哥去。」
快快活活四字入耳一瞬,心妍臉紅似血,按住他兩手,顫聲道︰「…外面有婢女,聶大哥隨時要進來的。」
煩!又是聶大哥。「都是熟人,我不介意他在旁觀看。看他小子也沒什麼經驗,我可以指點他一二。」
「……」
心妍淚珠涌進眼眶,他是怎樣一種人類?忽然記起半年前,她流落突松國皇宮,楊驁夜探新房將她教訓一番之事,不禁暗自嘀咕,他似乎總是把別人的皇宮當自己家後院。
楊驁見她淚珠在眼中滾來滾去,心生憐惜之意,停下手中動作,輕聲詢問︰「不要我為你換衣裳?」
他要放過她!心妍點點頭,「你去跟聶大哥喝酒去,我自己來就好。」
嗯,句句不離聶擎天。好極了!楊驁已經鉗住她兩只手腕,拉她雙手自他頸間解起他的紐扣。
「你…」
「既然你不讓我為你更衣,正巧我衣裳被無常那孫子潑的極髒,換你幫我更衣好了。」
話音落處,他已經用她雙手將他衣衫紐扣盡數解開,隨即拉著她兩手來到他褲腰之處,向下拉去。
哇的一聲,心妍閉上兩眼,生怕看到駭人之物,左手猛然從他手中掙出,熟料掙扯的力道太猛,手掌揮出,指甲抓在他額頭,在他額上摳出三道血印。
「嘶…」
楊驁痛的咬牙,沒了耐心,一把扯下她裙子,迫她跪在矮榻,高大身軀由後欺上…
心妍臀後一陣滾燙,不屬于她的熱度偎貼在她肌膚上。她身子瞬時僵直,半分不敢動彈。
叩叩——
敲門聲響
「公主,衣裳可是換好了?皇上催奴婢來請您快些過去,免得耽擱了冊封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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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妍換好衣裳隨奴婢先行回到席間,坐在聶擎天、于清鳳之間。
「臉怎麼這麼紅?」
聶擎天抬袖為心妍擦去汗水。
心妍猛地搖搖頭,離開他的衣袖,「我…我自己來就好。」等到冊封之時,楊驁必定作亂,她未必能順利獲封為後,只希望到時能夠幫到聶大哥,以免聶大哥當真喪命金鑾殿。
前世,蒼穹國君楊殤因她而喪命金鑾殿,她今生尚且沒有還清楊殤的情意。
這一生,又怎麼敢連累另一位賢明的君王喪命金鑾?長此下去,重生幾生幾世,也總有償還不清的債。
席間一陣躁動,心妍瞥眼看去,楊驁換了一身玉白衣衫,坐在椅上。他嘴邊噙著一絲笑意,使心妍大是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