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玲瓏才說一個‘我’字,便秀眉緊緊蹙起,臉容扭曲,表情十分痛苦,嚶的一聲,吐出幾縷鮮血,隨即朝楊驁微微抬起手臂,輕聲呢喃。
「哥哥,我腰後傷口好痛…」
心妍原本屏住呼吸,等待玲瓏說出要怎樣懲罰她,現在見到玲瓏傷重不能過多言語,于是微微舒出一口氣.
可隨即看到楊驁的舉動,心中又揪了起來茆。
楊驁蹲來,用衣袖拭去玲瓏嘴角血跡,
「朕送你回房歇息。」看了一眼梁淑貞,對眾僕婢吩咐道︰「來人,好好服侍太後娘娘回房休息。」隨即一手托在玲瓏肩背,另一手環在玲瓏雙膝,將她抱了起來,轉身經過心妍身畔,徑直朝慈寧宮院門走去。
他經過之時,未朝心妍投去一眼,哪怕他與她重重擦肩,她迫于那股力道連連後退三步,險些跌坐地上,他也恍若未見蚊。
心妍低下頭來,苦澀輕笑,抬手撫上肩頭方才被他踫到的地方,似乎還殘留他衣料的薄涼。
「還不跟上來,候在玲瓏病床前,以待她隨時發落!」
楊驁的聲音近在咫尺,心妍微微驚愕,抬起頭來,他不知何時,抱著玲瓏又走回幾步,站在她的面前。
心妍道︰「是。」
楊驁看看她的額頭,額頭上在桌角磕踫而成的創口,血跡已經干涸,他抿了抿唇,微微一嘆,轉身走去。
心妍未作耽擱,跟了上去。
下人攙扶梁淑貞進入屋內。
花無澤對戲台之上眾戲子調笑道︰「諸位小戲子方才受了驚嚇。這時可都歇息好了?歇息好了的話,便將小曲給花爺唱起來。」
「壞了!剛才只顧著看蒼穹王處理家務,反倒忘了找楊德廣老伯說事。」聶白薇說罷噌的一聲,奔出了慈寧宮。
楊煜道︰「犯哪門子病,當這是她家?上躥下跳的!」
說著便走出慈寧宮,見心妍、三哥一行朝玲瓏的寢居去了,他當即要追心妍而去,可隨即自言自語道︰「小白薇找我父皇做什麼?要跟我父皇說什麼事?」好奇之下,轉了方向,朝乾清殿旁囚禁楊德廣的院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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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驁、玲瓏、心妍三人回到玲瓏寢居主臥之內。
楊驁將玲瓏輕輕放在床上,見她雙頰滿是冷汗,他微微皺眉,站起身來,對屋外僕婢令道︰「傳御醫。」
「哥哥,不…不要走。」
玲瓏意識不清,下意識抬起手臂抱住楊驁的腰身,聲音之中滿是乞憐,唯恐他離她而去。
楊驁緩緩坐來,模模玲瓏額頭,低聲道︰「朕不會走。」說到此處,側過俊俏臉頰,冷冷瞥向心妍,不悅道︰「傻站著做什麼?沒見她高燒不退,出了冷汗?」
心妍胸口發酸,手掌也莫名顫抖,玲瓏發高燒出冷汗,他朝她呼喝什麼?
可心妍隨即想到玲瓏之所以會被刺傷,這與自己月兌不了干系,于是去打來冷水,浸濕毛巾,遞到了楊驁的手中。
「喏,給她敷在頭上吧。」心妍道。
楊驁接過毛巾,觸手之處滿是水跡,他不悅將濕毛巾摔在地上,
「是要為她擦汗,毛巾濕成這樣,如何能用?你安的什麼心?」
心妍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此時病患要緊,他擔憂妹子身體,會這般脾氣乖戾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前去取來一條干毛巾,遞到了楊驁面前。
啪的一聲,楊驁揮手將心妍手腕揮開。
心妍吃痛,手掌一松,干毛巾又掉在了地上。
她眼眶泛酸,安靜許久,慢慢抬眼看著楊驁。「我笨手笨腳,不會照顧人,我這便出去叫來丫鬟,讓丫鬟照顧玲瓏。」
心妍說著輕輕福身,朝門踱去。豈料腳後跟還未抬起,便覺手臂一緊,被楊驁緊緊握住。
「朕才稍稍對你刁難,你便還以臉色?」
心妍嘆氣,回過身來,問道︰「那你到底要怎樣呢?我拿濕毛巾你嫌濕,我拿干毛巾,你又嫌干。我知道你妹子嬌貴,可可也沒見過你這樣寵溺妹子的!還是說,你故意尋我的不快?」
楊驁眸色輕動,仿佛被說中心事,緩緩松開她手臂,「去重新取過毛巾。」
心妍沉吟許久,道︰「是。」取來一條干毛巾,將一半在水中浸濕,隨即把水擰出,才走到楊驁身邊,遞了過去。
楊驁見到一半干燥一半浸濕的毛巾,竟然啞然失笑,隨即用那一半干毛巾替玲瓏拭去汗水,隨即將毛巾折起,用那一半濕毛巾敷在玲瓏額上。
心妍見他動作之中滿是溫柔呵護,只覺雙眼刺痛,不能相望,于是別開臉,盯著窗外景色。
就在此時,門處黑影一閃,走進一人,白須白發,一身灰衣,肩背藥箱,正是鄧御醫到了。
他為玲瓏號診把脈,隨即說道︰「皇上,公主的傷勢極重,卻並無性命之憂。不過嘛」
「不過什麼?」楊驁冰冷聲音中難掩緊張。
心妍回轉頭來,見他雙手緊緊成拳,放在膝蓋之上,顯然是擔憂極了。
鄧御醫撫著胡須,道︰「不過,公主原本便有心疾絕癥,身體虛弱,這一下腰後又中一劍,無疑是加重了心髒負荷,恐怕以她此時心髒狀況,根本無法承受這麼嚴重的劍傷。也就是說,換心之術,得趁早施行。」
鄧御醫醫術高明,可謂妙手回春,自很久前便是楊驁的私人醫生,楊驁登基為帝後,封其為一品御醫。
楊驁曾經命他為玲瓏診斷心疾,他診斷之後,獻上一策,這條策略極是凶險,且甚是殘忍,那便是一命換一命,生生剜出一顆健壯的活人心髒,為玲瓏換上。
由于將活人心髒剜出,恐心髒會死亡,于是便需要將斑斕蛛種在獻出心髒之人的心脈之上,到時取出這人的心髒換在玲瓏心房,再將那吸食飽了心頭血的斑斕蛛烘焙干,磨成粉末,當做藥引,讓玲瓏飲下,便算換心之術完成了。
心妍听到‘換心之術’幾字,背脊發冷,雖她並不懼怕死亡,甚至此時也活的無趣。可是想起挖心之痛,依舊害怕到出了一身冷汗。
楊驁莫名看了看心妍,心道若是此時將她的心髒剜出,換在玲瓏的心房,那麼,玲瓏便會用這顆心髒來愛著他。這樣算不算妍兒在愛他?不過,柳心妍還未得到她應有的懲罰,讓她死了,便是便宜了她。
「換心之術,凶險太大,能否成功也並不確定。容朕在想一想。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萬全的辦法能夠救玲瓏月兌險?」
鄧御醫擰眉深思,表情甚是復雜,虛白的頭發,瞬時之間好似又白了許多,他隨即娓娓道來。
「皇陵之外,峭壁上隱蔽之處,生有一種‘魂歸花’,這種花雖常年生在墳墓旁陰氣極重的地界,卻依舊千年不衰不敗,可見生命力之強。世上醫者將這藥視為起死回生的寶藥,卻因它生在皇陵重地,又都不敢前去摘采。」
心妍听到‘魂歸花’幾字,心中莫名傷感,卻又說不出為何,呆呆說道︰「那不知,一個人若是死了,再服下魂歸花,她的魂魄是不是會回到軀殼中去?」
鄧御醫大笑,「這便無從得知了!興許可以,或者不能。無人嘗試過,所以,老夫不能妄加論斷。」
楊驁蹙眉,她為何如此發問?
「鄧御醫,你留在此處,好生照顧玲瓏。朕這便前去皇陵,去尋來魂歸花。」
楊驁說著便站了起來,可他方才在慈寧宮與楊殤百招比試時,因心妍突然銀針偷襲他左眼,于是他撤劍回防,真氣逆流,震傷了內髒,這時起身一瞬,忽覺天旋地轉,身子一晃,向前栽去。
心妍未及細想,上前將楊驁攙住,他的唇無意觸到她的鼻尖,她臉上一紅,凝視著他,他嘴唇蒼白,身軀微微輕顫,顯然虛弱已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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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今天三更。
有位親問起結文的事。香香無法給出確切時間,且打算按原想法將這故事敘述完滿。嘻嘻……
不過,咱有目的地,心妍再入寒玉棺,前世的睿王、今生的蒼穹王,若不同時空的兩人相見
什麼時候寫到以上情節,離結局就近了。麼麼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