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帳暖︰暴君懷里正好眠 與世長辭

作者 ︰ 醉墨香

與世長辭文/醉墨香

心妍說到此處,轉頭望著西首方向,問道︰「飄絮,你你身子可有大礙?」

飄絮方才與玲瓏手下數名侍衛惡斗之時,受傷不輕,听聞心妍聲音,忙自桌椅碎屑中立起身來,奔到心妍身近出,問道︰「主子,你要我殺誰?」

飄絮職業習慣,身為殺手,三句不離殺人。

心妍身子一震,嚇了一跳,「我可不是讓你殺了誰,我是要你幫我照顧悵兒、思恩一會兒。」伸手遞出悵兒、思恩。

飄絮尷尬一笑,說道︰「悵爺、小公主那可不能殺。嘻嘻。」接過孩子立在一側圜。

心妍顫巍巍站起身來,楊驁伸手欲扶,心妍感覺到楊驁便要觸踫住她的衣袖,忙道︰「煜兒,你不是要做的眼楮、我的拐杖麼?你來,扶我。」

楊驁的手便僵在空中,他若強自攙扶,反倒惹她煩厭,緩緩垂下手來。

楊煜道︰「好。」走上兩步,攙住心妍的手臂。「你想去哪?我扶你過去。偶」

心妍道︰「扶我去玲瓏身邊。」

楊煜呼是,攙心妍而走。

待楊煜將她帶到玲瓏的面前,心妍輕問︰「煜兒,你的劍可在?」

楊煜不知她作何此問,徑直答道︰「在。」

「給我。」心妍伸出右手。

「是。」楊煜自腰間抽出長劍,將劍柄遞到心妍的手中。

心妍屈指握撈劍柄,向坐倒在地的玲瓏道︰

「這一切一切的根源,皆是起于你,楊玲瓏。我今日,便親手將楊玲瓏解決了,為死去之人報仇雪恨。」

說道此處,微微合眼,落下兩行清淚,續道︰「我答應了宋醫女,今日要親手殺了玲瓏,為宋醫女報仇,我一定不會食言!」

心妍說著微微抬起了劍尖,倏地刺下,這劍尖直直刺向玲瓏的咽喉。

但听得僕婢侍從、楊德廣、梁淑貞都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玲瓏大驚失色,一雙妙目驚恐張大,嘶聲喝道︰「哥哥哥哥救我!」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只听噗的一聲,劍尖刺入皮肉骨骼。

心妍心中又驚又懼,這可是第一次殺人,手臂亦顫抖不止,問道︰「煜兒,玲瓏玲瓏死在我的劍下沒有?我我是否為宋醫女報了仇?」聲音亦微微顫抖。

楊煜抬眼看看那柄長劍,劍尖穿透了一張修長有致的手掌,血水一滴一滴自劍身淌下,落在地上。

「三哥伸手擋在了玲瓏咽喉前面,你這一劍刺透了三個的手掌。楊玲瓏可是毫發未傷。」

原來方才劍尖刺到玲瓏咽喉前一瞬,楊驁疾步馳到,伸手為玲瓏擋下了危險。

因劍尖離玲瓏脖頸已經太近,不能以身去擋,他又不願彈動劍身震痛心妍的手掌,于是未及思考,便伸手擋在劍尖之前。

「什麼!楊驁他」心妍身子大震,倏地抽回長劍,望著楊驁,喃喃道︰「為什麼要救她,在你親耳听到、親眼看到她所作所為之後,知道她心狠毒辣的真面目之後,為什麼還要救她?」

楊驁左手掌鮮血如泉涌出,他微微合起手掌,痛意傳進心間,苦澀而笑。

「她母親曾為了救朕的母親而橫遭慘死,朕已經欠她母親一條性命。她千錯萬錯,與對朕的恩德,功過可以抵消了。現如今,朕不再虧欠她。與她兩清,以後便可全心全意對你一人。你又何苦要治她于死地?」

听到楊驁微微責備的聲音,心妍身子搖晃欲倒,心想他認為她做的是錯的,他不舍玲瓏死。玲瓏說得對,縱使楊驁親眼目睹其殺人害命,也不舍除去玲瓏。

「如此說來,李德修等伍仟零一條性命,草芽的性命、宋醫女的性命,便白白的犧牲了!玲瓏依舊是人人敬仰的皇後娘娘?是不是如此的道理?」

楊驁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道︰「凡事總要有傷亡,貴在讓傷痛盡早結束,即使殺了玲瓏,那些人,也終是去了,殺了玲瓏,不過平添一條性命罷了。」

玲瓏心中觸動不已,站起身來,躲在楊驁的身後,怯怯望著心妍,真摯道︰「心妍,以前都是我的錯,我我真的愧責至深,你你原諒我吧,好麼?」揚起臉頰,對楊驁軟聲道︰「哥哥,玲瓏不想死,玲瓏好怕。」

梁淑貞緩步走到心妍的身邊,輕聲道︰「妍兒,听母後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便讓過往的一切,都隨風而逝吧。咱們一家人自此而後快快樂樂的生活,不好麼?」

心妍大笑,淚珠掛在長睫。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的家人了?快快樂樂的,不好麼?我當然知道快快樂樂的很好,但是那些不快樂的人,該當如何?五千多個家庭,家中老小,怎麼快樂?草芽死了,天驕哥每日獨守骨灰壇,他怎會如意?宋醫女是個孤兒,但她便活該死的淒慘麼?一句讓一切隨風而逝吧,就完了?」

楊煜見心妍氣怒之下,呼吸甚促,伸手幫她拍打後背,卻對她所為之事,甚為鼓勵。

心妍伸出劍來,指著楊驁的肚月復,催促道︰

「你或是命人將我拿下,把我砍了,或是讓開,將玲瓏交出,任我處置。玲瓏今日,我必然要殺,我與她定要有個了斷!」

楊驁雙拳緊攥,眸中滿是掙扎,

「妍兒,朕心中唯有你一人,願用一生撫平你心中疼痛,更加願用盡一切辦法補償于你。但是,將玲瓏交出一事,朕辦不到。若是任其死去,那麼朕便又是虧欠了她!剛剛還清的債,便又重新回到了心中,朕心難安。便任她苟活一世,也算是朕達成了照顧她一生一世的承諾。你你可以為了朕,委屈一些麼?」

「我如何委屈都不礙得,但宋醫女、草芽、李德修我決不讓他們受委屈!」心妍笑了一笑,態度強硬道︰︰「無妨,這柄長劍足夠一劍刺死兩人。」長劍迫近,劍尖抵在楊驁的脅下,力運三分,劍尖透衣觸及皮肉,鮮紅液漿浸透厚衣,金黃布料登時變作暗紅。

梁淑貞縱喝︰「妍兒,不要太過分了!咱們可都是順著你的!你便如此不通情達理?」賈信大驚︰「皇上,龍體要緊!來人,護駕!」率兵涌上要將心妍驅退。

楊煜虛弱喝道︰「誰上前一步試試看!」

楊驁抬手阻道︰「不得無禮。隨妍兒。」待眾兵退下,楊驁深深凝著心妍的臉頰,見她握劍的手顫抖不已,心想她也不忍傷他,不然何以劍尖觸肉即止,再不往前刺進。

「妍兒,玲瓏若是死了,她身體里你的心髒,便也沒了生命。朕除卻要照顧她一生一世外,你的心髒也是朕最為關心之事,不允許你心髒死亡那種事情發生,朕要你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都安然無恙的活著。無論以哪一種方法。」

玲瓏身子一震,心想哥哥難道不是因為不忍才救下她,而是因為她身體里有柳心妍的心髒才救她?不,不對,這一定是哥哥搪塞柳心妍所用的借口罷了。唯有這樣,哥哥才能說服柳心妍,才能讓柳心妍放過她。

心妍面上神情特異,仿佛听到了極大的笑話,緩緩收回了長劍,登時間面如死灰,淡淡道︰「楊驁,我問你,若是鄧御醫為我和玲瓏將心髒換了回來。到那時,玲瓏的身體里是玲瓏自己的心髒,我柳心妍再要固執的殺她,你準是不準?」

楊驁身子微微一晃,腦中登時轟轟而鳴,不禁自問,到那時他究竟會不會允許妍兒取玲瓏的性命呢?

良久良久,踟躕道︰「妍兒,若是朕麻木無覺的便將過往對玲瓏的情意拋之腦後,任你取她性命,這樣的男人,你可喜歡?若是你喜歡,那麼朕便依你!」

梁淑貞拍著心妍的肩膀,寬慰道︰「是啊,妍兒,若是你真要殺一個人才能解恨,那麼哀家願意代替玲瓏一死,你刺死了哀家,可好?」

心妍心中苦水難倒,自己並沒有做錯,但楊驁、梁淑貞好像也有其道理,柳心妍總歸是不能替死去亡魂報仇的了,柳心妍也再也不能楊驁身邊待下去。

心妍想到此處,五指一松,長劍委地,嫣然一笑,乖巧道︰「既然三爺和太後娘娘都這麼說了,妍兒還能說些什麼呢,再要胡攪蠻纏,可就說不過去了?只是以後,玲瓏可萬萬不能再起害人之心了。好麼?」

玲瓏心中一寬,「這是自然。以後再不會有害人之心。」對心妍的恨卻是越發的濃重。

心妍微微一笑,「以往的一切,便都讓他過去吧!」

楊驁眸光一動,握住心妍的雙手,「此話當真?」

心妍僅覺得他的左掌心不斷有溫熱血液流出,她心中滋味難鳴,但終歸是心疼他,撕下衣擺為楊驁裹住手心的傷口,柔柔說道︰「你啊,以後可要小心一些。再受了傷,我可就不幫你包扎了。」

楊驁听她語氣甚是溫柔酣甜,不禁心中一動,反掌緊緊握住她的手,沉聲道︰

「朕只要妍兒為朕裹傷,若是妍兒不幫,那寧可淌血死了。」

心妍淚眸責備他一眼,隨即說道︰

「悵兒、思恩都該餓了。我喂喂他們兩人,你們也都離去吧,眾人在場,太也難為情了。」

「主子,給,這兩個小家伙確實餓壞了。」飄絮走來將孩子遞到心妍的懷中。隨即扶心妍走到了床畔。

楊德廣、玲瓏、梁淑貞、賈信、楊煜、飄絮以及眾僕從見心妍坐倒在床,準備哺喂孩子,都不便多留,紛紛朝門走去。

楊驁︰「兒臣恭送母後。」送楊德廣、梁淑貞兩人到得門邊。

楊煜走到院中,走著走著,忽覺得心中悶痛難言,竟有種想要放聲大哭悲淒,突然喃喃道︰「妍」

楊煜倏然止住了腳步,呼的一聲轉回身來,大聲喚道︰「妍妍你怎麼了?」疾步朝屋內奔去。

楊煜奔進屋門,縱邁幾步便來到了屋子中央,他站定腳步,便見心妍一襲如雪衣裳,背身站在床前,她仿佛在低頭注視著床榻上熟睡的孩子,她腳步已經有一灘嫣紅的血。

楊煜聲音顫抖,小心翼翼的道︰「妍,你喂過了悵兒、思恩了麼?煜兒和你說會兒話,好不好呢?」

心妍聲音低低傳來,仿佛壓抑著巨大疼痛,

「噓,我剛剛喂了他們。兩個小家伙吃飽後,便睡著了,可真快呢,他們都不願多和母親玩鬧一會兒。」一串低笑淡淡溢出,卻滿是淒然之色。

楊煜一步一步走近,伸出手來,喚道︰「妍…」

他手掌輕輕搭在心妍的肩膀,只這輕輕一踫,心妍身子便如一片羽毛,緩緩向一旁倒下。

楊煜左臂伸出,摟住心妍的腰肢,瞥眼間,見到心妍心房之處已然插著一柄匕首,沒至柄端,深深刺進了心髒。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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