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英國人的淒慘,美國人要好的多,雖然損失了不少直升機,但是主力裝備都還完好,二十四架無人機是他們不可攻破的盾牌,被無人機環繞在中心的直升機群不比俄國人的機群數量差多少,在最中心的魚鷹飛機里,埃爾森緩緩地從假寐中睜開了雙眼,久違的呼吸聲又在呼吸罩里嘶嘶作響,當他完全回復到現實之後,便發覺自己全身都僵直的酸疼,不由站起身活動頸椎,這個時候他再無在計算機數據中君臨天下的囂張與猖狂,仿佛即將步入墳墓的老人,稍微動彈便嘶啞地喘息。
好半晌埃爾森才完全平復了自己的不適,皺著眉頭暗暗思量,猶豫了大概一分鐘,終于下定決心的埃爾森一把抓起活動氧氣瓶的扶手,拽著氧氣瓶出了狹小的休息室,V22魚鷹運輸機並不是最大的運輸機,狹小的空間有限,原本能運載32個人的機艙被隔成小單間,所以出了門就到了目標的門前,弗蘭德博士是美國派遣日本分隊的隊長,是所有美國人進化者尊敬,而埃爾森最痛恨的人,他佔據了運輸機三分之二的倉位,相比埃爾森連轉身都困難的休息間,弗蘭德的房間可以說算得上寬闊,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說。
站在門外,埃爾森眼中便涌起了憤怒和怨恨,看到門上弗蘭德字樣的銘牌便感覺胸腔要炸開,就是這個家伙奪走了他的一切,青春,夢想,還有他的未來,可他又不得不面對這個痛恨的家伙,每一次和弗蘭德相見都是對他的考驗,耐心的考驗。
推開房門,弗蘭德年輕英俊的臉頰在辦公桌後面抬起映入埃爾森的眼簾,在他身邊,一個年輕貌美,有著碩大胸圍的日本少女正托著腮幫子深情地望著弗蘭德,那雙水潤濕糯的雙眼仿佛會說話一般,向弗蘭德述說著絲絲情意,看到這雙黑白分明的美麗大眼,埃爾森恨不得用刀將其挖出來,因為怨恨弗蘭德,他甚至遷怒弗蘭德身邊的所有人。
「是你?我說過多少次了,到我房間請先敲門,你已經十六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弗蘭德看到蒼老的埃爾森之後不由地苦笑搖頭,語氣雖是責怪,卻有一絲寵溺,顯然並不介意埃爾森的闖入,倒是那個日本少女對埃爾森很討厭的樣子,黑白分明的雙眼眼白多過眼黑,就那不多的眼黑也瞟著機頂上的裝飾品。
「要不了多久,你再也不用為我不敲門而心煩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崩壞,也許明天,也許下了星期我就死了,你再也見不到我,我想你應該高興吧?」埃爾森並沒有表示出對弗蘭德的熱烈,依舊說著他認為最刻薄的話語,不過話語中同時也帶著濃濃地哀傷,他的真實年紀只有十六歲,說不怕死是假的,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生命。
「不會的,我已經確定,血種對你的病情有很大的緩解作用,只要你肯听我的勸告,每天按時吃血種,相信就算不能治愈也不會變得更糟,可惜你不願相信……。」弗蘭德衣服悲天憫人的樣子讓埃爾森更加反感,他認為弗蘭德在對他演戲。
「我不會吃那些東西,我不願自己身上沾上無辜者的鮮血,不是每個人都會用別人的生命來成就自己的……。」埃爾森情緒陡然波動起來,嘶啞地吼叫著,讓弗蘭德眼中的擔心更加的濃烈,眼楮死死地盯著埃爾森呼吸罩上濺射的血斑,在這個時候,日女少女撇了撇嘴,很小聲地說道︰「不知好歹……。」
少女說完,弗蘭德憂郁地眼神驟然變的冰冷,猛地起身甩出胳膊啪地給了少女一巴掌,這響亮的耳光讓少女整個人都被打懵了,在巨大的力道中飛出去撞在一堆雜物中慘叫出聲,隨後弗蘭德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很尷尬地對埃爾森說道︰「請原諒,我的新秘書不是很懂禮貌,相信我,你再也不會看到她了……。」弗蘭德的話語讓埃爾森皺起了眉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算了,她說的沒錯,我是不知好歹,我希望在我死之前,你不要在我面前殺人,我根本想看到別人為我而死……。」
少女這時才反應過來,甩開身上亂七八糟的雜物,淚流滿面的跪在地上向埃爾森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著感謝的話,此時她才知道,只差一點就被她心目中的王子拋棄,想到自己差點被殺死,在強烈的恐懼中,她再也不敢對埃爾森有任何不敬。
「你還是這麼善良啊……,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動她,不過說錯了話得受到懲罰,我重新找個秘書吧……。」弗蘭德很欣賞埃爾森的心軟,似乎只有這個時候他才不是一言九鼎的首領,而是看著埃爾森長大的長輩,而他也始終沒有主動詢問埃爾森的來意,一切主動全都交給了埃爾森。
「我來不是和你討論女秘書的,我想很快就有大麻煩了,兩個選擇,一是與新紀元兩敗俱傷,還有就是撤回日本本島……。」埃爾森沙啞地嗓音猶如機器人一般毫無情感波折,說出的消息仿佛事不關己,卻讓弗蘭德皺起了雙眉,疑惑地望著埃爾森問道︰「怎麼可能?難道我們內部有人叛變?新紀元是怎麼知道我們的……。」
埃爾森心中冷笑,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地說道︰「飛機上有人安裝了定位器,我認為是創世紀在我們的飛機上動了手腳,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翻臉,一切都是假象,甚至連日本島也是他們的陷阱……。」
「不可能,我們的心靈進化者檢查過三遍,他們確實和新紀元翻臉了,新紀元的大議長準備在歐洲成立帝國,留守在歐洲的神座會被分封為公爵,他們準備佔據整個歐洲開創一個新的國家,創世紀的首領是不會放過大議長的……。」弗蘭德終于失態了,拋開了之前的溫文爾雅顯得暴躁無比,激動的神情讓他英俊的臉頰扭曲變形,埃爾森的回答擊破了他的心理,如果飛機真的被人安裝了定位器,那將是一場災難,新紀元想要殺掉他們,無需親自下手,只需要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按下導彈的發射鍵,他們就成了靶子在天空化作火球,最關鍵的是,他自己也在飛機上,想到自己可能被導彈擊落,弗蘭德便失去了理智變得歇斯底里。
弗蘭德這幅樣子埃爾森不是第一次看到,並沒有被嚇到,依舊淡然地說道︰「也許創世紀里有新紀元的人,新紀元里同樣有創世紀的人,他們本來就是末世前同一家公司,連大議長和侵略美國的首領都是親戚,誰知道他們私下里玩的是什麼花樣?」
「陰謀,徹頭徹尾的陰謀,創世紀沒有分裂,他們在演戲,用所謂的分裂給我們制造錯覺,用赤藻作為魚餌讓全世界的反對者上當,只要干掉了我們,他們統一世界的步伐就能加快,這群狗.娘養的雜碎,看我不收拾他們,我要策劃陰謀的雜碎扒皮抽筋,我將掛在大門上听他日日哀嚎……。」
弗蘭德驟然變得陌生,再無任何一點文雅,猶如深淵世界的魔鬼,用最惡毒的話語咒罵著,發泄著,埃爾森看到弗蘭德此時丑陋的模樣,心里猶如吃了人參果一般,十萬八千個毛孔神清氣爽,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並不說話,只想多看一會兒弗蘭德此刻的模樣。
「埃爾森,埃爾森,我知道你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快告訴我,快點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你姐姐所有的懲罰都會撤銷,還有你,你的問題我一定幫你解決,我會讓你重新回到十六歲,你一定會活到八十歲的……,不,八十歲太少了,我會讓你活到一百八十歲,兩百八十歲,只要你想活下去……。」
語無倫次的弗蘭德大亂陣腳,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若是沒有控制屬下的小手段,他也走不到今天,在慌亂中甚至忘了埃爾森只有十六歲,是比他兒子還要小的孩子,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埃爾森身上,不顧顏面的去懇求。
「你在害怕什麼?我們現在還沒有和他們相遇,再說只要我們做好準備,也許能躲過他們的導彈襲擊……。」埃爾森輕蔑地微笑,目前的情況並沒有弗蘭德想象的這樣糟糕,就算新紀元擁有地空導彈,也未必攔截不下來,唯一需要擔憂的是新紀元的空中部隊,所以他沒有繼續加劇弗蘭德的恐懼,畢竟,龐大的機群還需要弗蘭德來下達命令。
「不……,你不明白,這是一個陷阱,本島發生大地震,日本開始崩潰,留在這里必死無疑,他們封鎖了空中路線,任何人都會被他們擊落,我們沒有希望了,必須找到辦法,要不然……。」
這下埃爾森算是明白了,弗蘭德根本沒有和新紀元作戰的勇氣,他情願躲在後方也不願上前線,同時又害怕回到本島,認為本島是專門針對他的陷阱,如果真的讓弗蘭德決定的話,恐怕等到飛機的油料耗盡,他也拿不出一個辦法。
「還有一個辦法……。」埃爾森不想在看弗蘭德這幅嘴臉,不由地高聲打斷弗蘭德驚恐的嘮叨,讓弗蘭德瞬間清醒,用最期望的眼神盯著埃爾森。
「聯合,本島還有英國人和俄國人,和他們聯合在一起,我們的力量會發生質變,就算新紀元攔截也不可能攔下所有人,到時候說不定我們反而能將新紀元給吃掉……。」
埃爾森說出辦法之後,弗蘭德陷入了沉默,一時間房間只能听到隱約的螺旋槳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