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一直回到家，喝了兩大杯的水，關琦琦才勉強接受了自己已經嫁人還有當媽的事實。其實最難接受的是當媽的事實。
她的所有豪門少女乃女乃的生活夢想啊，她每天逛街刷白金卡的瀟灑日子啊。她每天都喝下午茶聊天說八卦的美好滋味啊，都絕對會因為頂著個大肚子而黯然失色。
你說你說，從今往後的十個月，噢，不，也許是更長的日子里，她只能刷孕婦裝、肥婆衫或者是小孩的紙尿褲，那些高貴又閃亮的美美衣服想都不要想。
還有八卦只能說說，完全喪失了戰斗力，要是以後還會踫上韓阿三、張阿三這樣的屎女人，她很有可能淪落成為連嘴皮子都不能動的鵪鶉。
多麼可悲，那人生還有多少樂趣可言？
想想就頭痛，想想就心煩。
我很不開心！很不開心！關琦琦坐在沙發上大吼。
其實今天最不開心的人是老爹。
他當然不開心，在自己跟前轉了那麼多年的女兒居然說嫁人就嫁人了，他居然毫不知情。所以，這天晚上老爹很MAN地發了和老娘在一起二十多年來的第一場火。
就是關于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早點通知他，他連女兒是怎麼嫁出去都不知道，有電話也不會通知他，就算是在太平洋他也一定會趕回來的，還有婚禮的籌劃為什麼不讓他參與，竟然等到一切的說好了才告訴他，有沒有把他這個老爸放到眼里等等一系列問題的咆哮和沒能親眼見證女兒和女婿手牽手宣誓蓋印的一系列的遺憾。
老爸的一通話說得關琦琦都慚愧地低下來頭。我對不起你，老爹，我錯了，可是我也是被人押上車去結婚的，嚴格來說，我是被人賣了，還是自家的老娘。我自己都糊里糊涂呢。我也很憋屈的老爹。說完，關琦琦幽怨地看了看老娘。那眼神的意思就是︰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你瞧瞧你？怎麼辦事的？」老爹梗起脖子，對老娘重重地說道。
老爹對老娘說重話啊？真是天下第一奇觀，嗯，老爹，你讓我刮目相看了。關琦琦遞給老爹一個鼓勵的眼神。老爹回以一個︰我是男人，我是一家之主的堅定的目光。
可這爺倆還沒有完成這短暫又寶貴的眉目傳情，老娘那一邊就啪地一聲，拍桌而起︰
呵呵，爺倆合著想要杯葛我是吧？（原來老娘還會杯葛這樣高深的詞語的）
我告訴你關雄才，要不是老娘我當機立斷，你這個傻不拉唧的女兒還扭扭捏捏不知好歹和人家鬧別扭呢。你想想啊，如今是什麼世道，二女乃當道、小三橫行，妖魔鬼怪滿天飛，狐狸精、玉兔精、琵琶精個個身手不凡，你瞧瞧你家女婿︰年輕、帥氣、多金、溫柔還有有禮貌有家教，你再瞧瞧你家女兒，雖然長得不錯還聰明，當然，這完全的遺傳我的。（我要吐了，老娘。）但是，缺點也不是沒有的。譬如傻帽、一根筋、吃不得苦、不解風情、還別扭。你說，憑什麼人家就非得娶你。人家吧唧吧唧地跑上門來，連戒指和玫瑰都準備好，你丫還扭扭捏捏就是欠揍。你看不看見有啥關系，關鍵是這麼一個別人看見根頭發都會眼紅的男人，現在已經被你撈到了，居然還在挑三揀四？
………
接著，老娘越想越氣，于是從遠古時代類人猿罵起，一直罵到非洲移動和阿富汗聯通服務態度太差，還有樓下張家媳婦吃飯太大聲、陳家孫子老是露出小**。
最後的最後，還是老爹上茶、道歉、捏脖子、捶背一系列麻利的動作。
關琦琦兩眼一翻，擱下話︰你家孫子要睡覺了。然後啪嗒啪嗒跑回了房間去了。
話說，既然紅本本都領了，婚禮程序當然就成為了兩家共同的大事。
其中重中之重，是雙方家長的第一次見面。
見面之前，老娘特意跑去商場，買了一身端莊賢淑，優雅高貴的服裝。
見面的時間定在這個星期六的早上九點鐘，在暮曉白的家里。把地點定在對方家里，老娘說這樣才有親切感，到酒樓去好像討價還價在賣女兒。
嗯，你已經賣了好不好？
這一天，老娘很明顯地與眾不同。從走出家門的那一刻起就不苟言笑、神情冷清、高深莫測、高貴非凡。
進了暮家的門，老娘開始不停地小聲問著︰怎麼樣？夠不夠高貴？夠不夠冷艷？夠不夠氣派？夠不夠氣場？
靠，老娘你饒了我吧，不要再裝13了。當然，這樣的話，關琦琦是絕對不敢說出口的。
但她實在是擔心屋里的一個活寶還有眼前的這朵奇葩，踫了面會怎麼樣呢？
就這個問題，關琦琦已經跟暮曉白討論過了很多次。討論的結果是不知所雲、不了了之。因為，神人踫面的結果，是不可預測的。
好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關琦琦已經做好了時刻戰斗的準備。
見面，打招呼︰
你好，親家。
你也好，親家。
看來婆婆今天也是經過了嚴格的教育訓練的，總算在打招呼這個環節上沒有出錯。
大家一番寒暄，落座。
客廳里，三對人各坐一邊。關琦琦很緊張地和暮曉白十指交纏，一瞬不瞬地看著對面的那兩個女人。
雙方的家長就婚禮的形式、地點、時間問題簡單地交換了一下意見，因為主要是交給婚慶公司來辦，要自己操心的事還真沒多少。
很快，幾個人開始了閑談。
兩個女人開始倒是很矜持，反而是兩老男人越說越熱乎，說著說著，兩人居然在同一個地方當過兵的。
「我記起來了。你是十三連的暮老鴨。」這麼帥的暮老爸怎麼可能是老鴨？
「哦哦哦，你就是隔壁營的飯桶！！！」老爸，原來你還一飯桶。關琦琦開始滴汗。
「老秦你見過沒？就是叫禽獸的那個。」老爸眉開眼笑地說道。
「沒見過，不是說他去了北方了嗎？」
「回來了。前些日子踫見的。」
「走，咱們一邊喝酒一邊說。」說著，倆人哥倆好似地手挽著手走了。
只剩下兩個女人，大家有點大眼瞪小眼。
「那個，這西瓜好甜……」關琦琦拿起兩塊西瓜遞過去。
「我想和親家單獨談一下。」老娘轉過頭來說道。
「啊？」關琦琦表示很擔憂。
「要和我單獨談話啊？」林艷紅表示很驚訝。
「我們出去走一下。」暮曉白拉起關琦琦的手。
很快，客廳里只剩下老娘和林艷紅兩個人。
「親家啊，你要單獨和我說什麼？」林艷紅問道。
「咱別老是親家親家地，多生分，你叫我秀珠，我叫你艷紅，你看你，人如其名。這多好听。」老娘指著林艷紅身上的一件黑底紅花的衣服說道。
「對對對，這樣叫好，我老喜歡了，你也是，秀珠秀珠，多好听，是珍珠的珠還是母豬的豬？」林艷紅呵呵笑。老娘額上馬上豎起了三根黑線。
「這樣的，親家，我想跟你說說琦琦這丫頭的事。」老娘提起一口氣繼續說道。
「琦琦啊？這丫頭傻乎乎的，還會干活，比我家沈姨還能干，我老喜歡了。以後沈姨要是請假了我也不怕了。」林艷紅由衷地說道。
呃，親愛的艷紅大姐，你是當人家是媳婦還是佣人來的？還在人家老媽面前這樣說？
躲在柱子後面的關琦琦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老娘啊，你得忍住啊。
「這丫頭是傻乎乎，但在家里也是當寶貝一樣養著的，如果她以後哪些地方做得不對，你記著要告訴我，讓我來教她。」老娘的意思是︰我這閨女雖然傻乎乎的，但也是寶貝，不許你們以後欺負她，她做得不好會有她來教訓。
「這樣啊？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呢？讓我想想啊。」林艷紅開始苦思冥想。
老娘陳秀珠︰………
「我暫時想不起來了。」林艷紅很抱歉地說道。
「喝茶，喝茶。」老娘的嘴角不斷地在抽抽。
「听說這個立頓查出來里面有禁用農藥。」林艷紅看著已經端起了茶杯正準備喝茶的老娘很惋惜地說道。
老娘停了下來，看看林艷紅，又看看手中的茶杯，最後還是很淡然地喝了一口。
「秀珠親家，你不怕啊？」你都敢拿出來給人喝了，還問人家怕不怕？關琦琦扶住柱子，額頭開始滴汗。Pxxf。
「怕什麼，因為我覺得，這農藥估計也是假冒偽劣的。」老娘喝完，嘆一口氣，瞥了一眼站在柱子背後的關琦琦，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光。
如果是遇到一個刁鑽的婆婆那咱可以智取，要是遇上蠻橫的咱可以彪悍。但是攤上個這麼疑似天真單純但又實在氣得你要命還拿不出她什麼錯的婆婆，你除了把你自己的心智降低到無限，然後以一個天真傻孩子的心靈來領會她的意思，你就別無他法。
這樣的婆婆最大的好處就是單純，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可能會把你也變成一個年少無知重新回到十八歲再走二十年崎嶇人生路。
關琦琦，你好自為之吧。老娘又嘆氣。
會然然還。還好，老娘還能忍得住。關琦琦對老娘的氣度又多了一層認識。
「秀珠親家。」艷紅親家托著腮，眨巴眨巴著眼楮看著老娘。
「嗯？有事嗎？」老娘裝出一個十分之優雅矜持得體的笑容。
「听說你很會吵架。經常在菜市場把那些8婆給罵哭了，簡直就是你們小區的首席八卦師。上次听說還幫了我小兒媳不少的忙。可以教教我嗎？」艷紅親家很期待地看著老娘。
卡擦，老娘的優雅矜持得體非凡的笑容一下就崩了。
誰在抹黑我！！！！！誰？誰？有種的站出來！！！老娘的眼光四處亂竄。嚇得關琦琦一下就從主子後面閃了開去。
「我從來都沒跟人吵過架，老是被人罵，還不會回嘴，我真的很想學的。秀珠親家。」艷紅大姐說得很是委屈。
「這個……」老娘很猶豫。罵人這樣的高級技術活，是一項集合了臉部肌肉運動，腦筋的快速轉動的高難度的技術活動，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學會的。當然，在老娘的眼中只會罵幾句不要臉、混蛋之類的完全不能納入到罵人這項高科技活動中。
她很猶豫地看著艷紅大姐，臉上的神情是欲言又止。
「秀珠親家，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你外孫的女乃女乃以後就只有被人罵的份？那以後你孫子被人欺負了怎麼辦？」林艷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原來她還會講道理的，還算是有點思維，好吧，就教你最簡單的。
「好吧，就教你最簡單的，但是，你千萬別說是我教你的。」老娘壓低聲音說道。
「好的好的，我會保守秘密的。」林艷紅很興奮。
「其實罵人很簡單，就是什麼都加上個B字，這個最管用了。」老娘很淡定地說道。
「B啊？髒話啊？」林艷紅有點為難。
「現在是罵人啊，難道你還要背古詩十九首還是要唱一下陽春白雪？其實你可以這樣想的，你不是在罵髒話，你不過是在說英語。ABCD的B。講洋文啊。多時髦。」老娘循循誘導。
「是哦是哦，說英語。咱就是說那B英語。」呃，學得真快。
正當老娘和艷紅大姐在探討罵人心得的時候，突然听到外面鬧哄哄的聲音。
「怎麼回事啊？」老娘很疑惑地問了一句，要是換了在自己家，她老早就躥出去了。
「哦，這個我知道，是我們隔壁那個牛牛媽又被小三上門踢館了。」林艷紅一臉了然地說道。
「居然有這樣的事？」老娘非常地震驚。居然有這樣囂張的阿三？要是在咱們小區，她老早骨頭渣都沒有了。
「就是，搶人老公還這麼囂張。那些死男人有錢了就變壞，要是我兒子我一定把他的腿給打斷。」艷紅大姐說得義憤填膺。
「真的？」老娘一听，心里馬上樂開了花。看來這林艷紅心地不差，以後自己女兒可不用那麼擔心了。她一下就把這個女人提升到了知己的位置。
「喂，艷紅親家，你要不要練練嘴？」老娘一下就挽住了林艷紅的手臂，親昵得不得了。
「啊？什麼練嘴？」林艷紅很驚奇。
「去罵人啊！罵那阿三。」老娘攛掇著。
「我可以嗎？」林艷紅將信將疑。
「當然可以，而且，還有我在嘛。」老娘響亮地拍著胸脯。
在出門的只幾十秒的時間里，老娘再一次強調︰什麼都帶個英文B！
林艷紅連連點頭。
到了外頭，就見一個披著波浪長頭發，穿著露乳翹臀裙的女人叉腰站在那，宛如國家領導人一般指點江山，就是嘴巴不干淨，在那嘰里呱啦嘰里呱啦嘰里呱啦地噴糞。
這阿三人看著小小的一團，那從她嘴里蹦出來的聲音卻是︰
又高又亮
中氣十足
語言豐富
生動形象
詞匯緊湊
節奏明快
門里面的是牛牛媽，一看就知道是標準的賢妻良母，正低眉順眼的抹著眼淚。在屋里的，扒開窗簾往外面看的很可愛的小男孩估計就是牛牛，鐵柵欄門是鎖著的，那個三在那邊罵還邊踢門了。
靠，這一看，老娘的火氣騰騰地就上來了，這還得了？有這麼欺負人的？
「罵她，親家，想到什麼罵什麼，記住，句句帶英文！！！」雖然老娘的胸壑中正有無數的罵詞正在如雨後春筍一般鑽了出來，但是，機會還是要留給別人的。
很生氣，真的很生氣。當那阿三一連串的B啊B的順口而出的時候，估計艷紅大姐的小宇宙也被人激發了，她伸手一指，大吼一聲︰
「你個傻B，罵你娘個B啊，再罵B把你個B搗碎了喂牛B。」（很黃很暴力了，少兒不宜成人不宜，千萬別模仿。）
靠，很有潛質嘛！！老娘高興了。捋起衣袖，雙手叉腰，得意非凡地看著自己的愛徒和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阿三。
「你罵誰呢？」阿三反應過來，但還拿不準她們是什麼人，這句話沒敢說英文。
「就罵你個賤B、狗B、大傻B、長著張B臉來欺負人。」艷紅姐姐很有成就感，順著剛才的勢頭又蹦出了一句。
老娘樂了，拍拍艷紅大姐的肩膀以示鼓勵。
然後，兩個人叉開腰，甩開膀子，狂風暴雨般的狂罵就從倆人的嘴里蹦了出去︰
@##¥%&&%¥#@！¥¥%%%……%……&***%¥#@！¥%……&***…………%%¥#@
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B
摘錄其中無厘頭片斷︰
艷紅姐︰你個賤B，小B，不準你說髒話。
阿三︰你自己罵人還說別人？
艷紅姐︰我可以罵你，你不可以罵我，你罵我你就是賤B賣B的。
阿三︰疑惑的憑什麼？
對啊？憑什麼？
艷紅大姐還在疑惑，老娘就已經把一塊板磚塞她手上了。
然後耳語一句︰跟賤人不用講道理的。
于是，好大一塊板磚 當一聲地砸過去了。
真真是不要臉的遇到不講理的了
阿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到了，真的是板磚啊。靠，她且罵且退，有點慌了。
估計是扔磚頭比罵英文更有吸引力，林艷紅干脆閉上了嘴巴，撈起地上的幾塊板磚就追了上去，毫不客氣地就摜了出去。
砸死你個賤人B！！！！！！
阿三一看這陣勢，抱著頭，刺溜躥了。
到底是阿三年輕一點，沒追多遠就不見了蹤影，老娘和艷紅姐只得隔空放了狠話︰
見一次打一次，下次不是板磚了，是潑糞水！！！！！
罵完了，倆人手牽著手，一人一手拎著個板磚就往回走。
收到風聲奔出來的幾個人看見了這一幕，個個都目瞪口呆的。
「關琦琦，你媽真厲害，才一盞茶的功夫就把我媽變潑婦了。」暮曉白抱著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