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肯說了?」張凡向著周全問道,語氣中帶著揶揄。1がk小說w p.1がκxs.c0m文字版首發
「大人……我……我這次真的……真的說了。」周全捂著胸口說道。
話說從周全第二次毒發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個時辰了,中間經歷了黎陽的故意拖沓、張凡的午飯以及張凡和駱靈兒的**等等。不過說來也奇的很,黎陽配制的這種毒藥與其他不同。若是其他的毒藥,中毒之人在經過如此長時間的痛苦也應該慢慢習慣了,或者干脆痛暈過去了事。而黎陽配制的毒藥讓周全這一個時辰不停的嚎叫,絲毫沒有讓他昏過去的意思,而且周全感到這一個時辰,痛苦的程度一絲也沒有減少,已然是那麼的撕心裂肺。
當然,這只是周全的感受,不過看到這種情況的王猛、張勇、梁超等人可就高興壞了,如今他們有了這種毒藥,呵呵,以後那些個骨頭硬,又不怕錦衣衛的官員們可就要有罪受了。
回到現場,張凡看到周全如此急著表示,知道這廝估計這次是說的真心話。只不過,張凡也不知是因為昨夜和駱靈兒的一夜風流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如今的他心情大好,甚至起了戲耍周全一番的心思︰「可是你要知道,古話說的好︰‘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你昨天已經戲耍過本官一次了,本官為什麼還要相信你?」
「這……這……」周全听了張凡的話,一時間有些驚呆了,不過他立馬連滾帶爬地跑到張凡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大人,我這次可是真……真心的啊!您不是……不是還要從我這打听……打听消息嗎!」
「話是不錯,可若是你又戲弄我,且不說我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就是當著這麼多我的部下,我這臉也沒地方擱。你知道我這個指揮使的位子還沒坐熱,要是就這麼因為你而掃了尊嚴,那可不劃算。」張凡說道,「何況,我如今有聖上御賜的尚方寶劍在手,即使你不說,我便將這三省的大大小小官員全部抓個干淨。到時候就算是朝堂上的那些朝臣和士大夫們群起而攻之于我,大不了本官掛印歸家。」張凡這番話說的可謂是破釜沉舟。
周全自然听得出來張凡是在戲耍自己,他趕緊獻媚著說道︰「大……大人,您何必……何必和我慪氣呢!我……我就是個一文不值的……人,要是影響了大人……仕途,那多不好。」周全如今是力盡討好之能,「何況只要有了我的……幫忙,大人定能……定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到時候……到時候還能得到陛下的夸獎以及……以及滿朝文武的認同,何……何樂而不為呢!」
張凡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不過他還是要假裝考慮一下,不由得雙目望向窗外,故作思考狀。周全知道張凡其實已經答應了他,但是看到張凡這副模樣,他仍然不敢有絲毫異動,就連胸口的劇烈疼痛都被他壓制住,生怕發出什麼聲音,打擾了張凡而絕了自己的生路。
「也對。」張凡突然回過頭來,對著周全說道,「本官仔細想了想,周大人果然是戶部的郎中,這帳算得果然精致。黎陽,把解藥給周大人。」
黎陽听了張凡的話,也不多嗦,仍然是一碗水,幾個瓷瓶。兌好了解藥,黎陽還沒端起來,周全就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喝了個趕緊。沒過多久,周全那起伏的心率就漸漸地平靜了下去,身上也不再冒冷汗了。
張凡見他好了,將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王猛和梁超二人。只不過張凡注意到,王猛看著張勇離開的眼神有一些擔心。
「看來周大人緩過勁來了,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見人都出去了,張凡對周全說道,「放心,我之前對周大人的承諾仍然有效,只要你告訴我的話都是真的,而且對本官的作用很大,本官不僅能在聖上面前為你說條活路,還能讓你繼續干你的五品郎中。」
「大人,您說的話當真?」周全有些不相信。張凡說可以保他性命他相信,可是張凡說可以讓他繼續做官,他實在有些不敢相信。
「本官絕無虛言,況且此次徹查三地的稅務並未通報朝廷,完全是皇上一手策劃。」張凡很是自信地說道,「本光相信,陛下一定能答應本官這個要求。」
這麼一說,周全也就放下些心來,他也是知道一些京城的情況,張凡受隆慶寵愛這事如今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至于隆慶到底寵愛張凡到什麼程度,想想看,當年徐階百般阻撓張凡的仕途,張凡如今卻是一路仕途坦蕩,這才一年不到,如今已經是掛上了從一品的太子太傅了。
「下官完全相信大人的話,只是下官怕等不到那一天。」周全沒有馬上答應,還是有些憂心忡忡,「所以下官想讓大人答應下官一個條件。」
「怎麼,你又想反悔不成!」一旁的梁超听到周全這麼說,立刻就沉不住氣了。旁邊的王猛雖然沒有開口,卻也是一臉氣憤地看著周全。
張凡揮手止住了梁超,看著周全開口說道︰「我知道周大人有很多顧慮,你盡管說出來,不過大不答應,我要听了再說。」
周全听張凡這麼說,知道如今也只能這樣了。現在主動權掌握在張凡手中,更何況周全更加擔心的是自己身上的毒到底徹底解了沒有,萬一沒有……
「好,大人果然心思縝密。」周全輕拍了一記張凡的馬屁,說道,「下官也沒什麼別的要求,過會下官就會把下官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大人,到時候下官和大人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大人的船大,自然是不怕,可是下官這船小水深,稍有不慎就連尸骨都找不到。所以……」
「所以你想向我求個庇護?」張凡沒有等到周全說完,替他說出了下面的話。
「大人英明。」周全又是一記馬屁。
「嗯,你這個要求倒是不過分。」張凡沉思著輕聲說道,「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能說出我想要知道的,並且那些消息真的有用,我會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派人隨時保護你。」
周全听到這些就完全放心了,為什麼放心?因為周全心里清楚,他身為戶部福建郎中,掌管一省財務,這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
「既然如此,大人想知道什麼?」周全問道。
「所有你所知道的。」
接下來,周全開始了訴說,包括從隆慶開關之日開始,一直到現在為止;甚至還有更多與入關之稅毫無干系的貪瀆,听的張凡三人有些吃驚的不行!
周全的話說的並不慢,而花了將近兩個時辰,張凡等人才听完了周全的訴說。
「你的意思是,這三省,除了像海瑞、溫如春、何寬這樣的清官以外,即使是那些與稅收毫無關系的官員也參與了進來?」張凡有些吃驚的問道,眼楮一直盯著周全,像是要看清楚他有沒有說謊。
周全很是嚴肅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這些張凡有些吃驚了。一省的官員到底有多少,且不說巡撫、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這些一省大員,光是下面的官員就有多少。福建有十余府,每府下的縣加起來怕不是要有幾十個,哪怕是只算到知縣這一級,三個省加起來怕也有上百個。
張凡如今雖然手握尚方寶劍,可是這數量也太多了些。若是光殺小的,也到罷了;若是大人物就一兩個,那也說得過去。可如今,張凡要是當真按照隆慶的一絲徹底清剿,呵呵,暴風過境之後,這三省恐怕就沒有官員了!
張凡倒不是不相信周全,如今的周全不會對他說謊。可是周全帶來的這個消息,實在有些……而且,周全只是知道個大概,卻沒有證據去指認這些人。
「你是怎麼走上這條道的?」張凡問道,他打算直擊源頭,「這些事情究竟是誰發起的?」
「這人說來大人也認識,而且听說大人剛到江南就見過這人了。」周全小小地賣了個關子,「正是那揚州的鎮守太監劉山。」
「居然是他?!」張凡听到這個消息,有些吃驚,不過吃驚過後又滿是疑問,「不對啊,劉山上任揚州鎮守也不過兩年,而開關到如今已經有三年了。而且劉山不過一州府的鎮守,如何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大人有所不知。」周全娓娓道來,「這件事情在劉山之前就是由他的上任管著的,而他的上任鎮守太監王泰也是受了那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陳洪在幕後掌管。如今事情卻是攤在了劉山身上。」
「你們就這麼完全听信于他?」張凡問道,「你們到底有什麼把柄被他抓在手里。」
「還不就是關于錢嗎!」周全有些無奈地說道,「不過劉山上任之初,我們這些人都想從他那里月兌離過來,畢竟不用每年在給他那麼多冒著性命弄來的銀子。只是……」周全說到這里打住了,臉上竟然還略有羞澀。
「只是……」張凡疑惑地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周全,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也罷,這事如今說出來也沒什麼丟人的。」周全說道,「大人也知道,下官也是男人嗎,也好那一口。」
「你是說,劉山用美色收買你?」張凡問道,不過他剛問完,仿佛想到了什麼,臉色就有些變了。
一旁的王猛和梁超二人已經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看向周全的眼神甚至有了一絲擔心。
然而周全卻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還在那里自顧自地說著︰「是啊,大人,您不知道,那女子當真是我見過最**的,雖然事後听說劉山只不過把她當成一件物件,睡過她的官員幾乎遍及這三省,不過老實說,下官沒有一絲後悔。」周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還閃現出一絲微笑,仿佛又想到了當時那美妙的場面。
張凡听到這里,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王猛和梁超更是神色緊張。
「那個女子,叫什麼?」張凡問道,聲音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
周全卻還沉浸在那份幻想中,絲毫沒有注意到︰「下官怎麼會忘,她叫駱靈兒,嘖嘖,那滋味,那……」
周全還沒有說完,就听見「砰!」的一聲,將他從回憶中打醒。
只見張凡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摔門走出了屋子。周全見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留下來的王猛和梁超二人。
王猛搖了搖頭走了出去,梁超卻是看著周全,滿臉一副你慘了的模樣,轉身離開。
周全面對著這份冷場的樣子,莫名其妙,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麼,渾身顫抖起來。
「不會吧!」周全有些魂不守舍起來,「不會不會,這張凡想要什麼女人沒有,不會執著一個婊子吧!可是,萬一,萬一他對那駱靈兒動情。不,不會的!」
走出屋子的張凡大步走到牆邊,低頭不語,仿佛在思索著什麼。後面是王猛和梁超二人,雖然擔心著張凡,卻都無法上前勸慰。
是啊,哪個男人踫到這種事情能高興的起來。若當真是遇到一個婊子,睡過了也就算了,可是剛才周全的話,打擊也實在太大了。
最主要的是,王猛和梁超二人也是隱隱知道些張凡和駱靈兒的事情,二人本來也以為張凡只不過是玩玩,或者是想要接著駱靈兒麻痹劉山,可是沒想到張凡居然會動了真情。
本來二人對于張凡能夠接受駱靈兒這麼個明擺著是用作誘惑他人的女人還有些佩服張凡的氣度,可如今,事情已經完全變樣了。
「大人……」梁超剛想上前勸慰,卻是被王猛拉住了。
望著梁超詫異的神情,王猛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別去打擾大人,讓大人靜一靜。」
梁超听了王猛的話,半天無語,只能長嘆一口氣。畢竟這種事情,誰都沒有辦法,起碼他們兩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