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因為地處南方,夏季是十分的炎熱,不過因為靠著大海,空氣中濕潤之余,也讓人稍覺舒適。(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拾陸K文學網)特別是夜晚來臨之時,喧鬧的港口城市安靜下來,微微的海風帶著清涼撲面襲來的時候,那簡直是盛夏時間的一種絕妙享受,當然,你得習慣那海風中所夾帶來的咸味和魚腥味道。于是乎,就算是夏日的白晝時間要長上很多,可是為了享受這種「一日涼爽時刻」,很多平日里日出而作的人都會呆到很晚才去休息。
當然,張凡倒是不再此列,他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生活的條件好與不好,都是個遵循自己身體需求的人,想要讀書就讀下去,直到困了才去睡覺。自然,他還沒有習慣這一股帶著魚腥味的海風,即使前世的他也在一個海濱城市生活了好幾年,不過那里是個現代化的工業城市,並非現在的漁村。
不過今天,張凡已經很累了,雖然白天他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不過他還是很累了。然而為了等一個人,他還是挺著沒有去休息。
別誤會,他並非等什麼絕世佳人,而是在等一個男人,不,正確地說,是在等一個八歲孩童回來,然後,他準備和他好好談談。
白天里,梁超和他說了關于朱翊鈞最近動向的事情,他除了詫異之外,就並沒有動作。然而當梁超走後,張凡一個人靜下來,卻是忍不住要往這方面想。
為什麼,大明的太子、皇儲,一個將要擁有這整個天下的人,會對一個面貌平凡、年齡有他兩倍的戲子如此的迷戀!不,也許說迷戀還有些不妥,畢竟張凡並不知道朱翊鈞會和那個女子那麼融洽是為了什麼,也許是別的原因,不過就張凡如今所掌握的情報來看,這種感情就叫做迷戀。
其實對于張凡來說,朱翊鈞作為自己的學生,理當關心他的成長問題,特別是他還不過是個八歲大的孩子。然而從另外一個決定性比較大的方面來說,朱翊鈞是要成為將來大明天子的人,張凡這麼做讓自己感覺有些怪異。也許皇家的人,特別是大明皇室的人,自從出生以來就帶著各種各樣的非比尋常。之前有喜歡唱戲、做小買賣的,之後還有喜歡天文和木匠活的。張凡真的不想在這上面多做什麼改變。
不過那只是之前的他,如今的張凡雖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他遲早會達到這種地位。人都是有階段性的,貧困之時只不過想著溫飽;溫飽解決了,又想著有些錢財和地位;錢財和地位有了,有看到比自己過得更好的人,還想繼續往上爬。如今的張凡正處在這種情況下,不過稍有不同的是,也許他如今的成就除了靠自己以外,還有著上天的眷顧,所以他並沒有什麼痴心妄想的竊國大盜的野心。但是張凡也並非是毫無野心,對于如今的他來說,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上輩子也曾經做過「糞青」的他來說,如今他身處的這個時代簡直就是世界歷史的轉捩點。
正是從這個時代開始,資本主義開始壯大;正是從這個時代開始,地圖上的空白越來越少;也正是從這個時代開始,西方世界開始了將要領先東方這片曾經領先了世間幾千年的土地。
說的有些遠了,可是張凡真的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而眼前正有一件事情,就是關于如何教導朱翊鈞。
即使歷史成績再不好的張凡也明白,朱翊鈞將要成為明朝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但是同時也是最懶、最貪財、最不負責任的皇帝。而不論是大明朝還是整個神州華夏的地位將要漸漸由盛轉衰都是由此開始。
貪財也許是朱翊鈞的天生毛病,他雖然不向自己的父皇隆慶那樣奢侈,可是對于金錢的**卻無比熱衷。歷史上的朱翊鈞曾經為了給自己的皇帝朱翊辦喜事,甚至派人查抄了已故的張居正的家,為了錢財,這位萬歷皇帝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當然,張凡並不知道這一點,可是就算他知道,再見過了現在的朱翊鈞,他也絲毫不會有什麼驚訝的。
剩下的最懶和最不負責任這兩點,張凡倒是知道一點,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女人,一個女人——將來有可能成為朱翊鈞妃子的鄭貴妃。正是這個嗜權如命的女人,仗著萬歷的寵愛,將本就不怎麼平穩的大明攪和的每況日下。
這到並不是說應該將責任擺在一個女子身上,一般女子仗著帝王寵愛也許會做出一些事情,但總歸是無傷大雅,頂多是一時的。可是這個鄭氏,那可是主動出擊,攪的朝廷內外不得安寧、**墮落、人心渙散。甚至于已經讓大明江山危在旦夕了。
張凡當然不可能讓這件事情發生,他甚至已經開始注意鄭氏的父親鄭承憲,這個如今的都督同知,而如今的鄭氏也不過六歲而已,不過他已經為鄭家設下了許多檻。可是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還是在朱翊鈞身上,若是沒有他的寵愛和放縱,鄭氏就是擁有再大的野心也鬧不起什麼風浪。
于是乎,朱翊鈞如今的這種情形給張凡提了個醒,他盡管不相信八歲孩童會對一個女子有什麼愛戀之情,只不過大明皇室是人才百出,再加上皇宮中的耳濡目染,會出現什麼狀況,張凡心里可是一點底都沒有。
張凡正在想著這些事情,朱翊鈞終于回了來。也許是白天玩的太過開心,如今靜下來的朱翊鈞看起來已經是想到困倦了。
「老師,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歇息,是在想什麼事情嗎?」朱翊鈞來到張凡身邊,臉上帶著困倦的表情問道。
「鈞兒,你是否很累了?」張凡為了一句。
朱翊鈞看了看張凡,說道︰「鈞兒還好,老師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鈞兒說?」他其實已經很困了,但是出于禮貌和習慣,還是如此問了一句。
張凡倒是一點都不含糊,立刻點了點頭,示意一旁的椅子讓他坐下來。
朱翊鈞心中頓時有種自討苦吃的感覺,不過事情已然這樣了,也只好如此,強打著精神坐在了那里。
「是這樣,我們過幾天就要回去了。」張凡說道,他打算先試探一下。
朱翊鈞听到了果然是大吃一驚,立刻問道︰「我們要回京城了?老師在此地的事情都辦妥了嗎?鈞兒可沒有看到有什麼貪官被抓起來啊!」看來如今的朱翊鈞已經被一些事情給迷糊了。
「不是,鈞兒誤會了。」張凡心中有些無奈,「事情還沒有辦完,我們也不是要回京城,是會揚州去。」
「哦。」朱翊鈞嘆了口氣,可是隨即仿佛又想到了什麼,申請顯得格外的失落,「老師,就不能在泉州多呆些日子嗎?」
「哦?這是為何?」張凡故意如此問道,「這里的事情已經完了,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如今只要回到揚州去守株待兔,等著抓住主導這件事情的人,陛下交給我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而且當初一檢查海防一事來到福建,如今也已經諸事妥當,沒有再留在此地的理由了。」
朱翊鈞听著張凡的話,越听越失望,等到張凡說完,一張笑臉也已經完全跨下來︰「老師就真的不能再多留幾日嗎?」說完,一臉期望地看著張凡。
張凡看著他的那副表情,十分想笑,不過想到了這次對話的原因,張凡也完全沒有了笑的興致,只是嚴肅地搖了搖頭。
看到張凡搖頭,朱翊鈞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畢竟他的小臉上已經堆滿了失望。隨即,他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充滿了希翼,開口問道︰「要不,老師,你們先一步回揚州,鈞兒在此多呆幾天,隨後就會跟過去。」
看著張凡面無表情的模樣,朱翊鈞知道自己的這個提議被否決了,臉上又再次充滿了失望。
「鈞兒,你知道這不可能的。」張凡說道,「陛下將你交給我是信任我,如果我這麼做的話,不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嗎!」
朱翊鈞似乎听到張凡的話語中有什麼可轉機,頓時面露喜色,趕緊說道︰「老師,放心吧,我回京之後,絕對不會和父皇說起這件事的,老師就放心吧。」
說完之後,朱翊鈞又是一副充滿希翼的表情看著張凡,只不過他發現張凡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嚴肅的很。于是,他再一次回到了失望的表情︰「還是不行嗎?」
「這不是告不告訴陛下的事情。」張凡說道,「比起所犯欺君之罪,我更關心的是鈞兒你。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我一死倒是微不足道,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張凡這番話雖然听起來有些違心,可是完全是他的心里話。
朱翊鈞一听,立刻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馬上就被張凡打斷了︰「說到現在,鈞兒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為何如此想要留在泉州?」
正要說話的朱翊鈞馬上就停住了,不再說什麼,不過表情卻是堅決的很︰「老師,此事不必再議,我意已決,老師若要會揚州還請自便,我要在此多逗留幾日。」說完,不再理會張凡,轉身離去。
看著朱翊鈞離開的身影,張凡嘆了口氣,卻沒有追上去。「看來這件事情還得好好打算打算,如今最要緊的是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凡在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