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張凡听到了王猛的話,大聲說道,仿佛是听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呃……卑職的意思是,那劉山之所以不殺二夫人,可能是他極有自信,自信二夫人是覺得不會把賬簿的事情說出去的。」王猛再一次把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他對張凡的反應很好奇,自己也是把自己的話翻來覆去地考慮了很多遍,卻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錯,對,就是這麼回事。」張凡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自己在那里自顧自地小聲說道。
王猛看到張凡這樣,以為他是想到了什麼,雖然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張凡到底想到了什麼,卻是保持住了耐心,沒有去打擾張凡的思考。
半晌,張凡重新回過神來。再次看向王猛的眼神卻是神采奕奕。
「大人想到了什麼?」王猛立刻問道,他也是急于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呵呵,我是想到了一些,還要多虧了王猛你剛才的提醒。」張凡並不急著把自己所想的說出來,反而是打了個啞謎。
「多虧了卑職?」王猛對張凡的話有些迷惑,「是不是卑職剛才所說的,劉山有自信二夫人絕對不會把賬簿的事情說出去?」
張凡點了點頭。
「可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卑職自己都不怎麼自信。」王猛看到張凡認同,更加地大惑不解了,「再者說,卑職剛才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實在是怪異無比,劉山這麼做完全沒有道理啊。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二夫人如今不是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大人了嗎。不管劉山他自己對于大人結盟這件事情的看法,可能二夫人前一段時間頻繁地取悅那些賬簿,劉山必定是知道一些風聲的。這樣一來,劉山可能已經知道二夫人那段時間是受人指使才去那麼做的。可是他依然是不管不顧,任由二夫人取悅賬簿。而且,只要是知道這前前後後事情的人,恐怕都能夠看出來,讓二夫人那麼做的必定是大人您。可是劉山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依然不曾對二夫人起什麼歹心,這……這……卑職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情了,總之,這里面的一切都不合常理。」
「王猛,你分析的不錯。」張凡點頭肯定了王猛的話,說道,「不過我也不是想不到這些,照這樣看來,劉山是絕對不會把自信寄托在一個女子身上的。而我之所以覺得自己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原因,卻也是因為你說的這句話,他讓我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另外一種可能?」王猛仔細咀嚼著張凡的這句話,頓時就明白了,一定是剛才自己所說的讓張凡想到了別的東西,他趕緊問道,「大人到底想到了什麼。」
「剛才你說過那句話之後,我就一直在想,劉山是如此的謹慎小心,絕對是不會把自己的自信加在一個女子身上的。」張凡解釋道,「而他所需要的就是,萬萬不能讓賬簿的事情傳出去,至于怎麼去做到這件事情,我想劉山並不關心,甚至他會不擇手段來做到這件事情。那麼,要麼就一直抱住賬簿的秘密,不被任何人知道,不過這一點,他顯然不怎麼在意;要麼就除掉一切可能知道賬簿消息的人,只有他一個人把秘密埋在心底,這跟上一點是一樣的,而劉山顯然也沒有這麼做,靈兒發現了他的秘密,他也絲毫沒有讓靈兒閉嘴的意思。
「那麼這麼一來,只有一種可能讓劉山有自信,自信賬簿的秘密根本不會被傳出去。他根本就不怕會出現這種情況。」
「劉山根本不怕賬簿的事情被傳出去!這怎麼可能!」王猛听了張凡的話,大是詫異。是啊,這根本就不可能嗎,劉山怎麼會不怕賬簿的事情傳出去呢,那可是他的小名啊!
「不,這當然有可能。」張凡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他要麼自信知道的人不會說,但是前段時間里面,靈兒她頻繁取悅賬簿的消息必然已經被劉山知道了,他卻絲毫不關心這件事情。畢竟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我會不會同意和他之間的結盟,他這麼放任是不是有些太過冒險了?那麼剩下的情況也就只有一種了,他根本不怕我知道賬簿的事情。」
「他不怕大人知道賬簿的事情?這也太過……」王猛听了張凡的話,正要說不可能,心中卻是突然冒出了一個心思打斷了他的話,他似乎也想到了什麼,「除非,那本被二夫人取悅的漲不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劉山所關心的;除非,那本賬簿是假的!」王猛想出了這種可能。
「不錯。」張凡微笑著點頭認同。
是啊,這種情況雖然一開始,張凡等人沒有想到過。可是如今,種種怪異的情況全都出現了,張凡思來想去,卻也是想到了這種可能。而這也是最可能的可能。只要那本被劉山放在明處的賬簿是假的,那麼劉山就根本不會怕駱靈兒知道這件事情,更加不會怕她將這件事情傳出去而給自己惹來什麼禍事。
這樣說起來,一切事情都可以說得通了。劉山並非絲毫不關心那本賬簿,而是極度的關心。更是放了一本假的在外面充作門面。這麼一來,即使被發現了,對于劉山來說,那是一點危險都沒有的。
張凡可以肯定,若是現在就帶著人去劉山府上,並且按照駱靈兒的提示去找那幾本賬簿的話,那是絕對會有所收獲的。可是張凡同時也敢肯定,若是按照找到的那幾本賬簿上面所記載的東西需查的話,估計是查不到什麼的。上面可能記載著一些有用的東西,但絕對不實際。劉山很有可能把那些跟自己毫無關系,甚至于和自己有間隙的人的名字記載在上面,好讓張凡得知了之後去找他們的麻煩。至于說上面記載的貪贓銀子的數量以及存放的地點,肯定也全部都是子虛烏有的,若是張凡想要根據這個去追查髒銀,恐怕一文銀子也追不回來。
想到這些,張凡的臉色突然間也變得難看起來。剛才的他還在為自己看破了事情的真相而感到高興。現在再看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畢竟若是張凡的這個假設成立,那就意味著,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現在他依然能夠靠著一些人證的口供去抓捕劉山歸案,但若是沒有贓款追回來,那麼張凡回到京城,回到隆慶面前也是無法交代的。
而且對于張凡來說,他自己所猜測到的這個情況更加讓他懊悔不已,而他所懊悔的還是關于駱靈兒的那件事情。雖說現在他和駱靈兒已經完全摒棄了所有的疑慮,真心真意地在一起了,但是張凡心中總是會是不是地想到自己先前對她所做的那些事情。那畢竟是陷駱靈兒于危地,若是張凡此刻的猜測不對的話,那麼劉山很有可能就會在發現駱靈兒頻繁取悅賬簿之時,對她下毒手,這麼一來,張凡可就要後悔終身了。甚至于,張凡雖然覺得現在的情況很不爽,但是心里面也是有一些慶幸,慶幸駱靈兒所發現的那些個賬簿是假的,讓她免遭殺身之禍。
但是他心中又想到了別的事情。之前,他總是會想︰「雖然自己曾陷靈兒于危地,但是好歹總算是知道了劉山的秘密。」張凡總是會以這個想法來麻痹自己,讓自己對于錯對駱靈兒那件事情而讓他的心里能好過些。可是現在,他也再也沒有理由來安慰自己了,心中的那股愧疚和不安再一次泛上心頭。
王猛卻是並沒有露出什麼煩惱的表情,仿佛他對于張凡的思路再一次陷入窘境絲毫也不關心。不過說起來,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就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當初,他的意思就是讓張凡別管這麼多,直接抓了劉山了事大吉,這麼一來張凡如今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
「要我說,大人,您這是在自尋煩惱。」王猛最後還是忍不住,把他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
「哦?這是什麼意思?」不明白他的意思的張凡,詫異地看著王猛,仿佛在想這個平日里有些木訥,凡事都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的王猛怎麼突然之間如此自信起來,莫非當真是有了什麼良方妙藥不成。
「依著卑職的意思,大人根本就不用去管劉山的那些賬簿是真是假。」王猛中氣十足地說道,「只要大人一聲令下,卑職立馬就帶人去劉山府上把他綁回來見大人。那幾本不管是真是假的賬簿也一並帶回來,到時候大人有的是時間慢慢查證。若是那些當真是假的,憑著咱們廠衛的手段,卑職不相信那劉山會不開口。到時候大人自然能夠達成心願。」
看來王猛還是想著速戰速決那件事情。而張凡再一次听到他的這個提議,卻是不能像昨天一樣立刻就點頭答應了。現在事情的狀況已經發生了很多的變化,不再是能夠這麼簡單就解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