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恭喜恭喜啊!」一個在朝中為官,但是與張凡根本就不怎麼熟絡,只不過見過幾面的人,來到張凡的身邊,一陣問好。
「多謝王大人賞臉光臨寒舍!」張凡雖然跟這人並不怎麼熟悉,但是他還是如此一陣迎合。
送進去這麼一個之後,後面還有很多人在排著隊等著跟張凡問好,說上兩句話。
今天並非什麼大日子,當然,那只不過是對普通人來說罷了。對于張家來說,今天是張家又要再添一口人的日子,即使那個人早就已經住進了張府之中。但是,張凡既然承諾過要給她一個隆重的場面,即使是娶妾,也要如此。
映月,正是今天的主角。張凡本就承諾過她,等到他從江南回京之後,就要正式娶她進門。這件事情張凡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甚至在坐船回來的途中,他就已經開始考慮這件事情了。只不過張凡也不曾想到,自己才剛剛回到京城就遇上了許多棘手的事情要等著他處理,這納妾的事情也就被他擱置了下來。
如今,事情已經算是妥當了,再加上這幾日,映月這丫頭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跟張凡鬧些小別扭,整個張府的人基本上都能看出來了。趙氏倒也不覺得映月這樣子太過「活潑」了一些,反倒是更加喜歡起她來了,還特意去找張凡說了這件事情。
張凡听了之後,立刻就想起來了。轉眼再一想,自己現在也沒什麼別的事情了,這婚事早些辦下來也能讓映月安心,就同意了下來。
說是婚事,但是畢竟是納妾,規格大小都有規定。所以倒也沒有準備太多的日子,就這麼兩三日就準備好了。只不過雖然準備的時間並不是太多,但是看這場面那可是一點也不顯得寒酸,當真是齊全的很。
這也多虧了隆慶說要賞給張凡的那些銀子。那些銀子在張凡回來的第四天就被葛守禮派人送到了張凡的家中,一共是兩千零一十五萬七千一百二十兩紋銀,全都被戶部重新鑄成了官錠,裝著箱子運到了張凡的家中。
老實說,光是听這個數字,只不過是給人感覺很多而已,但是到底有多少,卻是沒有個具體的印象。但是等到這些銀子全都堆到人面前的時候,這個印象可就是非常的明確了。看這堆積的猶如小山一般的沉甸甸的箱子,張凡再次有些無語了。這麼些銀子他不是沒有見過,當初在揚州的時候,五千多萬兩的白銀被裝上船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所以看得是一清二楚。但是那些畢竟是朝廷的銀子,對于一個疆域如此龐大、人口如此眾多的帝國來說,這麼些銀子倒是顯得並不多。但是如今,他明白自己面前的這些銀子全都是自己的了,這就讓他有點覺得頭暈了。
而一旁的趙氏,一開始得知隆慶賞了張凡銀子,心中還覺得高興和自豪。可是等到他看著那些人在不斷地往自己家中搬運著這些箱子,趙氏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受到了極大的考驗。還好有映月在一旁扶住了。
錢是有了,可是該怎麼存放,張凡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總不能就這麼放在庭院里面吧。最後,沒有辦法,還得麻煩這些人將銀子全都放進張府的地庫中去。還好,這間府院原本就有著非常巨大的地庫,只不過如今也是被這些銀子堆放的滿滿當當的。
古代,這里的錢莊的功能看似等同于現代的銀行,但是實際上,大不相同。你若是往里面存放錢財的話,不但得不到任何利息,還要交給他們類似管理費的費用。不過如今,張凡可顧不了這麼些了,任誰在家中放著這麼多的現銀,肯定都沒有辦法安心入睡的。張凡倒不是在擔心錢財,而是擔心看上了這些錢財的歹人。因此第二天,他就將這些銀子存進了錢莊里。
有了這些銀子,準備起東西來也就非常的迅速了。如今這場宴會可以再如此短的時間里面就辦的如此有聲有色,那些銀子也當真是功不可沒。
為了今天,張凡可算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幾乎給京城里能夠叫的上名號的官員都發了請柬。而這些官員們也是非常給面子,基本上全都來了。
李春芳如今就站在張凡的面前。如今關于他的事情已經定了下來,就等著隆慶下詔書,他就可以回家了。但是這之前,他還有些事情要做。高儀,這個已經明確將要進入內閣的人,如今雖然還沒有入閣,但是他已經開始著手熟悉內閣中的一應事物了。不過別誤會,他既然還沒有入閣,如今也就只是單獨去見李春芳,由他指導一番而已。其實大部分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太需要說明的,內閣中每天所要做的事情跟普通官員們想必並沒有什麼區別,有所不同的就是實情的數量變多了,而事情的重要程度也加大了而已。
今天,張凡趁著李春芳將要離開之際,特意是將他請了過來,算是一敘。李春芳對于張凡的這個打算,也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
賓客們來的都差不多了,李春芳卻是見張凡還等在門口,不由得好奇起來,走過去問道︰「遠德,你這是在等誰呢?」
「還有兩個人沒到。」張凡微笑著回答。
「還有兩人……」李春芳不知道到底是哪兩個人會讓張凡這麼一番好等。如今賓客幾乎全都倒了,熟悉的不熟悉的。難道說是隆慶,不可能,且不說張凡這是娶妾,就是娶正妻,皇帝也不會來的。再說了,那朱翊鈞早就已經來到張府上了。「莫非……」李春芳心里面想到了另外一個不可能的可能。
正在李春芳暗地里猜測的時候,一台四人小轎停在了張府的門前。抬轎之人壓轎,掀起門簾,從里面走出來一人。
「張大人,恭喜恭喜啊。」來人一臉微笑地看著張凡說道,「路上耽誤了些時辰,還望張大人見諒。」
張凡卻是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也是一番和顏悅色︰「郭大人哪里的話,客氣客氣,還快些請里面坐。」
不錯,來人正是郭樸。
看到郭樸的身影現身于此,李春芳心里面當真是有些驚訝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張凡竟然會邀請他前來。如今兩人還是站在相互爭鋒的兩個陣營中,而且兩方才剛剛發生了一場爭斗沒有幾天。張凡這個時候請郭樸來,這在李春芳看起來是非常不合適的。而且如今正是他們勝了上一場爭斗,張凡這麼做,給人最明顯的印象就是他想要調侃郭樸。不過李春芳覺得這麼做有點不太合適,即使對方敗了,又不是徹底敗了個干淨,毫無反擊的余地了。張凡若是在這個時候想要諷刺他什麼的話,顯然是不智的。
不過看張凡和郭樸二人之間這麼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李春芳心中的擔心之情也是稍稍放了下去一些。但是等到郭樸走進張府的大門之後,看到張凡還是站在門口等著,沒有進去,李春芳心里面又開始著急了。
他這才想起來,張凡剛才所說的是兩個人。而如今,這只是來了郭樸一個,那應該還有一個人,莫非……
「遠德,你……你不是……」李春芳想要向張凡詢問一番,卻是因為自己心中的想法太過讓他覺得驚訝了,說起話來都已經有些結結巴巴的了。
張凡看著李春芳的這副模樣,心里面有些好笑。雖然李春芳並沒有能夠說清楚自己的話,不過張凡還是明白了他想要說些什麼︰「不錯,正是如李大人所想的那樣,我連他那里也松了請柬過去。」
「這……這……」李春芳得到了張凡的答案,卻是有些更加的迷惑了,「你為何要去請他?」這個「他」所指的自然就是高拱了。
李春芳對于張凡請了郭樸過來,心中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反對。畢竟郭樸為人為官的性格他都是明白的很,雖然也不爽他如今一直跟在高拱身後,但是若光是對著郭樸本人,他還是有些認同的。
可是對待高拱,以前的倒還罷了,特別是如今這個肆無忌憚、無事不敢為的高拱,李春芳可謂是不待見到了極點。再加上那日他上奏為徐階鳴冤之時,他心中的這種情緒也是急劇的增大。
而如今,張凡對他說請了高拱過來,他自然是有些吃驚的。
而張凡完全能夠明白李春芳的心情。他當時發帖之時,一開始也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要請高拱。但是也不知怎麼的,到了最後他總是覺得少了幾個應該到場的人沒有請。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想起了高拱和郭樸二人。只不過他也是和李春芳同樣的心思,郭樸是比較好請的,但是高拱就……
太陽已經快要升到正中央了,而路上還是沒有任何轎子的影子。李春芳陪著張凡一直等到現在,如今他幾乎已經能坑定,高拱是不會來了。畢竟高拱心高氣傲,最近有事才受了挫,又怎麼會答應對手的邀請呢。
正想勸張凡別等了的李春芳卻是听見張凡說了一句「來了」。听到這句話,李春芳不由得心中一緊,看向了前方。果然,遠處有一頂轎子正在緩緩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