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那邊最近怎麼樣了?」張凡向王猛問道。
最近,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隆慶駕崩之後,這半個月以來,朝廷里面就一直在忙著。無論是皇帝殮事,還是有關于宮中的,比方說朱翊鈞的事情;亦或是有關于朝中百官的事情,全都少不了張凡在旁。
雖然說,錦衣衛這個身份在很多的時候,都站不到明面上去,但是在很多時候,錦衣衛的作用是巨大的。
就比方說如今,皇帝駕崩,新皇將要登基。那麼朝廷中,百官們的走向問題,可就是當下最為值得商榷的問題了。這個時候的錦衣衛,是最能夠發揮作用的了,負責監察百官他們能夠獲得很多有用的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將這些大臣們的想法弄明白。以後朝廷的走向,朝廷里面的黨群之間的利益關系,這些關系到未來大事的種種方面,全都能夠通過錦衣衛而知曉。
因此,這段時間看起來無所事事的張凡,實際上是忙碌的很。各個地方傳來的消息,有來自直隸的,也有南直隸的,更多的則是大明各個省所傳來的消息,全都匯集到這里。然後,哪些消息是虛假或者不重要的,要一一剔除;而那些重要的消息,則要全都整理好,上報。
而張凡在這里,就有著很重要的作用了,身為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又是當朝的太子太傅,狀元出身的他顯然比之其他的人更有資格來評論這些消息重不重要。
而所謂的上報,則是另有其意。原本,錦衣衛乃是皇帝親衛,是一個完全像皇帝效忠的組織。當然,在大多數時代當中,其所效忠的不光是皇帝,更多的則是由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來操控。
不過如今不同,自從朱希忠坐上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位子之後,這種情況就已經改變了。
且不說當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並不是什麼權力**極其重的人,就算是,其能力也十分有限。更重要的是,朱希忠乃是靖難功臣朱能的後人,世襲成國公之爵位。這種人物,這種相當于沒有被開國皇帝殺掉的開國功臣的後代,絕對是實權在握。這種人歷來都是深得皇帝的信任,絕對不會讓除了皇帝之外的任何人遏制他,能在他之上的人物,就只有皇帝了。
而等到張凡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是陳洪。這個由高拱推薦而上的人,除了獻媚之外,根本就是毫無手段,就連想要貪贓枉法、弄虛作假,都有可能露出極大的破綻來。
而張凡本人,又是極為得隆慶的寵信。
如今,馮寶這個有才學,有權勢,同時也有些野心的大太監坐上了這個位置。但是好就好在,馮寶于張凡之間是合作的關系,馮寶明白將來張凡的分量,不會做那種事情。而張凡對于馮寶也算是認同些。
而現在,張凡所要上報的對象,不是馮寶,不是朱翊鈞這位十歲還差幾個月,再過幾天就要坐上皇位的太子。而是那位將要攝政朝政,將來成為這個帝國實際統治者的李貴妃。
而這,只不過是張凡這段時間忙碌的一個因素而已。還有一點,先皇駕崩,新皇登基,這兩件事情趕到一塊了,都是非常重要的大事。而無論是先皇的喪禮,還是新皇登基,不僅百官來朝,外地的親王、郡王也是都要到場的。這些,全都是張凡需要重點監視的人物,即便經過了將近兩百年歷史的大明朝,早就明白了這些人的威脅,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不得不防範一二。
還有更加重要的,那些外藩之人,被封為王的人,也會被通知到。若是像地處偏遠的小國國主,倒是不必。但是這一次,最為讓人注意的一個人,俺答也來到了京城。
在大明朝,韃子並不少見。甚至于錦衣衛的歷史上,都曾經出現過幾個韃子坐上錦衣衛都指揮使位子的情況。
不過對于俺答,對于這位對大明的威脅絲毫不在當年的瓦刺之下的韃靼統治者來說,以這種和平,甚至是謙卑的方式進入大明的京師,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而今雖然俺答已然是歸順,大明與韃靼也是重開互市了,而且俺答如今也是在大明朝廷的幫助下,剿清了韃靼內部貴族的叛亂。看起來,如今的韃靼和大明是相安無事,而且關系還是非常的融洽。然而很多人對此都是非常不放心的。
所以,張凡還有一大重任,就是要時刻監視著俺答一行。
如今,知道朱翊鈞順利登基,朝廷中看似也是平定了下來,俺答也是回到了北方。這才算是有些空閑的張凡,才想起來詢問西南那邊的情況。
「大人。」王猛拱手回答道,「西南那邊確實已經有了消息,不過因為最近,朝廷里事務繁忙,大人一直不得空閑,所以卑職這才是自作主張,沒有將事情告訴大人,以免大人煩惱。」
「嗯,最近確實有些忙。」張凡說道,他明白王猛這麼做是關心自己,而且如今,相比起朝廷,西南那邊的事情當真是算不得什麼大事,「這麼說起來,我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啊,這可有些奇怪了。」
「大人,確實不錯。」王猛繼續說道,「這也是為何卑職不曾將事情告訴大人的原因,實在是西南那邊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什麼進展。」
「哦?」張凡听王猛這麼一說,來了興趣,「說說,到底是怎麼了。」
「那方月玲給咱們的日子是六月初三。」王猛說道,「那日,咱們的人去了那名為‘翠茗軒’的茶樓。哪里附近,也有咱們的人在暗中盯著。
「隨後,就有個人帶著跟那副圖上一模一樣的玉佩。咱們的人立刻與那人接頭,由于其他人離得太遠,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咱們如今也不知道。可是他們談了沒多久,便站起來,跟著那人離開。
「本來,咱們的人是想要跟在他們後面,看看他們到底是要去哪里的。可是他們發現,當時那里也有不少人在盯梢,想來必然是那方月玲的人了。未免打草驚蛇,後面的人就沒跟上去。」
「來的那人,咱們可知道是何人?」張凡沉思了一番,問道。
「那人……」王猛說到這里,面色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怎麼了?」張凡見王猛如此模樣,不由得問道,「有什麼問題嗎?這可不像是你王猛平日里會有的樣子。」
「大人,那人……那人也算是大人的老相識了。」王猛想了想,最後還是回答道。
「哦?是誰?」被王猛這麼一說,張凡心中的興趣更甚了。
「正是那黎陽。」王猛說了出來,之後就立刻關緊了嘴巴,眼楮看著張凡,似乎在觀察著什麼。
「黎陽啊!」再一次听到這個名字,張凡的眉頭是深深地皺了起來。
黎陽,這個五毒教的五位堂主之一,武功精湛,用毒之術更是無比厲害。
而這個人,當初被張凡抓住的時候,只不過稍稍堅持,便是臨陣倒戈,轉投了張凡的麾下。
在那之後,黎陽在錦衣衛當中行事,不論張凡是否派人監視他,他做起事情來一向是勤勤懇懇,不遺余力。將自己壓箱底的用毒絕招,以及一些獨門配方全都貢獻了出來,甚至于黎陽還為張凡出生如此過。
然而正是在這麼個看起來忠心無比,在張凡等等一種錦衣衛全都對其完全放下心來的時候,當事情涉及到了黎陽出身的五毒教之時,異變突生。
黎陽再一次上演了一處臨陣倒戈的大戲。而且這一次,黎陽的叛變不可謂是不重。他選在張凡在他身邊的時候叛變,不僅僅讓張凡錯失了抓住方月玲一行人的機會,讓煮熟的鴨子飛了。甚至還差點搭上了張凡本人的性命。
這是很多人都無可原諒的,尤其是王猛、梁超這些個因為張凡而受到重用,不再向過去那樣必須要套關系才能上位的人,對于此事自然是憤怒無比。
而且這件事情還造成了錦衣衛當中,那些也是來自于江湖上的人心中是極為的不安,生怕張凡會因為黎陽的事情而將怒火轉向他們。雖然說錦衣衛想要對付他們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們也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錦衣衛還負責照顧他們的家人。
張凡是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衛中的人穩定了情緒。
「這件事情暫時就這樣吧。」張凡似乎是因為黎陽的名字而被弄得有些沒了興致,不想再提這件事情了,「倘若是有了什麼事情,記得趕緊來報我。」
「卑職明白。」王猛說道。只不過,听到張凡這個吩咐的王猛,眼中再次精光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
這個時候,梁超走了進來。雖然步行平穩,但是梁超臉上的表情卻並不輕松。
看到梁超,張凡和王猛心中明白,自然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王猛陪在張凡的身邊,而梁超則是負責聯絡之事。但是梁超這人太情緒化了,有什麼事情全都寫在他的臉上。
如今,梁超的這副模樣,即便是沒有開口,張凡也明白,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