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張凡被他的話有些搞糊涂了。
的確,讓一個人投敵賣國並不算是什麼難事,但是這也是要分場合的。而且,為何喬安娜要千里迢迢地來到大明朝,不如究竟選擇一個國家投靠就算了。更何況這里畢竟是東方,且不說人種不同,就連生活習慣,民風民俗也是大相徑庭。
而且,張凡知道喬安娜的身份。她是一名世襲了祖上頭餃的貴族,一名帝國的軍官,不說軍人的身份,就是那個在歐洲人眼中重要無比,讓那些死板的歐洲貴族完全無法丟棄的貴族頭餃,都是足以讓喬安娜無法背叛自己的祖國了。畢竟葡萄牙才是她的根本,而且就算她能夠在別的國家得到更好的待遇,發揮更多的作用,並且得到更高的頭餃,但是在很多人眼中,她就將會一直作為一個身帶著「叛國者」烙印的人活下去,甚至于她的後人,也會被人冷嘲熱諷。而且一旦出現了什麼狀況,她的身份必將會被再次提起,到時候的後果可謂是不堪設想。
所以張凡疑惑的同時,也是有些覺得王喜亮的這番話不過是他自己的一種臆想罷了,雖然問出了為什麼,但是卻並沒有打算太過深究。
「大人,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離奇。」王喜亮卻是說道,「這一次他們是來咱們大明問咱們是否同意他們去攻打那天竺的。不過說起來,他們似乎也並不是太關心咱們的話。卑職等人的船隊在過去的時候,那葡萄牙的船隊已經是開往印度了。看來他們當真是著急的很。而且他們兩人回國之後就馬上去見他們的皇帝了,據說陛下……先皇和他們所說的事情,他們的皇帝也是答應了,同意將那佛朗機炮的圖紙給咱們,這一次卑職也是帶回來了。」
「這件事情我能想得到。」張凡說道,「畢竟那天竺據我大明朝雖然也不算是近,但是畢竟跟咱們沒什麼關系,他們能夠同意咱們的條件,已經算是不錯了。/但是這一切,跟那喬安娜有什麼關系?」
「這……」王喜亮說到這里,停了停,「那喬安娜估計現在已經是無家可歸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听王喜亮這麼一說,張凡很是疑惑,剛才的那種事不關己的心情也不見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听著王喜亮的訴說,張凡有些無奈起來了,這難道又是一出狗血的莎士比亞?
喬安娜之所以會以一個女子的身份繼承家族的貴族頭餃,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家族如今就剩下她這麼一個繼承人了。他的父親死後,家中只留下她和她的母親。而她這一代,自己並沒有什麼兄弟,而她的父親也是家中獨子,所以喬安娜也並沒有什麼叔伯。
可是這一次回去,也不知道突然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喬安娜的堂兄。原本,就算是有這麼一個人憑空冒出來了,也沒什麼關系。但是這位堂兄,顯然是不知道從哪里攀上了一根高枝。他控訴喬安娜的父親為了貴族的頭餃,謀殺親生哥哥。
而且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帝國的法院居然接受了他的控訴,要求開庭審理這件事情。可見在這件事情背後,站在幕後的人定然是擁有著巨大的權利,可以操縱這些。
對此,喬安娜一開始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畢竟像類似于這種事情,古往今來的多了去了。而且喬安娜對于自己的父親也是非常了解的,知道他不會這麼做。
事實也是如此,控告的一方所有的理由全都是憑空捏造而來的,根本就沒有半點的依據可言。最後的審判也是如此,由于理由實在是太過荒唐了,就連被收買了的法官也實在是無法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判處喬安娜已經過世的,以為功績顯赫的帝國海軍上校的罪行,這件事情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然而顯然,對方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而這一次,矛頭是對著喬安娜本人來的。
喬安娜雖然是一位陸軍的尉官,但是由于如今正是殖民擴張的時代,歐洲的各國都無比的重視海軍的發展。所以喬安娜當年入伍之時,首先只在海軍當中做一名見習的軍官。然而控告她的人也不知道是誰,總之喬安娜是接到了軍方調查的通知書。說她在海軍當中見習之時,賄賂軍官,而且還因為她個人的過失,讓一場戰役以失敗告終。說是失敗,其實就是一艘船沉默了而已。
對此,喬安娜感到異常的憤怒。且不說她本人,就算是她想要賄賂軍官的話,以她父親那種清廉無比的為官作風,她的家中也是沒有多余的錢拿出來做這些。那場失敗的戰役,沉默的船只更加是無中生有。
當年的確是有一艘軍艦在戰斗中沉默了,可是那是為了圍剿海盜。事後所做的調查,顯然那艘船所沉默的原因並非是什麼人為因素,而是因為當時作戰的環境實在一片軍方並不熟悉的區域,因為戰斗中為了躲避敵方的炮擊而導致船身觸角,這才造成了沉默。
這和喬安娜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系,別說喬安娜根本就不在那條船上,甚至于她本人根本就是沒有參加過那一場戰役。
然而,顯然的一點,軍隊要比法庭還要骯髒和不公。由于這個時代還沒有軍事法庭的出現,所以有關于軍官的審判和調查全都由軍中的內部人員進行調查和判決。說到底了,就是由軍方來判定你到底是否有罪。
而這樣一來的話,軍方自然是根本就不用面對民眾的,也不需要估計面子的問題。受了錢的人可以做出任何他覺得可行的判決,而且也根本就不用做出什麼解釋。更何況了,喬安娜雖然是有著帝國承認的貴族頭餃,但是說到底,她在軍中的地位也實在是太過卑微了,而且她本人卻也是沒有什麼關系能夠擺月兌這一切。
那幾天喬安娜走訪了無數的人,希望能夠得到幫助,洗刷自己的清白。但是卻沒有人原因幫助她。
最後,顯而易見的,喬安娜的罪名被坐實了。她丟掉了官位,丟掉了那棟祖上留下來的房子,自己的貴族頭餃也是拱手讓人,送給了一個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跟她有著血緣關系的「堂兄」。
而對于這些,喬安娜本人其實都還能夠接受。但是最讓她悲哀的是,她那個本就體弱的母親,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一病不起,沒過幾日就去世了。
而到了這里,命運還並沒有放過已經因為丟了一切,正陷于極度悲傷之中的喬安娜。
既然判定了她的罪行,那麼自然是要有所懲罰的。而喬安娜被判的罪行,若是在原來,想來是立刻處決了。就算能夠不死,最起碼也是被關進監牢之中。但是這個時候,是殖民擴張的時候。葡萄牙的皇室需要更多的人來為自己服務。
所以,喬安娜僥幸地逃過了一劫,但是卻被命運賜予了更加殘酷的對待。
葡萄牙如今正在對印度進行殖民侵略,本國正在不斷地派遣軍隊去那里跟當地各個大大小小的王朝作戰。而喬安娜就被降級為了一名軍隊中最為底層的士兵,成為一名沖鋒隊員,被派往印度。而這實際上,就是讓她去做炮灰的。在那種環境之下,能夠活的上半年的人已經可以被稱之為有著上帝的眷顧了。而喬安娜身為一個女人,危險性更加巨大。她不但要警惕著敵人的進攻,還要警惕著來自自己陣營當中的威脅。
張凡听完了王喜亮的敘述,雖然有些唏噓,不過也是無奈的很。古往今來,古今中外,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普遍了。而喬安娜的遭遇,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了,沒有馬上被處死。雖然說她從此以後就要開始過上這種時刻危機加身的日子了,但是張凡並不能夠幫她什麼。
不過說到這里,倒是要提上一點。雖然張凡當時並不知道喬安娜對于自己是有好感的,但是對于這個女人,他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反感。不過如今說什麼,也全都是無濟于事了。
「我很同情她。」張凡說道,「不過我還是不明白。雖然她的確是精通海戰,但是這跟咱們有什麼關系。」
「卑職知道大人將來的打算,所以卑職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大人將來必然是會需要的。」王喜亮說道,「所以卑職在事發之後去找過她,希望她能跟著咱們一同回來。而且那葡萄牙不論是皇室還是朝廷對于咱們大明朝都是禮遇有加,倘若將她藏在咱們的船上,根本就不會被發現的。
「不過她拒絕了卑職的邀請。她說如今還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她還打算在找找機會。不過她也並沒有完全拒絕卑職。她說,倘若她這一年能夠活下來的話,她會在天竺的果阿等著咱們。而且還會給咱們送上一份大禮。」
張凡听他這麼一說,心里面已經明白了。看來喬安娜想要討回公道已經是不可能的。而自己能不能再見到這位西方女子,既要取決于這一年里面,她是否好運能夠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