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听到自己的小女兒生病了,陳文川自然是大驚,趕緊問道,「怎麼了,昭雪怎麼就病了呢?得的什麼病,嚴不嚴重!」
茹雪看著自己的父親這般模樣,心中有些無奈。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的姐妹倆是一直跟著父親長大的,而比昭雪更加早的懂事的茹雪,對于自己的父親也是更加的了解的。倘若是以前的陳文川,茹雪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會在听到自己女兒生病了之後又如此之大的反應。
而如今,陳文川的這副模樣,也是讓茹雪心中有些了然了,她明白,自己的父親終于是老了。這與年紀其實並沒有什麼關系,只是茹雪明白,當她這個從來都是將國家大義放在首位,家人放在後面的父親,會這麼做的時候,也意味著他的心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說是人老,而是心老了。
邊疆再無戰事,而奮斗了一生的陳文川如今也算是功臣名就了。雖然說如今的陳文川只是個指揮僉事,正三品的官位,倘若是讓陳文川再往上爬的話,不管是憑著他的才干和努力,都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是那會讓他勞累很多,而陳文川對于如今來說已經是非常滿意了,不想再貪慕那些東西了。
也因此,少去了一方的勞累,也自然就是有了一方的牽掛。如今的陳文川開始關心起來他從來都是放在後位的家人了。這並非是陳文川感情淡薄,從來不關心家人,只不過原本的他心中所牽掛的事情太多,而他所受到的教育和心中所有的執念,卻是不準他太過顧念親情。
總之,不管怎麼來說,這都是一件好事。而茹雪如今,也是從自己父親的言辭當中看出了其中的奧妙。只不過,現在應該是高興的茹雪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雖然說她多年期盼的父親的形象總算是出現她的眼前了。/可是現在,自己妹妹的事情,卻又讓她陷入了兩難境地。
雖然陳文川如此問了,可是茹雪一時之間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回答,只是一臉難色的模樣。而張凡,根本就是轉過了頭去,這件事情雖然說他並沒有做什麼,可是他畢竟也是牽連在了其中,甚至可以說是這件事情的直接關系者,張凡也是無法向陳文川開口。
而陳文川見自己的女兒女婿都是不開口說話,而且還做出一副非常難以開口的模樣。這下子,陳文川可就是會錯了意了,他還以為昭雪出了什麼大事。
「怎麼你們都不說話啊!」陳文川急了,聲音也是放大了不少,「是……是不是昭雪……昭雪她……」
「父親,不是您想的那樣!」茹雪見到自己的父親顯然是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了,趕緊出言解釋道,「昭雪她沒事。」
「沒事?」陳文川卻是皺起了眉頭,而且面上擔心的神色是一點都沒有減少,「剛才你還說昭雪她身子不適才沒來,如今又說她沒事。你莫要安慰我,還是快快將實情說出來!」看來這誤會倒是很深,陳文川如今是打定了主意,覺得昭雪定然是出了什麼大事。而茹雪卻是在一味地安慰自己。
「父親!昭雪她真的沒事!」茹雪一臉認真的模樣,說道,「她可是女兒的親生妹妹,女兒怎麼會拿這種事情誆騙父親!」
「這……」听茹雪這麼一說,陳文川心中一想倒也是如此,面上立刻就緩和了不少,不過他顯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不由得把實現轉向了張凡,問道,「遠德,茹雪她說的可是實情?」他還要向張凡求證一番,才能放心。
「岳父還請放心,昭雪她的確沒什麼事情。」張凡其實是一點都別想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來,但是如今陳文川已經問了他,他自然是要回答的,「方才茹雪不是說了嗎,昭雪她只是身子不適而已,可不是得了什麼病痛。」
「這樣啊!」陳文川听張凡這麼一說,這才是放下心來,「你們也不說清楚,害得我瞎擔心一場。」
「父親也真是的。」茹雪卻是有些不滿意了,「居然連女兒的話都不相信,卻是相信相公的話。」看來她是糾結于居然是張凡,而不是她這個做女兒的話,讓自己的父親平靜下來。
「呵呵。」對于女兒的這番話,陳文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能笑笑揭過,繼續問道,「不過,昭雪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茹雪顯然是還不想回答,但是看到陳文川的這副模樣,她心中明白,雖然再過會陳文川就能夠自己去問昭雪了,可是如今她也必須得有個交待才行。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昭雪她……得的是心病。」
「心病?」陳文川是個男人,雖然讀書人出身的他早年還有這幾分感性,但是這麼多年的軍旅生涯讓如今的陳文川的文人氣質是不見了,更不用提他如何能听得懂茹雪所說的這個「心病」了,「怎麼了,莫非是哪家的男子讓昭雪如此了?」在他看來,女人家,尤其是還未出閣的女兒家,會有心病的話,無非就是這些情愛之事了。
不得不說,陳文川倒是說對了。但是似乎,他也根本就沒有說道點子上去。而坐在一旁的張凡听到他這麼一說,面上擺出了一副古怪非常的模樣,之余他心里面那就是更亂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會在想些什麼東西。
「父親還是……」茹雪看到他的這副模樣,說道,「還是等到了家里,親自去看看便知道了。
「嗯。」陳文川听她這麼一說,點了點頭,也就認同了。在他看來,女兒家會有這種情況,實在是正常的很。再說了,這是現實,又不是那些情情愛愛的小說里面,況且那本《石頭記》如今還不存在呢,哪里有那麼多會讓女兒家愁斷腸的情愛之事。
而且,如今的昭雪應該根本就不存在這些問題。自己是一位正三品的指揮僉事,雖然世家並不算是特別顯貴,但也絕不會顯得低落了,昭雪不論配任何人家的子弟,都可以算是門當戶對了。還有,張凡,也就是昭雪的姐夫,如今的身份以及將來的前程,估計都能夠讓很多人搶破了頭去爭她了。
雖然說陳文川並不會靠著自己女婿來為自己謀求什麼東西,但是如今畢竟是牽扯到了自己女兒的終生大事,他自然是要拿捏一番的。
如今昭雪居然還會如此,這也實在是有些讓他覺得奇怪了。
雖然說茹雪剛才的話,也是讓他稍稍放下心來,打算等到到了張家之後,再去見昭雪,和她談談話什麼的,想來也是能夠解開她的心結了。雖然說他身為父親,有些話父女之間也並不好相談。但是他的妻子畢竟早早地離開了人世,兩個女兒雖然因為他忙于公務而疏于照顧,但是他們父女之間的關系還是很好的。
但是此刻,陳文川還是不由得問道︰「可知道究竟是哪家的男子,居然讓我家的昭雪如此?」
陳文川這句話一說出來,這車中的氣氛可就有些有趣了。剛才茹雪雖然沒有明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的那些話也已經足以讓人听了之後能想到到底怎麼了。陳文川現在問出這麼一番話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問題是,陳文川所問的事情,實在是讓他們倆無法回答。
茹雪是面色怪異地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面上的表情有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恐怕連茹雪她自己都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而張凡就更是如此了。剛才陳文川的這句話問出來了之後,他就感到尷尬和不妙的氣氛以之前沒有過的猛烈方式向自己襲來。正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的張凡,卻是又感覺到自己妻子的那股目光。這下子張凡實在是沒轍了。
其實說起來,這件事情張凡根本就沒有做過什麼。他權利再大,也不能阻止別的女子喜歡自己,即便是自己的小姨子也不例外。所以,按道理來說,張凡面對陳文川不應該有任何的尷尬之情,心平氣和才對。
可是,所謂的人之常情便是如此。有道是「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張凡覺得如今的自己就是那個冤枉非常的周伯仁了。而且這件事情,他根本就無處伸冤,只能自己撐著了。
「怎麼了?」見兩人又都是不說話,陳文川再一次迷惑了,「難道說那人是個乞丐不成?還是說莫非是什麼大有來頭的?」能夠讓張凡和茹雪都不能談及的人,如今在陳文川看來,恐怕也就只有這兩種相差巨大的存在了。
「父親莫要再問了。」茹雪說道,「一切等到了之後,父親一問昭雪便會知曉了。」
見兩人還是不肯說,陳文川雖然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卻也是沒有再問了。
只不過,陳文川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所想要知道的那個人,如今正跟自己坐在同一輛車子上面。
世間之事,實在是太奇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