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之際,每每到了這個時候,不論是朝廷上下還是民間百姓,要麼是擔憂,要麼是喜慶。.畢竟這個時候,是收成的時候,倘若地里的莊稼收成不好,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那麼百姓們自然會煩惱,煩惱收成不好,那就沒有錢賺,甚至于連口糧都難以解決。而朝廷對于收成不好這種事情更加是擔憂,畢竟讓百姓們恭順的第一個條件,最起碼的就是要有飯吃。倘若天下的百姓連飯都吃不飽,自然是人心渙散的。而朝廷最怕的就是人心渙散了,那樣的話也是最容易出來幾個人造反的。
不過好在,這些年老天爺也都很是眷顧大明朝,自從隆慶坐上了皇位開始,雖然說並不是什麼天災**都沒有過,但是規模也都是小的很,即便是有些水患或者是干旱什麼的,不僅範圍很小,而且也並不嚴重。
而今年,雖然談不上大豐收,但是也絕不是什麼歉收之年,相比起以往來說,也算得上是不錯了。不過即便是如此,朝中還是有聖旨降下來,各地賦稅減收三成。不敢要小看只不過是減收了三成這麼少,全國都加起來,那可是少了很多的。就算是放到一個個農人家中,少交出去三成也能讓一家人的下一年過的舒舒服服的。
這也並非是什麼大發善心什麼的,畢竟今年是新皇登基,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慣例,自然是要得的。而明年,就是萬歷的年號正式啟用的第一年,所以說明年不論收成是個什麼情況,這減少稅收的聖旨還是會下。因此,對于老百姓來說,這兩年將會是讓他們過的非常舒服的兩年了。
而朝廷里面,雖然說如今馮寶一個人獨攬大權,而且即便是能跟他在權力方面抗衡的唯一一人,張居正,也是站在馮寶那一邊的。雖然說如今,馮寶也是有了一些獨斷專行的意思,做起事情來也是有些蠻橫了,但是還不算太過,也還沒有弄得天怒人怨。畢竟如今,對于馮寶來說,該掃清的障礙也都已經是掃清了,就算是剩下幾個和他不怎麼對付的人,雙方卻也不會去主動招惹對方,所以說如今朝廷里也算是相安無事。
實際上,這種時候才是最為應該擔心的時候。畢竟如今只是馮寶剛剛掌權的第一年,而他就已經是表現出了蠻橫的一面。倘若假以時日,還不知道馮寶到底會變成什麼模樣。
但是,雖然說朝中的大臣們都不是蠢蛋,也自然是能夠預見一番將來會發生的事情。但是,似乎歷史上太多的相同情況讓他們覺得,或許考慮的太多了也並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還是得過且過的好一些,就算將來,事情會變得糟糕無比,但是起碼現在能夠相安無事,這也就足夠了。
所謂的人心便是如此,只滿足于眼前。並不是說人們太蠢,或者說目光短淺,看不到將來的情形,而是說他們不願意看到罷了。
總之,如今算是平靜了。不,也不能說是平靜,起碼朝中最近發生了一件事情,倒也是給了這些人一個轉移視線的機會。
陳文川來到京城的第三天,由于雖然是王崇古單方面放了他的假,但是陳文川畢竟是朝廷的三品大員,而且在軍中也是有著許多的人馬,所以說他的動向也自然是要報備朝廷的。
而既然陳文川人在京城,宣旨的人也自然是不用再大老遠地跑去山西了,直接是來到了張凡的府上。老實說,宣旨的這些太監,其實比較喜歡去外地宣旨,畢竟能夠趁機遠行一番,還能夠撈到不少的油水。但是他們並不喜歡去軍中對軍人宣旨,那可沒有什麼油水撈,畢竟那些當兵的大都是死板的很,不通人情世故。
顯然,這個慣例在陳文川這里就應驗了,陳文川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根本就不在乎也不想那麼做。倘若是以前,他可能還會因此而惹上什麼麻煩也說不定。不過現在,他的女婿是錦衣衛的都督,哪里會有人去招惹他。
不過即便是如此,張凡還是命人給了那前來宣旨的太監一些錢財。在那太監歡天喜地地離開之後,陳文川也是和張凡談起了這件事情。不過雖然他討厭這些事情,但是這不代表陳文川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說起來,這一次陳文川的平級晉升,有些巧合了,畢竟事先就連陳文川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會突然之間放假前來京城,王崇古給他的假期完全是一時之間的心血來潮罷了。倘若他是在軍中接到聖旨的話,只要不是朝中實在是太過缺少人手,甚至是到了少了這個刑部左侍郎就不行的地步,那麼他接到聖旨之後也得要處理完軍中的軍務才能動身前往京城。
不過現在,他既然是在假期中,那也就意味著軍中的食物定然是處理好了的。所以,陳文川接到這份聖旨之後,也根本就沒有必要回到山西去,第二天就直接要到朝中去報道了。至于山西那邊,只要朝廷再派人給王崇古送去一則公文,也就算向王崇古負責了。
不管怎麼說,總之陳文川將會接人刑部左侍郎的這件事情已經是成為定局了,只不過第二天他還要上朝,然後去走個過場而已。
不過,這件事情,在朝中自然是會引起人們的議論。畢竟雖然說一個地方的指揮僉事接任刑部左侍郎並不是什麼不妥的事情,畢竟兩個官職都是正三品,區別也只是在于權力而已。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權力二字,讓人們不得不關注這個問題,畢竟這偌大的大明朝,正三品的指揮僉事多了去了,為何李太後就獨獨看上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陳文川呢。
朝中,並沒有人識得陳文川究竟是何人,當年張凡和茹雪成親的時候,陳文川人確實在京城。但是當時,張凡還只不過是個因為得罪了徐階,卻是因為隆慶的眷顧而在錦衣衛中做著一個小小的僉事而已。雖然說在錦衣衛中供職,權力的確是不小,但是那時候卻也沒什麼人看好他。連帶的,那個時候也自然是沒有什麼人回來關注張凡的岳父究竟是何人了。
不過等到張凡的身份水漲船高之後,他也從來沒有提過陳文川。而茹雪作為一個妻子,自然也是謹守婦道,並不是那種喜歡到處宣揚的人。
所以如今,陳文川出現在朝中百官的面前,自然是讓他們覺得新奇了。百官們都在打听著陳文川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在那麼多的候選人中月兌穎而出,從地方直接被平級調往中央任職。甚至還有很多人準備找出陳文川的什麼把柄,好彈劾他一下,或許能夠讓其他人有機會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
不過當人們得知這人竟然是張凡的岳丈之後,尤其是其女兒陳茹雪還是張凡的妻子,而且張凡對于茹雪也是相當深愛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打這種主意了。開玩笑,錦衣衛頭頭的岳丈想要升官,而且據說還是東廠的馮寶保舉的,內閣首輔張居正也是同意了的人選,這天下除了皇帝和太後之外,還有誰人敢說一個不字!
就算是有,那也是一些真正清正廉潔的官員,就如葛守禮一般的人物。不過葛守禮並不是個莽撞之人,雖然說如果陳文川並沒有能力的話,管他誰的帳他都不買,不過葛守禮做事一向謹慎。在他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還是專程向兵部查問了一番,得知了陳文川的一些事情之後,也就不再過問這些事情了。顯然,在葛守禮看來,陳文川是完全有資格勝任這個位置的。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入朝面聖之後,陳文川第二天便頭戴烏紗帽,身穿緋色、上繡散答花無枝葉的文官公服,站在了皇極大殿之上進行早朝了。其實說起來,明廷的辦事效率算不得快,不過顯然,快不快也是要看對象的。
只不過雖然陳文川如今是要站朝了,但是他才剛剛上任,還要有個熟悉刑部各項事宜的過程。
而在私人方面,本來陳文川是可以直接住在張凡家中的。但是他還是要求搬出去了,據他說雖然以前想女兒和外孫,可是如今若是天天都能見到,卻也有些膩了。在他看來,茹雪和昭雪倘若是能夠隔三差五地帶著兩個孩子過去看看他,那他才會覺得好些。
不得不說陳文川的這個想法有些怪異,但是張凡等人還是認同了。不過說起來,張凡對于陳文川的這個舉動也是心中高興的,畢竟倘若一直跟自己的岳父住在一起,雖然表面上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心里面總是會覺得有些不自由了。
漸漸的,這件事情也就算是這麼著了。
不過還沒過一個月,又有事情發生了。
簡單得很,因為張家似乎又開始準備另外一場婚宴了,很多大臣們也都是接到了帖子。而對此,朝中的人本都是覺得正常的,畢竟張凡如今年紀輕輕就手握重權,並且前途無量,多幾個美嬌娘伴在身旁身邊也自然是正常的了。
不過當得知了這個女子的身份之後,這些朝中的閑人們似乎又開始議論起來了。不過,這一次他們議論的對象並不是張凡或者那名女子,而是那名女子的父親,也就是陳文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