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張凡的這一聲並不大,只不過相比起平常的說話聲音來,的確是要大了不少,不過還沒有到那種巨大無比的地步。6
只不過,梁等一干等在房門外的人,都一兩個時辰了,甚至就連外面的天色,雖然是因為夏日,白晝的時間要長上很多,也已經是有些昏暗了,卻是一直沒有等到張凡傳喚他們的聲音。這麼長的時間,他們全都在擔心張凡是不是看到了什麼讓人火大的地方而一直都沒有叫他們。
所以,張凡的這一嗓子實在是太過突然了,讓這些本來就是提心吊膽的人一下子驚醒,這才是弄得如此的慌張。
不過即便是慌張,也就是這麼一刻的時間而已。慌張之後那就是愁眉苦臉了,不過愁眉苦臉的也僅限于梁一個人而已,畢竟張凡喊得就是他的名字。而旁邊其他沒有被點到名字的人,全都是松了一口氣。然而松氣之後,這些人看著梁的神情全都露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而對此,梁也是毫無辦法。這能怪誰呢,要怪只能怪如今在這里的人就是他跟在張凡身邊走得最近了,張凡不喊他喊誰?
本來,還應該有個王猛。畢竟王猛比之梁,和張凡相識的更早。而且王猛比之梁也是更受到張凡的器重。雖然說對于在錦衣衛當中為官的人來說,身份、地位和官職都是他們所要爭奪的東西。要說梁對于王猛如此地受到張凡的器重而絲毫沒有一點想法的話,那完全就是在騙人了。
但是,梁對于王猛卻同時也是佩服的很,他也曾經捫心自問,要他當真做到如王猛那般盡心盡力,還是有差距的。所以,對于王猛如今的地位以及所受到的張凡的器重程度,梁雖然很是羨慕,但是也僅此而已,他對于王猛是一點嫉妒之心都無法升起的。畢竟,事實擺在眼前,王猛的所作所為就是要比他出色的多。
而如今,王猛因為一些別的事情,出京去了。雖然說他們兩個人在錦衣衛當中,並不是僅次于張凡的存在,在他們上面,張凡之下還有不少人。不過一來,那些人都是錦衣衛當中的重要角色,有的甚至是干著許多張凡都無法節制的事情,所以張凡平日里雖然也是跟他們見面,但是也僅限于談事而已。
二來,那些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坐辦公室的,不是跑業務的而王猛和梁這樣的,可以讓張凡驅策的人,才是最讓張凡覺得得心應手的手下。
王猛如今不在京城,那麼這段時間,張凡的身邊自然就只有梁這個得力的手下了。張凡不召喚他還能有誰呢!
本來,這對于梁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跟在張凡的身邊久了,將來也是他在錦衣衛當中的一項資本。而且如今張凡只能用他,他也是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好好表現表現,證明自己雖然不如王猛,但是辦起事情來卻也絕對不會比王猛差。想要給張凡留下一個好印象。
這本來是好事,而且衛中的很多人本就是很羨慕王猛和梁,尤其是梁。
王猛就罷了,畢竟他那個沉默寡言的性格,讓不知道他內心想法的人很難接近。而梁卻是不同,實際上梁就算是被張凡提拔了上來,他的形式作風實際上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就如同錦衣衛當中最為低階的人一般,平日里有些油嘴滑舌的。這樣的人如今能得到錦衣衛指揮使的賞識,如今已經是百戶了,甚至就連張凡也有再過一段時間將他提為千戶的打算了。梁自然是被衛中的其他人所羨慕,甚至是嫉妒著。
而梁本人也不是個低調的人,他也很是喜歡這種感覺。被他人所羨慕著,這說起來倒是沒有什麼,但是真正達到那個位置的時候,心里面還是會非常高興的。
而現在,梁的那種優越感瞬間是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苦惱。自從跟了張凡之後,梁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受到張凡的器重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如今,又踫到了自己很可能因為張凡的私事而被滿懷怒氣地問話的情況。
而且,一旁自己的手下,這些比他職位要低的人,在這一時刻完全是沒有了面對他這個上官應該有的嚴肅態度,全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看著他。這種感覺,讓他有一種想要拉過來一個人胖揍一頓的沖動。甚至于,看著這些人仍然用那種令他極為討厭的目光看著他,他的這種沖動是越來越想要冒出頭,也越來越讓他控制不住了。
「梁,快點進來!」
正當梁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要出拳頭的時候,房門那一邊又響起了張凡的聲音,催促他快些進去。
正是張凡的這一聲呼喊,讓梁剛剛才有的那些沖動瞬間歸于無了。面孔立馬就垮了下來,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氣無力的。
而旁邊的人看到梁這副模樣,不但沒有露出同情的表情,反而是更加幸災樂禍起來了。剛才梁的模樣他們又不是看不到,自然是明白他想要做什麼。不過如今,梁的這副模樣實在是讓人覺得好笑。
而他們也是更加不顧及什麼了,畢竟張凡的第二聲傳喚,他要是還拖拖拉拉地不進去,那可就是他自己找麻煩了。
梁自己也明白的很,所以對于手下露出了更加放肆的表情,他也是毫無辦法。轉身推開了房門,在之前,他還特意回過頭來對身後的人露出了一副凶殘的表情,顯然是要記著這份仇,等到下次再報。
不過對于梁的這副模樣,卻是並沒有人放在心上。
只不過梁所謂的報復,那可不是要相隔很遠的事情了,按照他的性格,恐怕是……
打開了房門,梁並沒有走進去,也沒有關上房門,就是站在門口,向著里面正坐在︰「大人,不知喚卑職有何事情?」
後面站著的人全都能听見,卻是全都一臉疑惑的模樣。這不像是梁的一貫作風,再加上如今要說的那可是張凡家中的私事,即便是這件事情如今他們全都是知道的,但是也不可能就這麼公開地說。
「這里有些問題,我要問問你。」張凡並不知道剛才門外都生了什麼,也無從猜測此時的梁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眼神還注視著手中的卷宗,前後翻閱著。
「大人。」听到張凡這麼一問,梁立馬就回答道,「卑職已經將派去保護兩位夫人的手下都叫來了,詳細的情況卑職也並不是太熟悉。要是大人有什麼話要問的話,卑職這就讓他們進來,當面對大人說。」
好嘛,原來梁是在打這麼個主意。听到梁的話,他身後的那些人全都是面露苦色,同時還用著惱怒中帶著幽怨地眼神死死盯著梁不放。
仿佛是感受到了身後那不同尋常的氣氛,梁卻是一點也不在意那幽怨和惱怒混雜著的眼神,轉過頭去看著他們,面上更是露出了幸災樂禍的模樣,將他們剛才送給自己的表情返還給他們。
看到梁這麼一副模樣,他的這些手下們是又生氣,同時卻又是毫無辦法。梁這麼做,他們雖然感到不忿,但是現在在這里,他們卻是什麼話都不能說。
看著梁的那副表情,仿佛是在對他們說︰「誰叫你們剛才想要陰我來著!誰叫你們的官職沒有我的大!」
只不過,梁的這份神氣卻是並沒有持續多久,反倒是立刻轉變成了悲劇了。
「不用叫其他人進來,就你就行了。」張凡還是沒有抬頭,說道,「我要問的是一些別的事情,你一個人進來就行了。」
听到張凡這麼一說,梁這一瞬間感覺,是不是老天爺在跟自己過不去了!他一時之間也是根本就想不明白,明明張凡這次來是要看關于他兩個夫人的事情,怎麼會問到別的事情上面去了。
雖然說,很明顯張凡所要問的還是關于映月和昭雪的事情,但是很可能不是直接關系到她們兩人的。
梁不由得大嘆,自己的運氣實在是不好。
而在梁的身後,那些听到張凡這番話的人,面上惱怒和不忿的表情是瞬間就消失不見了,看著梁的眼神轉而又露出了幸災樂禍的模樣。
這讓梁覺得實在是太丟面子了。本來他這麼做就是為了給自己找回面子,順便也治治自己這幫不知道尊敬上官的手下。卻是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做,不但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是更加地讓自己的威嚴掃地了。
這讓梁很是難受。
不過既然張凡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得不做了。在身後手下嬉笑的目光注視下,梁走了進去,關上了房門。
「大人,有何事要詢問卑職?」梁來到張凡面前,已經是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你來看看這幾頁。」張凡始終沒有注意到梁的變化,將手中的卷宗遞給他,「從六月二十三到現在的。」
面色疑惑的梁,接過了卷宗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