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朝廷,張居正坐著那頭一把交椅,身份地位那是沒得說的而唯一能夠與張居正稍稍分庭抗禮的,也就只有葛守禮了。只不過葛守禮所依靠的並非是那些身份權勢,而是以自己的人格魅力才讓人如此喜歡與他攀談。
就像現在這樣,天色尚早,還沒有到上早朝的時候,大臣們都等在午門之外,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相談什麼。只不過,有兩個地方的人要比其他的多出一些。一個自然就是張居正那里,有著許多大臣都在他身邊,全都是面上帶著笑容,在和張居正說著什麼話。一個那就是葛守禮那邊了,也是聚集了不少的人,不過人人面上的表情都是各不相同,有的是面帶笑容,而有的則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張凡看到這麼一副場面,心中有些想法,面上卻是什麼表現都沒有。他下了馬之後,腳步只不過是稍稍停下,就徑直向張居正那邊走過去了。只是,他所走的路也是正好經過了葛守禮的身邊。
等到張凡走到張居正的身邊之時,這聚集了人最多的兩方就立刻是顯露出來不同的表現。在他路過葛守禮的身邊之時,他也沒有特意想要去听听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如同平常的見面寒暄那樣,點了點頭,說上那麼一兩句問好的話而已。而且不僅是葛守禮,在葛守禮身邊的那些人也是對張凡點了點頭。
這倒也算是葛守禮的功勞了。要知道,張凡的上位太過順利,讓人覺得這個年輕人只不過是走運了而已,雖然也是有才能,但是他的才能還沒有揮,還沒有得到別人的認可就已經是身居如此高位了。朝中那些圍觀幾十載的老人卻是無法達到張凡如今的高度,這自然是讓人心有不爽。所以連帶的,朝中有很多人都對張凡很是不友好。
而現在,這些聚在葛守禮身邊的人,尤其是如此。畢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葛守禮身邊的人,也大都是如同葛守禮一般的人物。雖然他們做的並不如葛守禮那麼出色,但是也絕對不會差的。而特別是這些人,對于像是張凡這樣的,那就更是不假顏色了。
而現在,也是因為葛守禮的原因,這些人對于張凡的看法也是已經有了改變。雖然張凡在為官的路途上的確是非常順利,但是最起碼他為人為官都是非常正道的。這一點以前,很有可能只有葛守禮最為了解,即便是張居正,都未必有這種意識。
如今,在葛守禮的「幫助」下,這些人也都是認識到了這一點,不再像是過去那樣,即便是和張凡面對面也是形同陌路一般,根本理都不理會,甚至還特意轉過頭去了。
雖然張凡並不打算在這一點上感謝葛守禮什麼,甚至他自己也並不是太過在意這些東西。但是他還是相當希望看到這種情形的。
總之,這邊,張凡從他們的身邊走過,相互寒暄一番,張凡就繼續向前走去。而那些聚在葛守禮身邊的人也是如此,該說什麼還是繼續,與之前並沒有分別。
而到了張居正那邊,情況就大不相同了。那些圍在張居正身邊說著什麼的人,實際上這根本就不是談話。這些都是面上帶著笑容,只不過那笑容怎麼看怎麼不舒服,絕對不是自然之間流露出來的模樣,而是可以裝出來的樣子。並且,張凡走到那里的時候,也听見了一些他們說話的內容,當真是不怎麼讓人覺得舒服,簡直就是獻媚之言罷了。
好在,張凡還算是放心。畢竟被圍在當中的張居正,听著這些甚至可以說是不著邊際的吹捧之言,還能夠保持住本性。張居正的面上雖然是帶著微笑的,但是那模樣只是平淡的很,並沒有什麼得意的模樣包含在其中,甚至還有些勉強應付的意思。
看到這些,張凡的心中也不知道怎麼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好了很多。似乎是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他和張居正之間產生了一些裂痕,但是他與張居正之間並沒有就此決裂,如今不就是又因為相同的理念而和好了嗎。而現在,張凡看到張居正如此應對這些拍他馬屁的人,卻是一副平淡的模樣,甚至隱隱之間,還表現出一副明顯就是在應付的模樣,張凡的心中自然是高興了。
而現在,這邊圍著的一群人與那邊聚起來的一群人的差別就顯現出來了。
張凡走過去的時候,正好是被張居正看見了。也不知是當真看到張凡很高興,還是說張居正也厭煩了身邊的這些人的言行,主動向張凡打招呼︰「遠德,你來了。」
听到張居正的話,圍在他身邊的人也都是順著聲音轉過頭去,看到了張凡。但是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心中有鬼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看到張凡之後,自然是陪著笑臉打招呼了。可是之後,這些人就個個露出一副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或者是不想要在打擾張凡和張居正之間談話,而找了個理由離開了。而且,這些人所找的理由可謂是千奇百怪,什麼都有。甚至有些理由根本一听就讓人想要笑起來。
或許是這里的人數眾多,很多人找的理由都大同小異。即便是明擺著想要離開,但是顯然相同的理由並不是會被重復說出口的。有的人說自己那邊有朋友,有的人則說自己身子不舒服。更有甚者,居然在這麼個涼爽,絲毫沒有一絲燥熱的清晨,揮了揮衣袖,擦了擦面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珠,說天氣太熱,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太熱了,而陪著笑臉轉身離開。
看到這些人如此的模樣,不僅是張凡,就連張居正的眼中也是露出了笑意。
只不過,張凡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就消退下去了。原因很簡單,還是那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葛守禮那邊的人,雖然也並非個個就當真如同葛守禮那般的清正廉潔,毫無瑕疵,但是最起碼他們做的很好。
而在張居正這邊的人,卻都是心中有著別的想法的。很多人在此,明擺著就是看著張居正身居高位,想要來巴結他。
要說起來,為何張居正的身邊會有這樣的人圍過來呢,說到底還不是他自己的問題。
倘若是張居正也是以身作則,為人圍觀不偏不倚,即便是有些小動作,小心思,抱著那種心思的人也是絕對不敢圍過來的。也就是說,讓這些懷著異樣心思的人敢于接近張居正的原因,還是因為張居正自己。要不然的話,葛守禮那里怎麼會沒有這種人呢?葛守禮或許是為人耿直,但是即便是面對貪官污吏,葛守禮也從來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言行。不會罵出口,也更加不會打出手。
而這樣,還是沒有這樣的人去葛守禮的身邊。
但是張居正這邊就不同了,來了好些人。原因就是張居正前番幾次事情的所作所為,讓這些人看到,原來那個一直不錯的張居正也弄這一套,也是「同道中人」啊。而如今,張居正站到了文官的最高處,讓這些人,這些以前只不過是想要盡可能地撈些好處,最好是能夠再升官的,但是對于那個位置基本是無望了的人,心中又是燃起了。
既然張居正,這樣子做這麼多小動作,手腳也不干淨,還和一個太監攪合在一起。連這樣都能夠上去,那他們也是未嘗不可啊。
所以,這些人如今才是會如此地極力想要接近張居正。而且,就算是以後坐不到張居正那麼高的位置上,也或許能夠憑著張居正,再讓自己升上去一些也說不定呢。
所以,張凡這個時候才是看到了這麼一副場景。
而那些人,看到張凡的到來,自然是要驚慌的。畢竟,張凡的為人處事,為官之道,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又是在葛守禮的影響下而更加讓世人所明白了。再加上,更重要的是,他可是錦衣衛啊!錦衣衛是干什麼的,專門監察大臣的。而這些人又有哪一個身上是沒有些事情的呢。倘若如果張凡想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往上通報什麼,直接找個理由將他們抓來就是。
那樣的話,根本就沒什麼人會說什麼。
想到了這種情況會生在自己的身上,這些人哪里還能夠呆在這里,要不是這朝必須得上,恐怕他們是絕對想要離張凡遠遠的,最好是連看都看不見的地方才好。
這種情形,兩方之間的高下立判,這又讓張凡怎麼不會心有所想呢。
而張居正也不傻,眼力也是好得很。這種情形,再加上張凡面上的表情的變化,讓他是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不過,看出來的同時,他也已經是明白了張凡心里在想什麼。但是對此,張居正除了無奈之外,也是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樣。這所有的一切又能怪誰?還不是得怪他自己嗎。
「老師。」並不知道張居正的想法,張凡來到他面前,向他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