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並沒有將朝堂上面所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逐字逐句地告訴梁超。不過即便是如此,梁超在听完張凡的解釋之後,也已經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我也知道你最近有些私事要忙。」張凡說道,「不過如今,王猛不在京城,而下面,就只有你是我最信得過的。這件事情不得不讓你去跑一趟。」
「多謝大人信任。」梁超說道,「大人也無需如此,為大人辦事,自然是卑職分內的事情,不分彼此。王千戶他如今不在京城,卑職卻也不會因此而埋怨什麼。」
「如此甚好。」張凡點了點頭說道,「實際上,倒也不是我不信任下面的人。倘若只是為了送信,那隨便找上一個人也就行了。不過,有很多事情是我不方便寫在信上的,只能找人代為口傳,所以,必須要你去了。」
「大人盡管吩咐,卑職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梁超趕緊表明心跡。
「不用如此,我可不是要你出去大干一場。」張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而且恰恰相反,這件事情要隱秘一點,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人吩咐吧,大人怎麼說,卑職就怎麼做。」梁超說道。
「嗯,要是以前還不好辦。」張凡說道,「不過現在……不,現在我也不能讓你那麼做了。」
听到張凡話音突然之間的轉變,梁超心中也是能猜到一些,趕忙說道︰「大人,不論能不能成事,還是將辦法說出來吧。」
而張凡,卻是猶豫了良久,這才是慢慢開口說道︰「本來,我是打算讓你將這兩封信送到山西,親自交到張四維以及王崇古王大人的手上。但是,我又怕有什麼萬一。馮寶如今雖然還沒有懷疑我,不過這件事情只是我今天看出來的,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打算,我也莫不清楚。所以我怕,馮寶一直會監視著咱們,一旦錦衣衛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那邊就會有所行動。」
「卑職可以隱秘行事啊!」梁超說道。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不覺得可行。」很顯然,張凡並不認同梁超的話,「要是說到隱秘行事,你或許沒什麼問題。就算是在東廠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京城,想來他們也是發現不了。而且一旦你出了京城,他們就更加不可能再找到你了。
「不過,你想過沒有。你梁超,如今可是我身邊的人。不光平日里,就連每日上朝,大都是由你護送過過去。這麼長時間,別說是馮寶了,就連朝中其他的官吏也知道了你的存在。如今,你突然之間消失,而且又是在如今這麼個當口,馮寶必然是會有所警覺的。倘若他來問我,我倒是能想出不少理由搪塞過去。不過依我看來,馮寶根本就不會來問我,他很有可能直接派人出去找你。而且,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山西那邊。」
「大人,這不是什麼問題,卑職也不怕。」梁超說道。
「我知道你不怕。」張凡說道,「但是,如果因此而失去了一個得力手下,我絕對不願意。而且不僅僅是你,耽誤了大事,那就更不得了了。」
「這……」听到張凡這麼一說,梁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張凡繼續說道,「只不過……這個法子,我不想用。」
「還請大人明言。」梁超听到張凡還是如此猶豫,很是干脆地就站了起來,拱手對張凡說道,「如今的事情,卑職也明白緊急的很。倘若大人是因為顧及卑職,從而讓事情耽誤下來的話,卑職萬死不抵其過。」
而即便是梁超把這麼一番話都說出了口,可是張凡面上的猶豫之色並沒有消退,反而是更加濃厚了。而事實上,張凡並不是在故作姿態,從而引梁超上鉤什麼的,他是當真在為梁超擔心。
「大人……」見張凡還是不肯說,梁超繼續說道,「不論法子行不行,總得說出來才知道吧。」
「我是想……」張凡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說出來,「倘若你就這麼突然之間消失在京城的話,必然是會引起馮寶的猜忌。但是,如果你臨行之前放出過消息,說你是因為有事才要出京的話,是不是就會好一些。」
「大人的意思是……」梁超倒是听明白張凡的意思了,不過他還不知道,張凡到底是指哪一件事情。
「比方說……」張凡舉了個例子,「你如今也找到了心愛的女子,想要娶她為妻。這成婚之事,自然是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倘若紅兒的老家在外地的話……」
張凡還沒有把話說完,梁超已經是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而之後,梁超心中對于張凡的感激是越發強烈了。他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之前張凡是猶猶豫豫,卻就是不肯把這個法子告訴自己了。
帶上紅兒,以去她老家向她父母求親的理由,的的確確是可以瞞過很多人的眼楮。甚至恐怕就是連馮寶也未必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猜出來他們到底是要去做什麼的。
不過,對于這件事情,沒有人敢確定,恐怕就是馮寶自己也未必會知道,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會做什麼。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明白的。那就是不論梁超到底是以什麼理由離京,也不論他所想出來的法子到底有多麼的完美。但是,如今的這個時機不對,此事正是馮寶最緊張的時候,只要稍稍有一點點風吹草動,他都會警惕起來的。
所以,張凡不敢肯定,馮寶在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會不會買他的帳。萬一他最終還是派出了人前往追擊的話,那麼梁超和紅兒可就危險了。
尤其是紅兒,她一個弱女子,年歲也不大。之前也是生活淒慘,如今才剛剛看到美好的未來。而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張凡是絕對不會希望的。
而且,倘若馮寶追擊,梁超也是絕對不可能拋下紅兒自己行動的。如此一來的話,他就等于有了個拖累。這樣比他一個人上路而被人追擊的危險還要大。
總之,不管如何,張凡都是在擔心這些事情,所以他才會一直如此憂郁,沒有馬上就把這個法子告訴梁超。而且他這麼做,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法子雖然相對安全,可以一旦出現問題就有著致命的危險。最為重要的是,他對于梁超還是相當了解的。他明白,一旦他說出來這麼個法子,梁超絕對會這麼去干的。
「大人,卑職覺得這個法子可行。」梁超說道。
果然,梁超說出來這麼一番話,也是張凡最不希望听到的一番話。
「梁超,不是我不願意。」張凡似乎還想要勸他放棄,「實在是這個法子太過危險了!」
「大人。」這一次,梁超並沒有再听張凡的,而是非常堅定地說道,「不知道大人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嗎?」
「這……暫時還沒有。」張凡說道。
「既然沒有,卑職覺得,剛才的法子就很好。」梁超說道,「這麼一來的話,卑職這可就不算是無辜外出了,畢竟是有名頭的。這樣的話,不論是何人看了都覺得合情合理。二來,紅兒她在京城並沒有什麼家人,就算是東廠想要調查她什麼的話,卻也不會查出來什麼。而且,紅兒以前的身份大人是明白的,東廠那些人是絕對想不到的。如此一來的話,就安全了。」
「可是……」而張凡還是不同意,「這些只不過是你說的,你又不是馮寶,你怎麼知道他也會照著你的想法去做呢?」
「卑職確實不是馮寶,也不知道馮寶會怎麼做。」梁超說道,即便如此,他還是非常地堅定,「但是大人,錦衣衛行事並不像朝廷一樣,只是一味地求穩妥。倘若這件事情有六成是能辦成的話,咱們就會去做了。如果有七成的把握,咱們肯定會全力以赴的。」
「這……」張凡還是有些猶豫。
「而且……」見到張凡還是由于,梁超繼續說道,「大人,如今事情不是非常緊急嗎?大人已經從馮寶那里拖了不少的時間,不過馮寶何時會失去耐心,那可是誰都說不定的事情。如今,趁著這個機會,自然是要加緊才好,以防生出什麼變數才是。」
「這……」張凡還是在猶豫。
「大人,事不宜遲,同意了吧。」梁超做出了最後的勸說。
「你……當真想好了?」似乎是已經有了決斷,但是張凡還是要最後詢問梁超一番,「你也明白了這里面到底有多大的風險嗎?」
「卑職自然明白。」梁超說道,「正是因為如此,卑職才會如此希望去辦此事。卑職相信,定然能夠將這件事情辦好,還請大人放心。」
「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你去辦吧。」張凡嘆了一口氣,說道,「而且你說的不錯,事不宜遲,等會我交待你事情之後,你今天下午就起程,跟著紅兒一同前往山西。」
听到張凡的吩咐,梁超再一次抱拳躬身,很是恭敬,聲音卻透露著非常的堅定,說道︰「卑職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