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人,今天就走,是不是太急了?」梁問道,「並不是卑職有什麼別的想法,實在是今天早朝之上,大人才跟馮寶之間有過爭執,今天下午大人就拍卑職出去,是不是會引起馮寶的懷疑?」「不,實際上恰恰相反。」
張凡笑著說道,「倘若我拖了幾天,或者說明天再讓你去,那馮寶才會覺得我是不是想出來什麼辦法了。
但是今天,卻是不會。
畢竟之前朝堂之上,我雖然不知道馮寶到底懷疑我多少,但是他絕對不敢確定我會知道後面是他在操縱這件事情。
如果今天就讓你出去,他雖然會懷疑,卻不會很深。
想來估計他也不敢確定我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到底能不能想出什麼辦法。
等他猶豫之間,恐怕你都已經到了山西了。」
「大人說得有理。」
梁很是認真地听完張凡的一番話,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的話,的確是會讓馮寶難以判斷。」
對于梁的話,張凡只是報以微笑,卻沒有說什麼。
實際上,剛才他的這番話,也並不是完全正確,更多的都是他自己的猜測罷了。
畢竟,他也不是馮寶,自然是不知道馮寶到底會怎麼判斷這件事情。
不過,按照他對于馮寶的了解,已經如今這件事情的展方向,在他看來,自己的這個選擇相比較而言是正確的。
當然,這天下根本就沒有絕對的事情,張凡只是在無數的可能當中,尋找最為安全的那一種罷了。
而這麼多情況相比較而言,如今他的判斷算是最為穩妥的了。
「大人,既然事情已經決定了。」
梁說道,「還請大人告訴卑職,等見到了張四維和王大人之後,卑職應當如何說。」
「其實,我還真不擔心你當真是被馮寶的人追到了。」
張凡說道,「這里我還得提醒你一句,一旦你被馮寶的人抓到了,千千萬萬不要反抗。
倘若他們搜身搜到信件,也不用擔心,盡管讓他們拿去就好了。
這麼一來,他們不但不會傷你性命,更加不會對我有所懷疑的。」
「哦?」听到張凡這麼一說,梁頓時就疑惑起來了,「大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實際上,我給你的兩封信,里面所寫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
張凡說道,「而且信上面,沒有寫過任何關于這件事情的文字,全都是表明我的身份,然後說你是替我去看望他們的。
而且,上面只寫了王崇古的名字,根本沒有提到過張四維。」
「大人是說……」梁也是有些明白了。
「意思就是,就算你被東廠的人抓到了,搜出來這兩封信件,也不會惹上什麼麻煩。」
張凡說道,「馮寶或許會更加懷疑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或許會馬上就確定了。
但是你卻不會有什麼危險,除非他們見到你之後,不由分說就馬上攻擊你,要不然他們絕對沒有理由在對你做什麼的。」
「也就是說……」梁已經明白了張凡的意思,「大人的這兩封信,實際上只是敲門磚罷了,是讓張四維和王大人明白卑職的來意,相信卑職的話。
之後大人到底要說什麼,就由卑職以口相傳?」「就是這個意思。」
張凡說道,「一來,你安全了。
二來,有些事情,畢竟是寫不清楚的,恐怕張四維還根本就不知道京城里生了什麼事情。
就算他听到京城有難民**的話,也絕對想不到事情會牽扯到他身上的。
所以,很多的事情都要用嘴巴才能說得清楚,必須要這樣才行。」
「那卑職應該怎麼說呢?」梁問道。
「簡單的很。」
張凡說道,「你先把京城里生的事情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情況。
「最主要的就是你要讓張四維趕緊感到王大人那里去,最好就是你親自帶著他一起去。
等到見到王大人之後,就告訴他,讓他趕緊帶著軍隊外出操練,把張四維也帶上。
跟他們說,如果之後有人來問的話,就說張四維自從隱疾歸家之後,一直就跟著王大人呆在軍中,四處操練。」
「大人這是……」梁問道。
「嗯,不錯。」
張凡回答道,「等到馮寶把幕後主使是張四維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朝廷不管是信不信,都會派人去往山西,找到張四維求證。
如果張四維一直都跟在王大人身邊隨軍四處操練的話,根本就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在得知山東水之後,就馬上寫信讓山東那邊知道,準備什麼了。」
「大人的計策甚妙。」
梁說道,「不過,卑職還有些擔心。」
「說出來。」
「大人。」
梁說道,「馮寶廢了這麼大的力氣,實際上就是為了對付張四維罷了。
倘若按照大人的辦法,張四維的確是能夠逃月兌主使他人擾亂京城的大罪。
但是這同時也給了馮寶另外一個找他麻煩的機會。
「大人知道,張四維這一次是隱疾歸鄉修養的。
而這個理由,想來歷朝歷代都被用過,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到底又有多少人當真是因為身有隱疾才歸鄉的呢。
更多的恐怕只是暫時避避風頭吧。
雖然這沒什麼,不過,要真的是抓著這件事情不放,也能說出些什麼。
「倘若馮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他不打算說張四維挑動百姓擾亂京城了,只需要說他當時辭官說身有隱疾是假的,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再加上如今的朝中,太後很是信任馮寶,張大人如今也有事情求著馮寶,不得不跟他站在一邊。
到時候,就算是太後憐張四維以往的功績,恐怕他也難以再回朝中了。
如此一來的話,恐怕就算馮寶無法將張四維置于死地,卻也能讓他無法再回朝中。
而東廠要對付一個在野之身的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梁,沒想到如今你也能如此的周全考慮了。」
張凡听了梁的這一番話,不但沒有覺得麻煩,反而是高興起來了,「將來若是遇到什麼危急之事,想來你也能夠想出解決之道,化險為夷了!」「大人,雖然卑職得了大人的夸獎,不過卑職並不開心。」
梁很是嚴肅地說道,「如今可不是大人夸贊卑職的時候,而是應該想想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才是。」
「嗯,你說的不錯。」
張凡說道,「實際上,這件事情我早就想到了。
本來我並不打算跟你說的,不過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我自然是要告訴你,也好讓你明白,你這一趟旅程不會無功而返。」
「大人說有辦法了?」梁對于張凡的話有些驚訝,卻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張凡他也算是了解的。
雖然說張凡有的時候也會做出賭一賭的決定,不過大多數的時候,他還是會力求穩妥的。
想到這里,梁不由得是在心中自嘲一番,覺得自己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張凡若不是有了完全的打算,在這種大事上面,他是不會如此匆忙地將他派出去的。
「你只知道張四維是隱疾而歸。」
張凡說道,「我也知道,他當時十有**就根本沒病,只不過是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朝廷一段時間的。
但是,倘若他當真是有病在身呢?」「這……這怎麼會?」梁對于張凡的話有些不理解了,「這人總不會好端端的突然得病才是。
當然,大人若是想故意讓他得病的話,倒是可以,而且辦法也多得是。
可是這麼一來就又說不通了,畢竟一個得病之人,需當好好在家靜養才是,又怎麼能跟在王大人身邊,隨軍四處操練呢?」「呵呵,你說的不錯。」
即便梁指出了里面很多的不足之處,但是張凡卻依然是笑著回答道,「不過有些東西你還沒有想的透徹。
你光是知道人得了病需要靜養,不過靜養之道只是一種而已,並不適用于所有的病情。
倘若,張四維所得的病,是因為平日里總是不怎麼動,身子太虛了呢?」「如此的話……」沒有等到張凡說完,梁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張四維就得多走動走動,才好讓身子恢復元氣。」
「而顯然,如今可沒有什麼地方比跟在軍中更加能讓人活動的了。」
張凡笑著說道。
「大人此計高明。」
梁也是由衷地稱贊道,「馮寶也就沒有理由再說張四維什麼了。」
「不錯,正是如此。」
「只是……」梁問道,「馮寶如何才會相信呢?」「到時候,可就得讓張大人出面了。」
張凡說道。
梁自然明白,張凡所說的張大人是指張居正。
「到時候,只要張大人站出去提議,是否有病也總得求個穩妥的驗證之法吧。」
張凡說道,「只要張大人提議讓宮中派出御醫去給張四維看診的話,那就好辦了。」
張凡這麼一說,梁也不再說什麼了,他已經完全明白張凡的意思了。
不錯,正是如同張凡一樣,這一時刻,梁的腦子里也是想到了王有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