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乾清宮中走出來,時間已經是午時了。張凡雖然也的確是月復中有些饑餓了,但是心情卻是不錯。不,也不能說是不錯,不過卻也不知道該用其他的什麼詞來形容了。總而言之,有些怪異的感覺是肯定的。
剛才他在里面到底跟朱翊鈞說了些什麼,除了他們君臣二人之外,沒有別人知道。似乎,兩人也並不打算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就讓它這麼埋藏在心底就好了,以後就算是朱翊鈞表現出來了什麼不同,卻也並不能讓人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就是說,將來朱翊鈞會有了什麼改變,並沒有人會懷疑到張凡的頭上。當然,這番話說的如此肯定卻是不行了,畢竟不論是現在,還是如今朝中人們所能預料到的未來,沒有人敢否認,張凡必然是將來對朱翊鈞影響最大的一個人。朱翊鈞所作出的任何改變,很有可能都是跟張凡有關的。但是這種猜測帶著太多的不確定隱私,沒有人敢肯定。
張凡這麼做並不是明哲保身,或者是不想讓朝廷里的大臣知道是自己改變了朱翊鈞,從而招來不合的因素。畢竟,倘若這件事情當真說起來的話,恐怕將來,隨著朱翊鈞的改變,或許他對于張凡的態度也會有所不同。變得好了自然是沒有話說,變得壞了,張凡也怨不得別人。畢竟,向朱翊鈞灌輸了這麼一番道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咦,張大人怎麼出來了?」正在張凡低著頭,慢慢走著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怎麼,今天陛下沒有留張大人,還是張大人家中有什麼事情不成?」
聲音正是馮寶的。他用了不少辦法,這才算是將張凡留在了宮中,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時辰,對于已經離開京城快有一天時間的梁超來說,這兩個時辰的確是不頂用。不過反過來說,馮寶和張凡所利用的都是朝廷的資源,錦衣衛和東廠的實力雖然有差別,但是相差不大。所以,同樣的出發點的話,東廠率先兩個時辰,對于馮寶來說,絕對是很重要的。
而且,馮寶在這件事情上面很有可能並不會派出東廠的人馬,以免有些什麼問題。那麼馮寶就很有可能派出自己私底下的人手去做這件事情。
這麼一來的話,差別就更加明顯了,畢竟既然會蓄養私兵,那麼其實力就必然是要比原本的高上很多。馮寶若是派出這些人的話,那麼他所爭取來的這兩個時辰,其效果就會更加體現出來了。
而且,若是事情跟平日里一樣的話,馮寶這一下子所拖延的時間,還不只是兩個時辰。畢竟平日里,如果朱翊鈞招張凡進宮的話,下午可就不一定,但是如果是早上,必然是會留下張凡吃飯的。這麼一來,就得又拖延一個時辰。
當然,如果張凡當真是參與其中,那麼可就不一定了。如果他將事情對朱翊鈞說了的話,朱翊鈞肯定是會早早放他出宮的。不過對此,馮寶並不是太過擔心,他不相信張凡會把這件事情告訴朱翊鈞的。畢竟如果張凡當真那麼做了的話,不僅解決不了麻煩,隨之而來的只會是更多的麻煩了。張凡不可能看不明白這個道理。
雖然說,剛才早朝上的那一番交鋒,還不能夠讓馮寶確定張凡派出梁超到底是不是因為參與進了這件事情當中來。雖然說,馮寶對于如今的張凡,已經不能再向以前那樣子隨心所欲了。但是馮寶在張四維的這件事情上面可謂是準備良久,也顯示其想要成功的決心,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
所以,一番思索的馮寶,決定還是這麼做了,最起碼先找到梁超再說。而且,馮寶的行動並不是像張凡所擔心的那樣,既然他已經對張凡有所忌憚了,那就不會下殺手,最多只是跟著梁超。如果梁超當真是去見未來的老丈人的,那就作罷。如果他路上路過山西之時停了下來,那麼馮寶的人就要阻攔了。
當然,馮寶最後還是下了個命令,如果事情棘手的話,殺了也行,但是一定要做出一副梁超是遇到意外身亡的樣子。只要張凡找不到證據,哪怕他再是懷疑,哪怕他心中明白這一定是馮寶干的,但是沒有證據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剛才,馮寶趁著支開張凡的這段時間,便是去安排人手做這件事情了。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那個對任何事情都不怎麼放心的性子,還是讓人在這里監視著。
這一次,倒也是讓馮寶抓到了什麼,這不,張凡這才是剛剛走出乾清宮的宮門,就跟馮寶「偶遇」了。
「公公。」看見馮寶,張凡自然是一副非常客氣的模樣,打了個招呼,說道,「今日本來也覺得陛下會留下我在宮中,只不過剛才在為講經只是,卻也是發現了一些以前不曾主意的東西,心中頗有感悟至于,卻也是想要早些回去辦了。而且,今天陛下的興致也是不高,雖然提了這件事情,不過我只不過拒絕了一番,陛下也就不再說了。」
「原來如此。」馮寶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今日讓張大人去為陛下主持經筵的確是沒錯,因此而有了感觸,卻也不是經常能夠發生的事情。咱家在這里恭喜張大人了。」
「公公客氣了。」張凡也是笑著說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句話是一點不錯。這次經筵雖然只是為陛下講經,但是我也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不知到底是什麼事情?」馮寶突然問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再拖延張凡一會,「方不方便對咱家說說?」
「這……」張凡一副面有難色的模樣,吞吐一番,說道,「這說起來也不是什麼不能對他人說的事情,只不過,這些也都是我家中的事物,還望公公……」
「唉,張大人這麼說就見外了。」馮寶揮了揮手,說道,「咱家一個內監而已,張大人是朝臣。就算是朝廷上面的事情,咱家都無權過問,又何況是張大人家中的事物呢。」馮寶的這番話說的是冠冕堂皇,一點點不好意思的表情和口氣都不帶,就被他這麼順其自然地說出來了。
這讓張凡心里還真是有些怪異,不過見怪不怪的情況,張凡也很快就習慣了︰「多謝公公諒解。」
「嗯,不過……」馮寶模了模下巴,思索一番,說道,「雖然咱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但是想來,也應該是好事吧。」
「的確,這件事情對于張凡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反正這也沒什麼要緊的,張凡直言不諱。
「既然是好事,那可就的慶賀一番了。」馮寶也是一副喜慶的模樣,說道,「如今也是午時了,咱家讓御膳房備些精致的菜肴,咱家那里還有壇好酒,不知張大人可願與咱見同酌兩杯?」
「這……」張凡一副為難的表情,說道,「公公的好意張凡心領了,只不過方才拒絕了陛下的話,就是因為要趕著回家罷了那件心事。如今,公公相邀本不應拒絕的,但是張凡心中實在是有事放不下,想要早日料理,唯恐掃了公公的雅興。」
「唉,人之常情,張大人無須自責。」馮寶一副很是了解的模樣,擺了擺手,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不打攪張大人了。」
告別了馮寶之後,張凡心中也是一陣子怪異。雖然他的心里面完全明白馮寶剛才跟他扯那麼多東西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即便如此,他心里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搖了搖頭,將那份怪異的心思拋開,張凡快步走到了宮外。
宮外,王猛已經是去而復返,站在了那里。他並不知道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張凡會提早出來,不過他辦完了張凡吩咐的事情之後,便再次趕了過來,等在了宮外。
「大人。」王猛迎了上去,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你都去辦了嗎?」張凡沒有解釋什麼,首先問了這麼一句。
「辦妥了。」王猛說道,「卑職接到大人傳來的消息之後,趕忙就返回衙門準備了。為了不讓馮寶的人發現了什麼,卑職沒有動用京城的人手,專門去了密函到太原,讓那里的弟兄們找到梁超,做個接應。」
「太原那邊,可靠嗎?」即便都是錦衣衛的人,但是張凡是只知其名,並不知道那邊的人到底如何,所以還得問問。
「還請大人放心。」王猛點了點頭,說道,「卑職選太原並不僅僅是因為那里位置好,在梁超的必經之路上。太原那里有很多卑職曾經共事過的弟兄,卑職可以用性命擔保,這件事情交給他們去辦,絕對不會有問題。」
听到王猛這麼一說,張凡也就不再過問了。同樣的事情,張凡對于王猛也是絕對信任的,而且王猛也不是個行事莽撞的人,既然他這麼說了,張凡絕對是相信他的。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