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剩下你們八個人了。」劉思問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八個人,半眯著眼看著他們,一副很是輕蔑的模樣,說道,「如今,張大人的這番話可是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你們還是不肯改口,非要那樣說嗎?」
下面跪著的那八個人,本來似乎是還有什麼話想要說,但是被劉思問這麼一問,卻是說不出來了。的確,事情已經展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還當真就是說不出來什麼了。張四維雖然如今身上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消除,但是畢竟的他本身也是一個有身份地位的朝廷命官,若是說起來他的話跟下面這跪著的八個人的話哪一方可信的話,在場的人絕對是相信張四維的多。
而且,張四維剛才所說的那些話……
「劉大人,斷案怎能如此武斷。」下面這八個人不說,並不代表沒有人開口,這部,一旁的馮寶不就是說話了嗎,「誠然,方才張大人的那一番話,說的是振振有詞,讓人一听就覺得是真的一樣。不過誰知道張大人是不是在蒙騙幾位呢?張大人,倒不是咱家有意說你信口開河,只不過這件事情畢竟是關系重大,陛下和太後也是極為關注,再是小心也不為過。」
「公公不必多言,子維明白。」張四維倒也是一副非常客氣地模樣,對于馮寶說自己說謊的這番話是一點都沒有覺得不高興,反而還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說道,「公公能如此謹慎,那自然是好事,子維並沒有什麼好辯駁的。只不過諸位大人也都明白,如果子維方才說謊的話,恐怕最多也就多拖上三五日時光,等待刑部調查罷了。等過得三五日,查明了真相之後,現子維只不過是故意拖延,想來子維除了能拖得了這麼幾日,也是于事無補罷了。」
的確,正是如同張四維所言一樣。如果說他之前說的這番話,只不過是為了拖延一點時間罷了的話,根本就是于事無補的。等到刑部去山西調查過真相之後,一切水落石出,他只會比原來死的更加淒慘罷了。
可是這麼一來,讓馮寶本來想好的,想要再說什麼來緩解現在這個狀況的想法是完完全全地落空了。即便現在兩人的面上都是擺出來這麼一副笑臉相迎的模樣,可是,估計在心中,兩人早就對著對方一同謾罵了。當然,張四維這邊可能還好些,但是馮寶那里恐怕就不知那麼回事了,在馮寶的心里,估計張四維也不知道被殺死多少回了。
「張大人所說的一點沒錯。」劉思問見馮寶不再說話了,這才是繼續說道,他雖然不怕馮寶,但是也不想再馮寶繼續攪局的情況下問話,「而且,雖然說馮公公所說的可能也不是沒有,不過本官倒也是願意相信張大人的話。那麼一來,如今這八個人所說的話,那就相當有問題了。而且,如今審案還未完成,本官也是需要問問清楚才行。既然,事情跟張大人沒有關系,你們八個人又為何非要把事情賴到張大人頭上呢?」
「……」
一片沉寂,在所有人都在等著這八個人開口說話的過程中,他們沒有一個人打算開口。這麼並排跪著的八個人,全都是低下了頭去,一副「我就是不說,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的模樣」。
話說,在場的各位,那都是在官場上廝混過多日的主。別說那些老資歷的,就連張凡這種,雖然時日還比不上在場的各位「老前輩」,但是某些東西卻是旁人比不了的。如果說,動刀動槍,動起手來,這些人絕對不行,都是一拳就倒下的主。但是如果說,動嘴皮子的話,恐怕這天下,還當真就是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過他們。要知道,這可完完全全就是在唾沫星子跟腦力活動當中練就出來的技能,絕對是天分再加上經驗的有機結合,一點點水分都不摻的。
而如今問話的劉思問,作為本案的主審之一,他絕對是此中的佼佼者。如今劉思問這麼問了,自然是要這八個人跟他對弈。他們八個不開口則已,如果說話了,必然不是劉思問的對手。
顯然,這八個人也是明白這點的。如果說他們當真是開口說話的話,絕對會被劉思問逼到拐角處,啞口無言至于,可能胡亂說話還會帶來無盡的麻煩。尤其是那種時候,心慌之下,必然是會有所口誤。這麼一來,只會更加麻煩。
所以,秉持這少說少錯的原則,這八個人現在全部都是一副默不作聲的模樣,低著頭,就跟那已經被宣判了罪行的囚犯一樣。
而面對這種情況,劉思問也是皺起了眉頭。他最煩的也是遇到這種情況,只不過對于原先的劉思問來說,這種情況他是很少遇到的。原因很簡單,他乃是大理寺卿,如果事情需要到他出面來主審的案子,絕對不會是小事。
而這種不是小事的時候,劉思問所要審問的人,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所謂的有身份地位,其實就是指這些犯了什麼事情的朝廷命官罷了。但是,這種人,說起來卻是不同了。雖然官職有高低大小之分,但是說到社會階層,實際上這些人是跟劉思問站在同一個角度的。這麼一來的話,這些人也就有了能夠跟劉思問進行對話的權利。而且這些人,在這方面的才能,實際上是跟劉思問差不多的。
所以,如果說遇到了這種情況,劉思問一般都是會主動引這些人開口說話。不怕你說話,哪怕你口吐蓮花也不怕,只要說話,就有可能會有破綻,只要抓住破綻,就能有突破。
而同樣的,最怕的就是你閉著嘴巴什麼都不說。能上刑逼供,自然是可以。但是這種審問,一旦用刑,後續就會有無盡的麻煩,劉思問心中明白,自然是不會輕易用刑的。
但是,這麼著不說話,卻也不是個事。不說話就代表什麼都問不出來,而這種審案,並不是說確定了罪行就可以了的。畢竟能放到大理寺來審問的案子,絕對都是重要非常的。這些案子,不是說問出來犯人是誰就能收手的。還要問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犯人為何要這麼做,或者其中又有什麼關聯的人物之類的,無分巨細全都要問問清楚。但是不說話的話,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這八個人如今全都是一副沉默不語的模樣,這也是劉思問最為討厭的地方。不過顯然,劉思問並不打算就這麼著放過這些人。既然打算找馮寶的麻煩了,那麼就要說到做到,可不能半途而廢了才是。而且,對于劉思問來說,這八個人的沉默不語,並不是那麼麻煩的事情。
「怎麼,不說話?」劉思問一臉輕蔑的模樣看著下面跪著的這八人,就如同在看死囚一般,「爾等不論出于什麼緣故,挑動百姓們作亂,罪大惡極,若是能夠據實交代,尚且能夠挽回一點。但是如果還不說的話……」話說到這里,劉思問又等了等。
記過如同他預料的一半,這八個人還是什麼都不肯說。這麼一來,劉思問自然是不會再客氣了。
「來人,動刑。」劉思問說出來這麼一句話。
今天來這里旁听此案的人不可謂不多,幾乎在朝中能夠排的上名號的官員全都來了。如今,劉思問的這番話,著實是讓這些人全都露出了一副驚訝的模樣。原因無他,雖然說需要劉思問親自主審的案子不會很多,但是也不會少。而以往,這些人或許不是每一次都會來看,但是卻從來沒有見到劉思問動過刑。所以現在劉思問說出來動刑兩個字,自然是讓這些人全都是大吃一驚。
而吃驚之後,所有的人又全都覺得,這是必然的。畢竟,劉思問以前不動刑是因為對象全都是朝廷命官罷了,若是審問最後現無罪,自然是不動刑的最好。而若是審問之後,現有罪,卻也用不著動刑,自然有《大明律》去對付這些人。
但是現在的情況可是不同的。畢竟,如今這八個人,並不是朝廷命官。或許劉思問心中明白,他們是馮寶的人,或許在外還是有什麼身份的。但是在這里,既然這幾個人決定上台表演了,那麼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麼身份,現在全都是平民百姓罷了。
既然是面對平民百姓了,別說是堂堂的大理寺,就算是普通的縣衙衙門什麼的,也全都是可以動刑。而且動了刑之後,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任何話能說。
這一次,劉思問顯然是打算這麼做的。雖然說,在這個大理寺的公堂上,已經有很久沒有刑具的出現,也沒有出過什麼慘叫聲了。不過劉思問顯然是絲毫不在意這些。
而下面,那些個其他的大臣們也不反對這麼做。畢竟,這些人大都是前來力挺張四維的,這幾個人受不受刑,跟他們絲毫關系沒有。或者說,他們當中有的人還希望看到這種事情。
不過……
「且慢。」
不出劉思問所料,馮寶開口阻止了他。這下子,劉思問又有些期待了,不知道馮寶這次能說出來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