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劉思問驚訝地問道,要不是一旁的葛守禮還算是沉得住氣,一把將他拉住的話,他就這麼著站起來了而且這一驚一乍的,劉思問根本也是忘記了之前自己對付馮寶的方式,這麼一聲喝問是絲毫沒有掩蓋地撲向了馮寶
對此,早有預備的馮寶根本就一點都不驚訝,很是平穩地看向了劉思問說道︰「咱家說要狀告張四維欺君之罪,不知道劉大人听清楚了沒有」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馮寶看著他的表情,還有一絲冷笑的意思
劉思問也不是一般人物,實際上剛才的那番情緒波動,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只不過劉思問作為此案主審,實在是一時控制不住,這才是喊了出來但是他冷靜的也快,實際上在剛才葛守禮拉住他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是冷靜了下來,並且心中也已經是開始有些後悔了他不知道為何剛才的他會如此地沖動
顯然,馮寶並不是空穴來風,這種事情顯然也不是能這麼做的不過看現在馮寶的這副模樣,說他似乎是在期盼著這種時刻的到來,卻也是不為過當然,劉思問自然是不會願意讓馮寶如願的
看到劉思問這麼快就冷靜下來了,並且也不再向著自己發怒,馮寶的面上略有失望的表情不過這也沒什麼,馮寶很快就放下了這種想法畢竟馮寶如今所要做的可不僅僅是激起劉思問的怒意這麼簡單的事情,再說了,剛才能夠讓劉思問有了那麼一點點時間的失控,對于馮寶來說已經是足夠了的
「不不不,公公誤會了」劉思問心態調整的很快雖然說如今在對馮寶露出這麼一副笑臉,也是已經無濟于事了,不過好在此刻,馮寶所關注的並不是他,所以這麼點小小的破綻實在是無傷大雅,「方才本官都說過了,此處乃是大理寺,說到底,還是個衙門既然是衙門,有人告狀,那就自然是要接著的只不過……公公狀告張大人欺君之罪,實在是有些太過嚴重,此事須得謹慎對待才行」
「劉大人所言不虛」馮寶也是換成了一副一臉正經的模樣,正氣凜然地說道,「所以,咱家所說狀告一事,並非兒戲,還望劉大人能嚴正以待」
听馮寶這麼一說,劉思問也就明白過來了看來馮寶說狀告張四維欺君之罪,並不是什麼空穴來風,也不是嚇唬人的,他是當真想要這麼干
只不過這麼一來,劉思問心里面就有些納悶了,他實在是不知道馮寶到底有什麼理由去狀告張四維,而且還是欺君之罪劉思問自己心里面也是想了想,卻是想不出來,張四維到底哪里犯了欺君之罪了想不明白的情況下,劉思問不由得多看了馮寶兩眼,最後還是沒有發現什麼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非常地不妙
「那……還請公公說說」劉思問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好向馮寶開口了,「既然是欺君之罪,想來也是責任重大,只是不知道公公到底想要狀告張大人的是什麼」
「若是咱家沒有記錯的話……」馮寶施施然說道,還特意拽了個長音,吊著眼看了看張四維說道,「這一次張大人之所以會在山西,是因為張大人事先稱病,于是陛下這才是準了張大人回鄉修養的「
「不錯,公公說的不錯,卻是如此」劉思問對于此事自然是非常認同的,畢竟事實就是這麼一回事再說了,在劉思問本人看起來,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值得做文章的地方,也沒有需要不承認的理由
而且不只是劉思問,就連旁邊的其他人也是一副不知所雲的模樣甚至就是連張四維本人也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一副一臉霧水的模樣
「這就行了」馮寶說道,面上的笑容甚,「張大人,此乃欺君之罪,不知你可敢認」
馮寶的這句話一說出來,現場頓時就是一片嘩然所有人都不在乎那道懿旨了,議論了起來而坐在高台之上的劉思問等主審三人,全都是面面相覷,根本就想不明白馮寶到底是在說些什麼
只有一旁的張凡明白,只不過張凡的臉色雖然未變得驚訝,卻也是一副沉重的模樣不過沉重之後,卻又是覺得有些放松了雖然說從這件事情上來看,馮寶的確是有些無所不用其極了這麼一來的話,這件事情如果說馮寶無法得逞,那麼他以後只會加瘋狂了
但是,僅僅從這件事情上面來看的話,馮寶卻是已經輸了
這邊在驚訝著,也有沉穩的不過第一個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明白馮寶為何會這麼說的,現在卻是明白了過來的人,正是劉思問他之前的驚訝也是因為不明白為何馮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過驚訝之余,劉思問的大腦也是在全力運轉,想出來其中的原因
不論是哪件事情,全都是可以要得了張四維腦袋的不論是煽動百姓們作亂,還是這個欺君之罪,都是一樣既然都是一樣的話,為何馮寶非要等到現在這個時候才說?數罪並罰之下,不是加容易讓張四維人頭落地嗎?
想明白這些,劉思問仔細一考慮,也就明白過來了不過隨即,他也是在心中贊嘆,馮寶當真是好計謀,能想到這些,卻是非常地不簡單了而想明白了這些的劉思問,也是鎮定了下來
「既然公公有狀要告,本官也不能不受理」劉思問說道,「不過如今,既然公公要告狀,卻也是能省去很多麻煩了只不過本官心中還是疑惑,方才公公提到此事跟張大人稱病回家休養有關,本官實在是看不到其中有何地方欺騙了陛下」
此時的劉思問心中是非常之著急的畢竟他可不像是張凡和張四維這樣,心中早早就已經是有了打算了這件事情他是現在才剛剛听到的,而且他自己這麼一想,馮寶說的的確是句句在理,事情還當真就是這麼回事只是,這一時之間,對于劉思問來說,他根本就想不到其中有什麼能夠解決的辦法
「呵呵,其實這件事情,剛才的問案當中已經是說的清清楚楚了」馮寶這一次站了起來,一邊緩緩走過來,一邊微笑著說道,「既然張大人當日是稱病乞休,不知道身子骨現在好些沒有?」
「托公公的福,現在子維好多了,基本已無大礙」張四維也擺出一副微笑的模樣回答道
「嗯,好了就好」馮寶說道,「只不過,這麼一來,咱家這心里可就當真是想不明白了既然張大人是稱病乞休,想來不管是什麼病癥,這身子都是虛弱了些,應該是在家好好休養才是只是如此一來的話,剛才張大人所說的那些事情可就說不通了」
「公公是指……」孫丕揚不自覺地出聲問道實際上不論是他還是旁邊的葛守禮,心里面都想明白了馮寶打算說什麼了只不過這麼一來,他們也認識到此事的嚴重性此刻的孫丕揚也是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
「這不就是明擺著的嗎」馮寶笑道,「既然張大人是身子有恙,就應該好好在家休養才是,為何又會在王大人的軍中,還跟在軍中四處操練呢?就如同之前張大人所說的,在京城這里事發之時的事情一般,全身披掛,還刷了三五天的馬桶這種活就算是放到現在在場的任何一人身上,那都是勞累非常的,不要提張大人這麼一個‘病人’了
「所以,以咱家之見,張四維此前稱病乞休,就是在說謊只不過若是跟旁人提起倒也是罷了,但是他這便是犯下了欺君之罪不知張大人自己是作何感想呢?」
馮寶的這番話一說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馬上就都明白了他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了不過即便是明白了,雖然也有人心里面暗罵馮寶卑鄙,但是卻沒有人能夠反駁馮寶,即便是不說出來而在心里面反駁都坐不到
稱病乞休這種事情,實際上在朝廷里面實在是太過普遍了別說是大明朝,往前再說幾個、十幾個朝代,哪朝哪代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稱病乞休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當然,有的當真是有病在身,沒有辦法但是有的,只不過是說說而已,所為的很有可能是避嫌一時,或者是勞累太多想要休息休息罷了畢竟,一個做大臣的總不能直接跟皇帝說什麼「臣累了,想要歇歇」或者什麼「臣害怕誰誰誰找臣的麻煩,回家避幾天風頭」什麼的因此,這個「稱病乞休」也就成為了一個絕好的理由
千百年來,所有的人,無分忠奸,全都這麼用皇帝心里面也明白,根本不會去過問這種事情
但是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記了,這種事情也是能夠拿出來說事的
這不,如今馮寶不就是這麼干了嗎只不過這麼一來的話,張四維還沒有從一個麻煩當中爬起身,就又要陷入另外一個泥潭了
所有的人,都為此而擔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