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最近這一段時間,馮寶的表現是非常低調的。而且他還不僅僅是低調,也不再像過去那樣還是瘋狂地排除異己了,見到任何人,哪怕是以前跟他有過過結的,亦或是如今跟他不對付的人,他也都不會玩任何手段,表現出來的模樣都是那麼的低眉順眼的,而且非常地和氣。
老實說,馮寶這麼做,一開始當真是嚇壞了一大批人。誰都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做,在這些人看起來,如果馮寶表現的憤怒,見到人就不分好壞大罵一通,亦或是翻個白眼什麼的。或許人們會不敢搭茬,表面上看起來也是會對馮寶相當懼怕。但是心中卻是不會,畢竟馮寶能夠將這種憤怒宣泄出去,之後必然不會再找人什麼麻煩了。
而如今馮寶的這副模樣,不論見著什麼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反倒是讓人心里面恐懼。畢竟,一開始的時候,誰都不願意相信以前那個暴虐又喜歡遷怒于別人的馮寶,經過這麼一次打擊,雖然很大,但是就徹底改變了模樣,甚至連性格都改變了。馮寶的這副模樣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將怨恨都累積在胸中,想要找個機會爆發出去。而且,他們覺得,這個時候的馮寶對人越是有禮貌,也就越有危險。
所以,即便是馮寶如此低調做人做事,但是還是沒有人,不,應該說是更加沒有人敢靠近他了。就是因為怕相信了馮寶所故意做出的這種假象,而冒然跟馮寶搭話,然後無意之中說了什麼讓他心生不爽的話,而成為馮寶宣泄心中不爽的對象。
所以那段時間以來,也就是三司會審張四維一事剛剛結束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對馮寶退避三舍的。
而之後,讓人們對于這件事情有所改觀的事。馮寶開始實實在在地辦一些實事了。而且幾件事情,也當真是能算得上有大功勞的。
要當真說起來,這其實也沒什麼,畢竟之前的馮寶也是這麼做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的馮寶,即便是干這種事情,卻也是帶著很多功利性的。只要你自己觀察,總是能夠發現,馮寶所做的很多事情,即便外表所披著的外衣多麼的光明大義,但是實際上,其中有也必然是有會令他受益的地方。
然而這一次,雖然人們還覺得馮寶沒有變化,覺得他不會去干那些個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最近馮寶所做的這些事情,即便是這些人再這麼去想,再去從中想要找出什麼馮寶能夠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卻都是無功而返。
而實際上,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人在心底覺得,馮寶和有可能當真是變化了。只不過,因為馮寶往日的種種作為,讓人們本能的不屈相信這件事情。總而言之,即便人們心中都有些感覺,但是當真能夠相信的,基本上是沒有的。
而真正讓人明白馮寶當真是有所變化的,還就要數張四維入閣的這件事情了。當時,這件事情是在朝堂上面提出來的,而且提出來的人就是張居正本人。當時在場的人都看到,馮寶听到張居正這麼一說,面上的表情那是相當不快的。很顯然,這件事情,即便是如今唯馮寶馬首是瞻的張居正也沒有跟馮寶商量過,是張居正自己擅自決定的。
不過這件事情,不過朝堂上面怎麼去爭辯也都是沒有用的,張四維到最後能不能入閣,全都要看李太後同不同意。所以即便是馮寶心中再是不快,卻也沒有說什麼。這一點,眾人倒是能夠想得通的。
而之後,去向李太後稟明此事的時候,並不僅僅是內閣的幾個大學士去了,很多朝中的大臣也都到了。畢竟閣臣之位,事關重大,這種事情哪怕是李太後心中早有打算,如今只是做做樣子,李太後也是要招這麼些人過去的。
而等到李太後听到張居正推舉的人是張四維之後,她只不過是象征性地問了一些張四維的事情,之後就馬上同意了。這顯然,是李太後早就已經認同了的事情,如今只不過是要走個過場罷了。
而這麼一來的話,問題就有了。一來就是,這件事情,李太後心中恐怕是早就已經有了主意,或者也可以說,恐怕張居正早就是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李太後,經過了李太後的同意,他才會、才敢在朝堂之上這麼朗聲直言的。
二來,在很多人看來,這件事情就是李太後對于馮寶的一番敲打,當然,事情實際上也就是如此了。只不過這里面還有些區別,就是有的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有的人只不過是知道一些表面的東西罷了。不過不論是哪一種,實際上都是一樣的,結果都是,所有人都知道李太後對于馮寶必然是有一番敲打。只不過,也同樣,無論是馮寶自己還是別人,也都沒有想到,這一番敲打當真是有些太狠了。
但是,在場的人卻並不是很關注這一點,他們更加關注的是馮寶本人。而之前在朝堂上,當馮寶听到張居正推舉張四維入閣之時,面上是一片驚訝和不快。但是當听到李太後沒怎麼考慮就同意了這件事情的時候,依然也是在場的馮寶,卻是什麼都沒有說,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副平靜,沒有變化過,仿佛這些事情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這可不是一句城府深就能夠解釋清楚的了,畢竟這種事情,別說是如今正權勢正盛的馮寶了,不論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想不過去的。
而馮寶的這副模樣,雖然對于其他人來說非常的怪異,卻也是有個說法能夠解釋的。那就是馮寶當真是將這一切都看開了。
總之,如今朝中的人,對于馮寶雖然還因為之前他的做法太過而有很多抵觸,但是心中卻對于馮寶也是有了不少改變。而這一點,雖然沒有任何人說出口過,但是卻是能夠感受到的,畢竟他們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張凡自然也是在這其中的。
「公公的意思是……」張凡听完馮寶的一番話之後,心下一番思考,問道,「是想跟張大人化干戈為玉帛,暢談一番,消解誤會至于,也好共同謀劃一番事情?」
「正是如此。」馮寶見張凡點明了此事,也不顯得尷尬,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咱家正是有這個意思。雖然說,讓咱家自己去找張四維說話的話,也不是不行。不過之前那件事情,畢竟咱家是要置他于死地。如今咱家主動去找他說話,恐怕他會不買賬。如今咱家倒是看開了,面子不面子的倒也不是很重要,只不過若是吃了個閉門羹還沒有談成事情,誤會也是越來越深的話,那就更加麻煩了。」
「嗯,公公說的有理。」張凡听的很仔細,說道,「公公是想讓遠德做那敲門磚,為公公將張四維引出來,也好說話,是不是?」
「正是如此。」馮寶點了點頭,說道。
而看著馮寶這麼一副坦然的模樣,張凡卻是沒有馬上就答應下來,而是心有所思。張凡所想的就是,到底這還是馮寶的故弄玄虛,還是說他當真是因為這件事情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張凡實在是害怕,馮寶會出爾反爾,還想要對張四維不利。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面,他必須要考慮清楚才能開口回答馮寶。
馮寶如今跟他這麼說,自然還是有著兩種可能,不過張凡在這里考慮著,心中卻是越想,越覺得其中一種更為靠譜一些。
試想,這世上,又有哪個人是沒有心眼的。而在這個朝廷當中,又是聚集了一群天底下最有心眼的人,可以說是個個都有顆七竅玲瓏心。所以這些人說話的時候,大都是想清楚了再開口,盡量是不會給別人留下什麼證據或者口實的。
當然,也不乏有人拋磚引玉,不論是真是假,表明一番心跡,現實博取了他人的信任,之後再來行事。
只不過張凡並不覺得馮寶剛才是這樣的,畢竟剛才他可是將自己所做的那些罪行供認不諱。如果說張凡當真有壞心的話,現如今就大可以去告上一狀。雖然只有他一個人的話可能扳不倒馮寶,但是也絕對是會引起朝中眾人的口誅筆伐。到時候,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模樣還當真是不一定。
而且並不僅僅是這一點讓張凡覺得馮寶當真是改變了。還有一點,是關于張四維那件案子的,關于馮寶的那八個手下。張凡根本就不用去查證也能看出來,那八個人絕對是馮寶最為得力的心月復。
原本按照張凡的預料,就算是事情不成,馮寶也是會想方設法地將那八個人保下來。而且,馮寶即便是因為有李太後在身邊威脅著,但是他如果想要這麼做,卻還是很有把握的。
可是,馮寶並沒有這麼做。而因為李太後命令張凡繼續查,所以他們就交給了錦衣衛看押。馮寶甚至都沒有去看過他們,也根本就沒有問起過。
想到這些,張凡覺得這件事情,倒也是有些可行。
「既然公公有這份打算。」張凡開口說道,「這樣吧,等會我就去一趟張大人那里,問問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