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所說出來的「家人」兩個字,讓喬安娜著實是思緒良多。家人,曾經她也有家人,雖然只有她的母親一個,但是那也是家人。而且只有母親的喬安娜,對于家人的感觸是更加地依賴,畢竟沒有了其他的家人的話,也就沒有了那些紛紛擾擾,唯一的家人,自己的母親對于她自然是全心全意的愛。
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的這份感情是非常脆弱的。當事發之後,她的母親也逝去了。而對于喬安娜來說,母親一人就是她的全部,母親一人的消逝對于她來說,就意味著「家人」這個概念對于她來說已經是完全消失了。
而現在,張凡重新給了她這兩個字,這讓喬安娜心中思緒萬千之余,卻是有些想要哭泣的沖動。的確是如同那句話說的一樣,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原本的喬安娜,雖然說對于自己的母親也是非常敬愛的,但是還沒有到割舍不下的地步。要不然的話,憑著她家貴族的身份,下面還有土地,還能領取貴族的薪金,她完全沒有必要去從軍,只需要等待機會,嫁個大貴族也就一生無憂了。就算說她家是世代從軍的,但是她畢竟是女人,不去也絕對不會有人責怪她什麼。但是,她依然是選擇了那條道路。這並不是說她對于在父親死後只是孤獨一人的母親並不關心,而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母親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
但是如今,這種她以往根本就不會去想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地發生在她的面前了。這無關乎性別問題,如此突然的情況,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時之間所無法承受的。更何況,喬安娜還是個感性的女人了。
而在前線拿著槍作戰的那段時間,她當真是有些萬念俱灰了,如果不是那個時候王喜亮對她所說的那番話,恐怕如今張凡也不可能見到她了。
「不過這件事情你也不必擔心。」張凡生怕她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說道,「如果我說跟你沒關系,那就真是在騙你了。這件事情,確實是因為你的緣故。」
听張凡這麼一說,回過神來的喬安娜馬上就感到非常地抱歉,搶著想要說道︰「凡哥,我……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別說傻話了。」張凡沒有等到喬安娜把話說完就打斷了她,「不說這件事情本來就沒什麼,就算是有什麼的話,我也不可能讓你怎麼樣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這可不是騙你,當真是沒事。要說起來這件事情,雖然你做的有些問題,但是一切的源頭,可都要怪陛下自己了。」當下,張凡便是將這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告訴了喬安娜。
喬安娜也是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用火槍打獵而已,這種在她的祖國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居然到了這里之後就變得這麼……這麼不正常起來了。只不過,雖然張凡說的非常輕松,但是喬安娜心里還是有著些許不安,畢竟對方可是皇帝啊。
「陛下說到底,也還是個孩子。」張凡繼續說道,「倒不是我自夸,我在陛下那邊,還是很有分量的,陛下斷然是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責怪我什麼的。更何況,小孩子心性嘛,過一會也就忘了。如果等到他打到了獵物,那就更不可能會煩惱了。」
「但是……」顯然,喬安娜還是無法放下心來,「如果說陛下他打不到呢?畢竟陛下還是個孩子,不論是力氣還是耐心都有限,更何況是用弓箭,而不是火槍,恐怕要費很多力氣吧。」
「這個……」這回,張凡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件事情,其實我已經有安排了。」
听到張凡說有安排了,喬安娜頓時好奇了起來。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能不能打到獵物,還需要安排的。
「實際上……」張凡倒是想給她解釋一番。只不過這件事情話到嘴邊,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畢竟這實在是有些太假了。
「怎麼了凡哥?」見張凡不說,喬安娜這回可沒有體諒地放棄,反而顯得更加地好奇了,「打獵這種東西,也是能安排的嗎?」
面對喬安娜的問題,張凡實在是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了。不過好在,下一刻也不用他如此尷尬了。
正當張凡面對著喬安娜的問題顯得尷尬的時候,一旁傳來了腳步聲。兩人也都是有些好奇,畢竟這里距離朱翊鈞那邊雖然不算太遠,但是也是有一段距離的,而且地處也是有些偏僻。如今,這片地方被封鎖了,只有他們這些人在,不會有別人的。想來也是,後軍封鎖了幾處進來的道路,即便是在那些非常難走人的地方也派了人把守,絕對不會將其他人放進來的。
那麼看來的話,這腳步聲必然是屬于來這里的朝廷中人的,或許是那些官兵吧。只不過張凡一時之間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會在這里。
不過下一刻,他就看明白了。只見幾個穿著官兵服飾的人,從中走了出來,而且,似乎他們當中兩個人的手上,還抬著什麼東西。
一開始距離有些遠,張凡兩人也是看不清楚他們抬著的到底是什麼,不過他們卻是向著河邊走過來的。等到離近了不少,兩人都看清楚了。只不過喬安娜是一副納悶的模樣,而張凡面上的表情可就要精彩的多了。
幾人抬著的,正是一頭鹿兒。不過看那模樣,顯然是已經死了,地面上還有不少順著過來的血跡。
「太傅大人。」顯然,他們也是看到了張凡,趕緊上前來打招呼。
「幾位,辛苦了。」看了看眼前的這些人,又看了看在一旁正好奇地看著這一切的喬安娜,張凡知道自己是瞞不下去了,索性說道,「都準備妥當了?」
「回大人,事情都辦妥了。」當中一人說道,後面的人將死去的鹿兒抬到河邊,清洗傷口,「咱們弟兄幾個進了林子,轉了好些時候,才看到這麼一頭,剛忙就射死了。如今按照看書就來整∼理鄭大人的吩咐,清理清理傷口,再放到林子里面去。」
「嗯,這件事情你們做的不錯,等會我會跟鄭大人說一聲,給你們些賞賜的。」既然說開了,張凡就馬上拋開了那份尷尬,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多謝大人。」听張凡這麼一說,這些人自然是高興得很。畢竟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煩惱的事情,卻是能獲得些上次,當然非常高興了。
「不過,你們得記住了,這件事情可千萬不能跟別人說。若是事情傳出去了,陛下听到的話,勢必會大怒。到時候,你們可就要背黑鍋了。」張凡點了他一句。
「太傅大人放心吧,這道理弟兄們都曉得的。」那人笑了笑,點了點頭,立刻吩咐起來,「快,你們兩個快清理傷口,別讓別人看出來了。你們兩個也別閑著,趕緊把一路上的血跡該擦了,快。」
而看著這幫人麻利的動作,張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們以前應該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們這麼干是第一次。而第一次就做的如此上手,顯然,這種天賦是存在在這個圈子的每一個人的身上的。
而一旁的喬安娜,雖然一開始根本就沒看出來這演的是哪一出戲。但是等她看到這里,又听了張凡的話之後,再不明白那才怪呢。
看了看喬安娜臉上也是有些古怪的表情,張凡笑了想,將她帶到一邊,說道,「這種事情,恐怕你也是第一次見到吧。」
了點頭,喬安娜並沒有因為要迎合張凡而說謊,「這確實是我第一次看到。不過心里面除了覺得有些怪之外,倒也並不意味。畢竟,對方是皇帝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想要討皇帝歡心,這個辦法雖然有些讓人看不慣,不過比起那些弄臣來,卻是要好多了。」
「呵呵,你能這麼想,我可就放心了。」張凡見喬安娜如此明白,也是笑了起來,隨即又看了看一旁正在制作現場的幾人,說道,「不過這里,也不適合再呆著了。不如,咱們回去吧,等著看好戲。」
今的喬安娜倒也是有種惟張凡是從的感覺了,根本不會反對張凡的話。
當下,兩人就騎著馬回到了隊伍里。這個時候,朱翊鈞正在興頭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貓踫到了死耗子,倒也是讓他弄到了幾只山雞、野兔之類的,雖然數量稀少,但是這畢竟是從無到有的差距。
只不過,朱翊鈞對此是一點都不滿意的,他絕對是個看重至大于量的人,這種小魚小蝦的,再多他也是不會滿意的。如今,他的目標就是一頭鹿。畢竟像香獐子這種東西,在這里有些可遇不可求了,但是對于喬安娜那里,體積上他一定要比過去。
如今,朱翊鈞正在專心致志地尋找獵物,全神貫注之下,根本就不會注意別的事情。這倒是也方便了不少。
張凡回來之後,跟鄭承憲點了點頭。而沒有過多久,就有人從後面追上來,在鄭承憲的耳朵旁耳語一番。張凡一看,正是剛才那個在河邊跟自己說話的人。
而一旁的喬安娜也是滿臉笑意,看來她也知道,馬上能看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