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當真是不錯,說是自從出來秋狩之後遇到的最好一天也不為過。晴朗非常不說,而且當真可以稱得上是和風日歷,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煩悶,也涼爽的很。
一眾人在向著山上行去,顯然,這就是前來踏青的,步伐毫不緊張,一路上也是有說有笑的,當真是愜意無比。
「這里當真是不錯。」朱翊鈞走走停停,如今正是在半山腰上,當然,這里如果能夠稱得上是山的話,畢竟實在不怎麼高。這也已經不知道是這一行人第幾次停下來了,有時候幾乎剛剛走上兩步,就又做了下去。不過,反正這次出來就是游玩的,倒是不用在乎這些問題了。
「要不是老師提議今日出來踏青,朕還當真看不到如此景色。」朱翊鈞笑著說道。他這說的倒是不錯,也不是為了考慮張凡的面子而說出來的客套話。這里的景色當真是不錯,雖然山並不高,不過也省去了奮力攀爬的必要,省力不少。
就從眾人如今站著的位置看過去,下面是一片不算太大的樹林,卻是剛剛好能夠讓人收于眼底,雖然不大,倒也讓人覺得舒心。而再往前面看過去,那天並不算多寬的河流,或許叫它溪流還差不多。總之,這里是剛剛好能夠看得見。這也讓人們眼中那充滿綠色的景象多了一片生機,不會因為全都是那種半綠半黃的顏色還感到枯燥。
「微臣之前倒也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張凡笑了笑,說道,「只不過昨日,微臣和喬安娜走到此處,登上來之後,微臣才發現,原來這山雖小,但是景色也是絲毫不差。所以今日特地讓陛下也前來一觀。」
「原來是這麼回事,老師倒是找到了個好去處。」朱翊鈞笑了笑,只不過他的這個笑容可是專門對著張凡而笑的,那笑容里面也是充滿了曖昧不清的神色,讓張凡當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不過張凡這里倒也顯得鎮定,並沒有對于朱翊鈞如此模樣而表現出來什麼別的表情,還是平靜的恨。
這似乎是讓朱翊鈞有些不爽了,看來他非要是讓張凡下不了台,心里面才開心︰「對了,說到老師跟喬安娜小姐的事情,朕倒也真是心里面好奇,想要問問了,不知老師準備什麼時候娶她過門呢?這一次,朕可是一定要去的了。前幾次,都是因為這因為那的,朕都去不了。這一次,朕絕對要去。」
朱翊鈞的話,讓張凡頓時是尷尬起來了。雖然說如今在場的人,不論是皇帝,還是下面的那些個侍衛或者侍從,全都是知道張凡和喬安娜之間的關系了,但是如今被朱翊鈞這麼明擺著說出來,張凡還是非常尷尬。
倒是一旁的喬安娜也是听到了,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面,她可是沒什麼好尷尬的。雖然在某些方面來說,她也算是非常傳統的,但是在這種外表上,她卻是絕對不會隱藏自己的想法的。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既然愛,那就要大大方方地表現出來。尤其是對于如今的喬安娜來說,已經是孑然一身的她,除了張凡之外就再無牽掛了,而她自然是不會對自己如今唯一的羈絆產生任何害羞的心情的。
尤其就是現在,喬安娜面對朱翊鈞的這番話,並不顯得尷尬,臉上反而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輕步走到張凡的身邊,抓住了張凡的手,身子也依偎在了張凡的身上。
原本,張凡當真是感到很是尷尬的,但是或許是因為喬安娜的做法,讓張凡反而是覺得心安了。之前面上的尷尬是不復存在,也變得輕松了不少,看向喬安娜的眼神之中,也是流露出了濃濃的愛意。
對于張凡和喬安娜這種,當著眾人的面表露愛意的行為,對于在場的這些人來說,這簡直就是破天荒的事情,這些人何曾看到過如此的場面。倒也難怪,畢竟這中華大地幾千年的沉澱,到了如今,像是張凡和喬安娜如此在眾人面前的作為,定然是要被他人認為是不知羞恥之類的了。
不過,這並不對于朱翊鈞,實際上,對于大明朝的任何一個皇帝,恐怕都不適用。朱翊鈞對此,也就是只有一開始有些微微地驚訝,而之後,便也是笑了起來。在他看來,這個喬安娜如此作為,必然是因為她對于張凡的愛意極為濃烈的同時,也真是無比。這對于朱翊鈞來說,他希望看見張凡成好事,而且有個很愛他的女人。
而一旁,跟在朱翊鈞身邊的玉兒,看著眼前這一幕的神情,當真是復雜無比的了。其中,有幾分不屑和鄙視,或許是在嘲笑兩人的這番作為實在是不合禮儀、不知廉恥。但是除此之外,卻同時也有著幾分無奈和異樣,或許……
倒是其他人,並不關心這些東西。畢竟張凡和朱翊鈞之間的身份和他二人之間的關系是不一樣的。他們即便是有什麼想法,也是不能表露出來的。但是他們如今,卻是看著朱翊鈞露出了怪異的模樣。而原因,正是朱翊鈞剛剛所說的那番話。
朱翊鈞所說的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問題。問題就在于,朱翊鈞說他也要去。而且朱翊鈞還連說了兩遍,顯然他的這個想法是堅定的很呢。但是,問題也就出在這個地方,張凡娶喬安娜,那也是納妾。別說是納妾了,對于一個做臣子的來說,就算是娶妻子,也沒有說要皇帝到場祝賀的。而朱翊鈞這麼說,自然就會讓人們覺得怪異了。
張凡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只不過以他對朱翊鈞的了解,他明白朱翊鈞這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估計到時候,他是絕對要去的。但是張凡即便是明白,很難阻擋朱翊鈞的這個打算,但是他還是要說,要不然到時候,他自己這邊就是麻煩了。
「陛下對微臣的關心,微臣恩感于心。」張凡顯示拜謝了一番,說道,「不過,微臣覺得,這件事情,陛下還是莫要來的為好。雖然有些對不起喬安娜,但是微臣必須要實話實說,就算是娶了,喬安娜在張家也是妾室。陛下,這臣子納妾,若是陛下親臨,怕不是要有麻煩的。」
「麻煩?能有什麼麻煩?」顯然,朱翊鈞對于張凡的話,有些不屑一顧了,很是輕蔑地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有麻煩,又能怎麼樣,朕就不信,那些個大臣、言官,還能造反不成。朕執意要去,且看誰能攔得住朕!」
面對朱翊鈞的話,張凡只能是苦笑了。對,他是不怕麻煩,反正他是皇帝,若是辦錯了什麼事情,最多是會被大臣們說上幾句。而且這對于朱翊鈞來說,他如今早就已經練成了一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的好本領,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的。而除了那些臣子的話語之外,似乎也實在是沒有別的什麼麻煩了。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朱翊鈞如今是「光棍一條」無牽無掛的,什麼都不需要害怕。
不過,張凡苦笑的並非這些。這件事情,朱翊鈞可以不在乎,不放在心上,不將那些煩人的話語听在耳朵里。但是他張凡不能。
到時候,如果朱翊鈞當真是去了的話,張凡的麻煩可是不小的。到時候,那些大臣絕對會將矛頭對準朱翊鈞,而不是他張凡,畢竟在這件事情上面,張凡並沒有做錯什麼,朱翊鈞就算去,也是他自己願意的,張凡不可能去邀請他。
可是,這件事情,卻也同樣能夠給張凡帶來麻煩。試想,一大大臣,就算是太傅,他也還是大臣,是臣子。一個臣子納妾而已,皇帝卻是去了。那麼這個臣子到底在皇帝的心目中有著多大的分量呢!即便是張凡跟朱翊鈞之間的關系,在朝廷里面也早就不是什麼秘聞了,任誰都知道當今天子跟太傅大人是親密無間。可是如果上升到了這種程度的話,麻煩,那可不是一星半點的。
所以,此刻張凡還是要想方設法說服朱翊鈞才行。畢竟,朱翊鈞不害怕,他可是怕的不行了。
「陛下是一國之君,行事自然是由陛下自己掌握才是。」張凡說道,「只不過,一國之君的言行舉止,更要有國君的尊嚴才行。若是陛下如此的話,微臣實在是罪不可恕。而且,到時候,雖然別人攔不住陛下,但是李太後那里,那一關向來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的吧。」
「這點老師就不用擔心了。」即便是張凡說出來了這麼一番話,用李太後來壓他,但是朱翊鈞依然是不買賬,還是一副誰也不害怕的模樣,說道,「朕意已決,到時候,真會親自去跟母後說這件事情的,定要讓母後同意了才是。放心吧,到時候朕絕對會到。」
面對朱翊鈞如此堅決,張凡一時半會根本就說不出來話了,停了半天,這才是非常無奈地開口說道︰「陛下,咱們……咱們還是繼續往上走吧,山頂上的風景比此處還要好上不少呢。」
張凡,開始想辦法逃避這個尷尬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