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人簡直就是沒事找事。而張凡,自然是有對付他的辦法。並不需要針對他說些什麼,只要說說他的依仗,關于如今的黔國公沐昌祚的事情便足夠了。
上代的黔國公沐朝弼之所以會被押解進京,並且判了死罪,差點就掉了腦袋。而之後,多虧了張居正進諫,這才是保住了他一條性命,發配應天為民。這些張凡都沒有說錯,甚至于當初,也的確是他讓張居正這麼做的。當時張居正對于這件事情有些猶豫,而那個時候的張凡對于這種完全漠視人的生死的事情,還是無法做到,所以便是跟張居正說了這件事情。
只不過,也是正如同張凡所說的,這個沐朝弼看來是時限已到了,命不久矣。發配到應天為民,但是沒多久就死了。
當然,張凡並不是要說沐朝弼什麼。他之所以會如此,說起來他跟朱宣圻的遭遇有些相當。若不是因為他的兩個哥哥相繼去世了,這黔國公的位子也輪不到他來做。而當上了國公爺之後,這個沐朝弼就開始驕橫起來了,很多事情,做的也有些太過分了。
之後,鄒應龍為遇難巡撫,來到雲南之後,听聞了沐朝弼的事情,明查暗訪,弄清了他的罪狀,這才是將他抓捕的。
但是,如今沐朝弼已經不再了,而如今,這個沐昌祚跟沐朝弼出了同樣都是沐英的後代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多的關聯。
可張凡,也並不是要對丁友陽說這些。張凡的真正意思是,沐昌祚他還沒有放在眼里。而且,他還有辦法,讓沐昌祚步沐朝弼的後塵。
為什麼?很簡單的道理。沐朝弼說起來,原本是得不到這個國公爺的位子的。所以,原本沐昌祚就沒有什麼野心。而現在,因為沐朝弼的意外,他當上了黔國公,不但沒有感到什麼高興的,卻還是怕的要死。他害怕自己也會跟沐朝弼一樣,最後這麼窩囊的死去。
所以,沐昌祚是抱著毫無作為的心態的。他不主動去惹事,卻也不主動去攬事。想要做到,兩邊撇清,什麼都不管的狀態。當然,沐昌祚也並不是對誰都夾起尾巴做人的。他不管怎麼說,也是國公,像是他老丈人佔些地,屯些糧,這種事情他自然會覺得無所謂的。只不過,恐怕他是怎麼都想不到,有一天這種在他看來,原本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卻也能成為他的最大危機。
但是即便是如此,張凡還是有辦法讓他也走上那條不歸路。他沐昌祚既然身為黔國公,鎮守雲南,那也就有著防守雲南的職責。但是這一次的事情,他沐昌祚卻是毫無作為,甚至于連一點點消息都沒有听到過。
當然,因為沐朝弼的事情,朝廷不僅僅是懲罰了那個人呢,就連整個沐王府也跟著倒了霉了。不僅僅罰了不少錢財,就連治下的軍隊數量也是減少了很多。而偏偏的,沐王府負責鎮守雲南的職責,卻是一點都沒有少。
听起來,朝廷這麼做似乎很沒有道理。就因為一個沐朝弼的緣故,而削弱了沐王府的兵力,並且危害到了整個雲南的安全。但是實際上,張凡卻是明白,隆慶當初作出這個決定,一點都沒有錯。整個沐王府之下,有守軍六萬人。即便是對于民族眾多的雲南來說,這麼多的軍隊,也是綽綽有余了。而佔著這麼多人,還每年都向朝廷要錢。裁掉了兩萬人,也是完全足夠了的。
雖然說,去年年初的時候,劉顯征討僰人總共動用了十二萬大軍。雖然說,即便是這一次臨時的應對這兩萬人的造反,也是動用了五萬大軍。但是不管怎麼說,留下四萬人給沐家,也完全足夠他們鎮守整個雲南的了。
不過,如今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而張凡剛才對丁友陽說,最好莫要讓他找到沐昌祚的把柄。雖然說張凡的話並沒有說全,但是實際上已經是告訴他了。而且,丁友陽看起來也不是跟蠢蛋,如果他能想得清楚,就最好了。
實際上,事情非常簡單。你沐昌祚既然身為黔國公,那就有鎮守雲南的職責。雲南一旦發生了什麼兵禍大事,也都要找到你的身上去的。而現在,眼前不就是有著這麼一件事情嗎!
誠然,如今這個問題是解決了。但是,並不是經由你沐昌祚的手解決的,而是劉顯來解決的。甚至于,劉顯根本就不在雲南駐軍,而是在四川。明擺著這里有你這位黔國公在,但是卻偏偏要外省的駐軍來解決本來應該是你去解決的事情。
雖然說如今,朝廷已經是有聖旨下來了,要張凡和劉顯主管此事。但是實際上,若是想要找他沐昌祚的麻煩,也是簡單無比的。張凡只需要回京以後,不,都不用等到回京城,張凡現在就可以參他沐昌祚一本,參他兵禍起時毫不作為。
到時候,就算是朝廷不急于再換一個黔國公而放過他,但是他沐昌祚也絕對是不會好受的。說到底,這也都是沐昌祚自作自受。不錯,毫不作為就不會犯下大過錯。但是毫不作為卻不是什麼錯都不會犯。有的時候,毫不作為,本身也就是一種犯錯了。既然你願意做這個縮頭烏龜,什麼事情都不過問,那你就要做好挨批的準備。這可怨不得別人了。
不過這些,對于眼前的這個丁友陽並沒有什麼。張凡真正想要告訴他的是,他不必親自對他丁友陽動手,就能讓他身敗名裂。這是更加簡單的道理,若是朝廷當真因為張凡的彈劾沐昌祚的奏折而對他發難,顯然他身為沐昌祚的老丈人,也要跟著倒霉。而就算是朝廷不對沐昌祚做什麼大的處罰,只不過是嚴懲了他一番。但是他若是知道,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他老丈人的一句話,可想而知,他丁家又會有什麼結局了。
只不過,丁光友並不是個太過聰明的人。他雖然想到了前面,但是卻並沒有考慮到這件事情對他丁家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甚至于,即便是張凡這麼說了,而且他也有些害怕。但是,他還是不相信張凡有這個權力這麼做。
「哼……」雖然還是一聲冷哼,但是很明顯的,丁友陽已經不復之前的那種氣勢了,「你莫要說這些話來嚇唬我。那可是國公爺,你是什麼身份,豈是你說彈劾就彈劾的!」
丁友陽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張凡倒是還沒有什麼反應,但是一旁的馮寶,卻是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了。甚至于,就連劉顯,他雖然沒有笑出聲來,但是面上的笑意,表露無遺。
這讓丁光友很是詫異,正當他想開口問個明白的時候,毛正清卻是趕到了。
「毛大人,怎麼樣了?」張凡問道,「糧食都提來了嗎?」
「大人。」毛正清趕緊說道,「五萬石可不是個小數目,再加上如今實在是沒什麼人手,所以要慢些。下官這是先急著趕回來的。」
「這好辦。」劉顯開口說道,「我這就讓一百人幫著去抬糧。」
「如此,多謝劉將軍了。」毛正清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丁友陽將毛正清拉到了一邊去。而對于他的這個動作,張凡他們並沒有什麼表示。
但是毛正清心里面卻是不同了。他之所以會急急忙忙先趕回來,實際上也正是因為這個丁友陽。
之前在前往糧庫的時候,毛正清就遇到了丁友陽的家丁向他討要糧食。但是因為張凡的緣故,這一次即便是面對丁家,毛正清也不敢擅自給他們了。而那個家丁,似乎也是因為平日里狐假虎威的緣故,也不等毛正清跟他解釋清楚便匆匆忙忙地趕回去了。這才是有了丁友陽如今會在這里吵鬧的原因。
「他到底是誰?」丁友陽小聲問著毛正清。
「丁員外啊,這次你可闖了大禍了!」毛正清一臉責怪地看著他,說道,「這位可是從京城來的欽差大臣,主管此次平叛之事的。他乃是當朝太傅張凡,還是錦衣衛都指揮使。」
「什麼!」听到毛正清道出張凡的身份,丁友陽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原本還是一片蠟黃,但是現在卻是蒼白一片,沒有絲毫血色。想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從他之前的言行,再加上張凡的身份,以及張凡所說的那番話,他不被嚇著還怪了。
「我也知道。」毛正清卻是不管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令婿乃是國公爺。但是這位可是錦衣衛,別說國公爺了,即便是親王的事情,他也管得著。我看,員外還是忍著的好。」實際上,毛正清對于這個丁友陽也是討厭的很,平日里對他毫不客氣,命令他干著干那的,還一點好處都沒有。若不是看在沐昌祚的面子上,毛正清才懶得理他呢。現在有這麼個能讓他吃癟的事情,毛正清自然是高興了。
這下子,不用毛正清再說什麼了。丁友陽帶著慘白的臉色,對身後的家丁交代了幾句,便灰溜溜的離開了。看來,這饑餓實在是厲害,即便是這個時候了,他也不忘了讓人將糧食弄回去。
看到丁友陽離開了,張凡倒是沒什麼感覺。這只不過是個他打發無趣的小插曲罷了。
只不過,張凡沒有想到,這麼個小插曲,卻也給他惹來了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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