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這種太過直白的回答,著實是讓沐昌祚一時之間無法想明白,所以他是沉默了一會兒。但是很顯然的,沐昌祚也並不是一個只要一慌亂就沒有主見了的人,而且他這個人很明顯就是腦子轉的比較快的。只不過是沉默了這麼短短的一會功夫,他就已經用一副面帶微笑的模樣看著張凡了,很顯然他是已經找到了應對的辦法了。
見到沐昌祚如此模樣,甚至于就連他都還沒有開口,張凡的心中對他也已經是有些小小的佩服了。甚至于,張凡也相信,沐昌祚不管說什麼,都能夠應付過去。
「張大人這倒當真是舍得下本錢啊!」面帶著微笑的沐昌祚,對著張凡如此說道,「對于錦衣衛,我也是小有耳聞了。張大人的手下,不用再看,必然都是個個身懷絕技之人,如今卻是讓他們來做這些事情,實在是讓人覺得可惜。而張大人如今用他們來招呼我,那當真是三生有幸啊!」
沐昌祚的這番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其他幾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了。只不過,他們雖然面上是笑著的,但是心里面,卻都是在想著不一樣的東西。
沐昌祚剛剛所說的那番話,的的確確是應對了張凡之前的話。但是,當中有些東西,倒是有些耐人尋味的。
實際上,不管是怎麼去想這件事情,沐昌祚在這個時候,也絕對不可能就只是去應對張凡的,他所說的話里面,必然還是要有些別的意思才對。但是,如果是這麼去想的話,剛才沐昌祚所說的那番話里面,還當真就是想不出來什麼特別的東西。
總覺得應該有,但是仔細去推敲的話,又覺得沒有。但是想著沒有的話,又覺得這整件事情都不對勁,所以再去往有的上面去考慮。但是考慮來考慮去,卻還是想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這並不是因為沐昌祚當真就有多麼高明,多麼讓人想不明白。只不過是因為如今這事情的狀況當真是有些太過復雜,讓在場的這些人,都不敢輕易去判斷。
是當真在說張凡用這些人來招呼他,的確是很給他面子了?畢竟那可是錦衣衛,而且就是如同沐昌祚所說的,既然是身為錦衣衛了,又怎麼可能沒有點真本事呢!能讓這些人來做這些小二和跑堂的,而且擺明了就是為了他一個人的緣故。若是他當真是這麼個意思的話,那倒也說得過去。
但是,如果這麼想的話,卻又是跟沐昌祚這個人對不上號了。會這麼去想的人,天底下多了去了。但是會當真這麼說出來的人,這天底下倒還是沒有幾個的。這種人,要麼就是蠢到了家的,要麼就是那種大老粗,什麼都不在乎的人。但是很顯然的,沐昌祚絕對不可能是這種人,所以他會這麼說,絕對是帶著什麼目的才對的。但是,那目的到底是什麼,這就有些讓人關注了。
還是說,沐昌祚之所以會這麼說,實際上是在說反話,是在嘲笑張凡,說他實在是太過謹小慎微了。這人都已經進了可以算成是張凡地頭的永寧府了,而且他沐昌祚,說到底也不過就帶了百來個人罷了。但是即便是如此,張凡還是弄得如此小心翼翼的,即便是在這種吃飯的地方,還要全都安排好自己的手下,生怕會發生什麼事情。亦或是張凡想要有什麼事情發生,才會在這里安排了這麼多的手下人。
不過,到底沐昌祚是什麼意思,這還當真是說不準。但是現在,不搞清楚這個問題的話,他們似乎都覺得有些不太心安。但是這個問題還當真是很難把握的,而他們又不可能當真去問沐昌祚是怎麼想的。
似乎,就是在這無意之中,他反倒是給張凡出了個難題一般。
不過,張凡自然也是有應對的辦法的。他听了沐昌祚的話,也是笑了笑,說道︰「唉,國公爺這可就說錯了。人都說‘各司其職’,你該是干什麼的,就去干哪一行。講到這種事情,即便是我的手下在錦衣衛里面再怎麼厲害,但是他們卻不是這塊料。讓他們來干的話,絕對比不上真正的店小二。讓那些店小二去干他們應該干的事情,他們也是干不了的。
「如今只不過是因為,這永寧城的大劫才是剛剛過去,那些真正的店小二要麼是躲了起來,要麼就是不想來了。這我倒是能體諒他們,畢竟這種時候,百姓們是肯定害怕跟咱們打交道的。若是胡亂拉人來的話,萬一怠慢了,國公爺豈不是要責怪起我來了。找他們來的話,雖然會有招呼不周的地方,但是總歸不會出什麼錯。若是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國公爺多多含量才是。」
並沒有接茬,但是張凡的這番話,卻是將沐昌祚那不管是反擊還是應付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沐昌祚。而且,張凡的這番話,里面是一點點諷刺,亦或是別的意思都沒有,完全就是在招呼沐昌祚的這個問題上面做文章罷了。
如此一來的話,沐昌祚就當真是沒有理由再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不休了。再說了,今天沐昌祚來這里,張凡絕對不會跟他在這種事情上面在繼續扯皮下去的。還有別的事情要說呢。
「對了。」想明白了之後,張凡馬上就改變話題,端起了酒杯,說道,「光顧著說話了,這菜都已經上齊了,咱們有什麼話等會再說,先喝了這杯酒才是正事。來來來!」
看來,大部分的事情,都沒有這酒的號召力強。張凡這麼一說,相比起來之前的那些事情,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這酒水才是真正的重點了。
說起來的話,這酒水還當真是不錯的東西。雖然說著永寧城並不是什麼很大很出名的地方,甚至于可以說這里當真能夠成為州府,也是大明朝的事情了。但是,即便是這樣,想要找出幾壇子好酒,甚至說想要找出來整個天下都能說好的酒,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說了,憑著張凡錦衣衛的手段,想要辦成這種事情,也並不是什麼難于登天的。因此,如今這一桌子上喝的酒,絕對不是凡品。
所以,僅僅只是這麼一杯喝下去,在場的這些人的眼神全都是亮了起來。
「這當真是好酒啊!」第一個說話的就是沐昌祚,「說起來倒不是我說大話,我雖然年歲不大,但是這喝過的好酒也是不少的。不過當真說的話,能夠比得上這酒的,的確是不多。」
沐昌祚的這番話,讓桌上的其他人全都是點頭贊同。
「國公爺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一次倒是毛正清首先開口說話了,「我在這永寧府也做了這麼多年官了,雖然沒有喝過什麼好酒,不過卻也從來沒想過,這里居然有此等佳釀。也不知張大人是從何處找來的!」
「唉,毛大人這就不懂了吧!」張凡說到這件事情,也是笑著說道,「雖然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外來的和尚就算是再怎麼會念經,但是終究比不上本地的小廟。但是,有些事情卻並非如此。所謂干一行精一行,像是打听事情找東西這種事情,不是我張凡自夸,錦衣衛若是敢認第二,也就只有馮公公的東廠敢認第一了。國公爺,你說是不是這樣!」
張凡的話,前面還是在跟毛正清說話,而且當中還有了夸贊張凡的意思,說錦衣衛還是比不上東廠的。不過這些,全都不是問題。畢竟張凡說的這番話,不管是不是客氣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問題在于,張凡的最後一句話,是面對著沐昌祚說的。甚至于,張凡根本就是點名道姓地說了,這就是對你沐昌祚說的。
這實際上,就是張凡回應剛剛進這個屋子就開始想要刁難張凡的沐昌祚了。現在是張凡在給他下馬威。
那番話听起來很平常,似乎並沒有什麼。但是仔細考慮的話,里面點到了一些東西。並不是說那些酒的事情,這種事情根本就無關緊要,在怎麼珍貴,喝完了也就不提了。
張凡真正所點到的事情,實際上是說,像是這種打探消息、找人亦或是找東西的事情,他們錦衣衛絕對是沒有話說的。這並不是說在說他們找個酒就已經很自豪了,而是在告訴沐昌祚一件事情,這天下沒有什麼事情是錦衣衛所打探不到的。
你沐昌祚就算是再怎麼低調做人,想來你也不會是一點點壞事都沒有干過的吧。若是說那些靠著科舉做官的人,有這樣的人倒是沒話說的。但是像這種靠著世襲而上位的人,即便是個大好人,也絕對干過什麼錯事的。
或許,那種事情,不僅是他,就連其他人都覺得沒什麼。但是當真要拿出來說事的話,也絕對能說出來一些事情的。
總之,張凡不僅僅是在問沐昌祚,更實在提醒他這一點。
倒不是別的,畢竟現在他們還什麼話都沒有說呢。但是張凡這麼做,是想要給他一個警告罷了。相信沐昌祚也不是笨蛋,只要能夠听懂張凡的這個意思,那麼之後的話就非常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