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王德貴心里面當真是想的有點太多了一些。之前的那件事情,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就要抓到手的時候,卻是在他面前自盡了。當然,即便那兩個人自盡了並不是王德貴的責任,甚至于以那兩個人的身手和堅決,如果他們自己想要自盡的話,別說是王德貴了,就算是換成王猛在他們面前恐怕也而是攔不住他們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王德貴還是將這兩個人的死變成一種過錯,並且責怪在了他自己的身。
當然,後來他也听聞到李成梁在回廣寧的路被人行刺了,當然是沒有成功的。王德貴雖然在這種問題的思考面要比張凡他們慢了一些,但是他並不笨。即便是張凡在剛剛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沒有馬想到這一點,而更何況王德貴還在因為那兩個人的死在煩惱的時候了呢。
總之,王德貴在听到李成梁在路被人行刺的時候,他也就反應過來,廣寧這里所發生的騷亂,實際就是那些人聲東擊西的戰術,為的就是將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這廣寧來,這麼一來就疏忽了對于李成梁那邊的防備,如此一來以便行刺李成梁了。
也就是說,不管是發生了什麼狀況,之前那兩個被他們發現的人都必須死。而即便是就算王德貴提前一步發現了他們企圖自盡的意圖,並且阻止了他們,將他們抓下活口,恐怕也不可能從他們嘴巴里問出來什麼。甚至于還有可能會,那兩個人會提供給他們一些假的消息,讓他們去無端消耗時間,從而給行刺李成梁制造機會。
可以說,這兩個人行刺,而王德貴在沒有頭緒之下,馬就將消息傳給了張凡,可算是幫了大忙了。
張凡雖然想出來的比較晚,但是他也畢竟是想出來了。更重要的是,當時如果張凡沒有在那個關頭想出來這當中的原因的話,他也就不會去找李成梁商量了。而那個時候,如果張凡不去到李成梁身邊跟他商量事情的話,王猛距離李成梁的距離也就不會那麼近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當時那三名刺客行刺李成梁的時候,即便是王猛身手了得,但是相差了那麼些距離,很有可能就來不及救援,就讓王杲的計劃得逞了也說不定。
可以說,王德貴在廣寧所發生的這些事情,無形之中是幫了張凡大忙的。
但是王德貴自己可不這麼看,他總覺得自己是辦砸了事情,辜負了張凡的期待。因此,他現在是沒臉來見張凡,而是等著張凡對他的處罰了。
所以,張凡在听梁超說王德貴居然是抱著這種想法的時候,不由得是狠狠地罵了他兩句。
王德貴听到張凡喚他去驛館,還以為張凡是要在那里宣布對他的處罰。只不過,當他見到張凡的時候,甚至于還沒跪下去,就被張凡罵了一頓。
「你這個混蛋!」這是張凡見到王德貴之後,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你為何不來見我?」
「卑職辦砸了大人交代的事情,無顏來見大人。」王德貴是立刻跪在張凡面前,低著頭說道,「卑職辜負了大人的交代,還請大人責罰。」
「誰告訴你你辦砸了?」張凡反問道,「你先給我站起來。」
听到張凡這麼說,王德貴心中雖然並不明白為什麼,不過他也知道張凡並不打算責怪自己,只不過他還是並不明白張凡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張凡的話他不可不听,所以還是站了起來。
「當時的情形,我听人說過了。」張凡說道,「那兩個人的事情,雖然咱們都不在,不過听了當時的人說了之後,我也問了王猛。而王猛告訴我的是,就算是換成了他,也沒法阻止那兩人自盡。王猛,可是如此?」
「的確。」王猛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就如同大人所言一般,卑職人也並不在當場,但是卑職也听在場的人說了。卑職雖然有自信能生擒那兩人,但是那個情形之下,要阻止兩人自盡,卑職自問自己辦不到。」
王猛可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或者僅僅只是為了迎合官就會胡亂說話的人,這一點在錦衣衛當中許多人都知道,即便是剛進來還不算久的王德貴都明白這一點。可見王猛並沒有只是為了替王德貴開拓就說瞎話。
而王德貴本人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呢,只不過即便是他知道了,但是這也僅僅只是讓他覺得好過了一些而已,但是卻依舊沒放讓他釋懷自己辜負了張凡的期望的那份心思︰「大人和王千戶所言,卑職心中明白。可是不管怎麼說,卑職還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人自盡,卻是什麼都做不了。這是卑職失職之處,還望大人責罰!」
「唉,你當真是個榆木腦袋!」听到王德貴這麼一說,張凡不由得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先給我站起來,這是命令。」
張凡的話,王德貴雖然心中不同意,但是他絕對不會反駁張凡。即便是他如今抱著贖罪的心理,但是張凡讓他站起來的話是命令,他就絕對不會反駁。
「你,太過古板了,絲毫不知道變通,所以有些事情你弄錯了。」張凡等到他站起來了之後,這才是開口說道,「沒錯,我的確是讓你留在廣寧,查明這些刺客的真相。而你那日總算是抓到人了,但是那兩人卻是在你面前自盡。不錯,如果光是這麼看的話,的確是你沒辦成我交代的事情。
「但是犯錯,並不就能如此一概而論了。如果說這個過錯是你自己犯下的,那麼無話可說,你必然要為此負責才行。如果當真是那樣,就算是其他人為你求情,我也照樣會責罰你。賞罰分明,這才能讓我管得好手下。
「但是,如果說這個錯並不是你所犯下的,而是因為你無力更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發生。但是這麼一來,這過錯跟你又有何關系?這只能責怪天不從人願罷了。而天意如此,又能怪誰呢。
「倘若我就為了這件事情而責罰你的話,其他的人又當如何來看待我。將來我所吩咐的事情,他們必然時時刻刻小心謹慎,就算是明明拼著一把就能夠辦妥的事情,也都不願意去試了。如此一來,你可想過,我將來還如何執掌這錦衣衛?」
面對張凡的這番話,王德貴一時之間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當然,張凡的這番話,說的並沒有錯,有的時候這種責罰,的確是會讓手下人變得心寒,從而是從此以後就變得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逾越。
中規中矩自然是好,但是太過于固守于規矩了,有的時候也只能是一事無成。
而張凡用這種大道理來壓著王德貴,那自然是沒錯的。王德貴自然是不希望張凡就因為自己的緣故,從而讓他將來沒辦法管好整個錦衣衛了。雖然這听起來似乎是不太可能,畢竟如此偌大的錦衣衛,也絕對不可能僅僅就因為他一個人的事情,從而變得如此脆弱。但是哪怕是小小的影響也是存在的。而王德貴自然是不希望張凡遇到那樣的事情了。
只不過,張凡並不打算就說這些。如果這麼說的話,也的確是會讓王德貴不再想要求自己給他責罰了。但是這麼一來,或許王德貴會因此而覺得,自己實際的確是犯錯了,但是張凡害怕責罰自己的同時,讓他不好再管理手下,這才是免除了對他的責罰。如果是這樣的話,王德貴對于這件事情的陰影顯然是還不能夠消除的。而張凡自然是不希望看到他這樣了,所以他還不能就此打住。
「再說了。」張凡繼續說道,「若是僅說這件事情的話,的確是如此。可是你的確是沒有辦錯事情。甚至于,你這件事情如此辦,反倒是幫了我的忙。如果不是廣寧出了這件事情的話,我還根本就想不到王杲居然是打算直接行刺李成梁呢。所以,你在誤打誤撞之時,還當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因此,你非但無罪,而且有功,我這還得要賞你才行呢。
「所以,你就別再給我擺出來一副自己犯錯,等著受罰的模樣了。」
果然,張凡的這番話那是當真極有效果的。他這才是剛剛說完,王德貴面的表情就有了根本的變化。雖然也並不是那種大喜大悅,但是那種知道自己並沒有犯下致命的錯誤,甚至于還是立了功的表情,卻是並不掩飾。
「這才對嘛。」張凡知道自己總算是說通了他了,心中也是放心了,不過隨即,張凡又抱怨起來了,「你自己都說自己是個粗人,不錯,平日里也的確是粗枝大葉的。怎麼偏偏到了這個時候,心思變得這麼細致起來了。以後可莫要再如此了。」
「卑職明白了。」王德貴抱拳說道,「卑職以後定然謹遵大人號令行事。不過若是再遇到這種事情,卑職也會謹記大人教誨,不會再如此不知變通了。」
「呵呵,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行了。」張凡說道,「如今這廣寧還在到處搜查,雖然從今開始,應該也沒那麼多危險了,不過這樣倒也好。對了,既然軍中的人並不知道你的身份,那倒也好,我正好有件事情要你幫我去辦。」
「還請大人吩咐。」王德貴听說張凡有事讓他去辦,馬就來勁了,「卑職定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