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壽在進京之前曾經有過無數的預想,但卻從未想到自己刺殺周亞夫的行動竟然和文帝的駕崩踫到了一個時間,如果他能夠實現預料的到,那麼他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派人刺殺周亞夫了,更不會親自冒險進京,可今日此事確實讓他踫上了。
「唐統領接令」劉壽命令道。
「諾」
「孤今日命你帶領八十余名錦衣衛士隱藏于其他宅院,無孤之命令,決不可輕易現身。」劉壽下令道。
「公子請恕屬下恕難從命,吾等曾答應齊王護公子周全,然則今日公子欲親身犯險,吾等恕難從命。」唐統領跪下道。
劉壽有些急切道︰「今日之事爾等已然暴露,留在此地不僅于事無補,反而害了爾等性命,孤已在後方第三條街買下了十幾個宅院,爾等前去扮作普通人,應可過關,而後等待孤之指令,此事非同小可萬望謹慎行事。」
「那公子的安危?」
「唐統領放心,有吾等在此無人可傷王太子殿下,今日皇帝陛下駕崩,太子劉啟即位,因此才會戒嚴各地,公子之意乃是不願讓給位暴露于人前,否則已然害了張大夫性命。還請給位放心,有吾等在此,難道王太子殿下之性命還能被人謀害?」說話的是文武雙全的客卿韓安國,他雖是劉壽客卿,但經常幫劉壽處理一些事情,因此在眾人之中威信較高。
「拿就請韓先生多多費心了,王太子殿下臣等告退。」
「嗯,一路小心。」
看著眾人離去的身影,劉壽不免有一些感觸,當初眾人跟著自己的事情還沒有清楚自己的身份就能夠因為自己對他們的恩惠而死心塌地,而現在不僅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更是將自己的妻兒家小托付在劉壽的門下,他們又怎麼能夠不讓劉壽感到放心呢,想到如此多的心月復在此,劉壽的心中感到無比的安慰。這西漢時期果然是施恩的最好時期,人們個個都很講信譽,比後世特別現實的人強多了。想到這里劉壽忽然對比西漢人民更加純潔的東周民眾們更加感興趣了,那更是一個講究信義的年代,人們之間全都是依靠著各自的信義來做事的,那個時代的人們應該比現在更加的可靠。
韓安國這時站起身來問道︰「公子,此去見鄧通可有完全之路?」
「呵呵,韓先生見笑了,天下哪有完全之路,孤此去見鄧通非為一己之私,如若孤想逃出京城,無論京城是否戒嚴都無法阻礙。」
「在下知道,公子素來謹慎,此次雖未曾預料到文帝駕崩于此時有關,但也絕非無其他對策,因此在下欲知曉公子之謀劃。」韓安國答道。
「呵呵,孤來問汝,鄧通何人也?」
「回殿下,鄧通,蜀郡南安人也,以濯船為黃頭郎。陛下夢欲上天,不能,有一黃頭郎推之上天,顧見其衣裻帶後穿。覺而之漸台,以夢中陰目求推者郎,即見鄧通,其衣後穿,夢中所見也。召問其名姓,姓鄧氏,名通,陛下說焉,尊幸之日異。通亦願謹,不好外交雖賜洗沐,不欲出。于是陛下賞賜通巨萬以十數,官至上大夫。陛下時時如鄧通家游戲。然鄧通無他能,不能有所薦士,獨自謹其身以媚上而已。上使善相者相通,曰「當貧餓死」。文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也,何謂貧乎?」于是賜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錢。「鄧氏錢「布天下。其富如此。陛下嘗病癰,鄧通常為上唶吮之。」
「呵呵,未曾想到韓先生對鄧通如此熟悉。」
韓安國回稟道︰「鄧通之名長安三歲孩童便可知曉,其富可敵國素來為人羨慕之。」
「但韓先生只知其一,卻未曾知曉另一面,當年相面者乃許負,此人乃世間少有之異士,故不會胡言,孤之所以相信許負之言,乃鄧通曾得罪太子劉啟。劉啟何種人?因一盤棋局便可殺死諸侯王太子之人,其人雖面相和藹,但其心狠辣。鄧通為陛下唶吮毒瘡,然太子不能做到,陛下嘗不高興,太子得之怨恨鄧通,因此孤以為鄧通仍是因餓而死。」
韓安國道︰「鄧通之富天下皆知,太子欲收其錢財也需一二借口才可為止。」
劉壽已經能夠听到有人正想這個方向走來,于是道︰「借口易開,太子家令晁錯,名為家令,實則太子之犬爾,為太子計,網羅罪名實乃尋常,今次吾等勸于鄧通,如若其听從,吾等安然矣,如若其不從,吾等亦不可手下留情。」
「諾」幾個人小聲回答道,他們也听到了漸漸而來的腳步聲,于是在劉壽的帶領下眾人向一個小院走去,此院落乃劉壽事先之安排,能經過小路通向鄧通的府邸。
鄧通的府邸絲毫不愧鄧通的名聲,雖鄧通為人忠厚,但因富甲天下,因此生活多為奢侈,劉壽此次前來並非他之前說的所有問題,而是他心中一個想要解決的一個問題,那就是軍費,這一直是劉壽比較頭疼的問題,畢竟打仗沒有別的可以,但若沒有了糧草軍費,則萬事休矣,因此劉壽才會冒險前來拜會鄧通,當然他也沒有天真的以為對方會真的把錢白白的給他,他此次前來只是為了讓鄧通留一個心眼,不會因為太過突然的問題而讓劉啟將其財產全部抄家。
剛走到鄧通的府邸門前,便有一名衛士前來詢問,「爾等何人,可知此乃鄧通大夫之府邸,閑雜人等不可進入。」
劉壽抬頭看了看來人,發現對方英氣十足,雖然劉壽想來不以相貌取人,但此次劉壽卻感覺對方定非普通衛士。「吾等前來乃是拜會鄧通大夫,萬望兄台能通稟一聲。」
原本劉壽還以為需要費一番手段才能夠見到鄧通的,但對方似乎很放心似的,道︰「嗯,既然爾等前來拜會鄧通大夫,請進吧」
听到這個消息劉壽旁邊的幾個人反而有些不安了,此事似乎太過順利,常言道反常即為妖,因此眾人的警惕性都提高了數倍。
衛士看了看略有遲疑的眾人,道「爾等不必驚慌,吾乃鄧通大夫之子鄧芝,前次見人襲殺晁家的走狗,甚為高興,如若吾所猜不差,爾等定是一起,不必驚慌,此地不宜酒談,諸位還是跟隨在下家中一談。」
眾人看了看劉壽,見劉壽點頭于是齊聲道︰「謝鄧公子」
鄧芝從中看出了劉壽在這些人中佔主導地位,于是對劉壽道︰「諸位見家父還望注意言辭,現今陛下駕崩,新帝未登,乃非常時期,家父素來忠厚,否則也不會被小小太子家令所欺,因此諸位稍後言辭不可太過。」
此時眾人的目光反而都看向鄧芝,看鄧芝的樣子似乎知道他們來做什麼?即使如此他還願意引薦,因此他們也或喜或憂,喜的是在鄧府內部既有支持他們的力量,但另一方面也說明鄧通對朝廷的感情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因此這對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反而不利。
劉壽這個時候反而輕松的一笑,道,「那就勞煩鄧公子了。」
鄧芝領著眾人進入鄧府後最先進入了就是一條長長的畫廊,剛進入畫廊鄧芝看了看四周的人然後問道︰「諸位是否對在下在門口當衛士有所疑慮?」說完鄧芝開始巡視個人,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原來鄧芝一直是一個深藏不漏的人,他的眼楮似乎能夠直視人的內心,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更像是一個經歷了眾多波折的老人,劉壽忽然覺得對方會不會也是穿越的?如果真的是這樣對于劉壽來說也是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好消息自然就是對方肯定會全力的幫助自己,但是壞消息卻是劉壽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這樣一個人,而且他們彼此還不了解,對方會不會不願意讓自己知道他的秘密,因此對自己下手呢?
韓安國率先站出來鞠了一個躬,道︰「還還勞煩公子告知,否則吾等心亦不安。」韓安國的想法也是眾人的想法,畢竟一個府里的少爺竟然在門口當衛士,這實在讓人想不通。
「諸位不必介意,此乃吾鄧家家訓,吾祖鄧賢曾立下祖訓,凡是兒孫犯錯不可打罵,但需充作衛士守衛門庭,以便懂得家門之重,從此不做猶如門庭之事。」
「貴祖真乃義士,此乃貴家族之福矣。」韓安國鄭重的向鄧芝行了一禮,當然這個禮節其實是行給鄧賢的。
鄧芝的眼中突然顯出一種暗淡,其中透漏出無限悲傷,猛然之間他的眼中顯現出無限的恨意,「只可惜家祖因晁錯老賊之貪欲,而死不瞑目。吾此生不滅晁錯,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