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城市的進步和文明,其實也體現在「欺生」與否上頭。
因了曾凌風說普通話,豪哥欺他是外地人還則罷了,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素質很高的家伙,有了幾個錢,花天酒地,不可一世,隨時都想顯擺一下,典型的暴發戶嘴臉。不過連一貫講究「和氣生財」的生意人也這個德行,卻真是有點出乎曾凌風意料之外。
「外地人又怎麼樣呢?」曾凌風索性抱起胳膊,淡淡問道。
丹興可是自己老爹的治下,也是自己的後院,自己出來逛街,居然踫到這種事情,曾凌風也確實有些生氣。倒要看看他們欺生要欺到什麼地步
「我這衣服不賣了,你出多少錢都不賣」老板娘火氣很旺,聲音很大。
曾凌風頓時將臉一沉,冷冷道︰「錢,我給你擱這里了發票你現在可以不開,但是你別後悔」
「我後悔?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爸爸是稅務局長還是區長?」老板娘怒氣沖沖了,瞧她那.個樣子,好似曾凌風不是她的顧客而是仇人。
金泰熙很奇怪,烏亮的大眼楮一眨一眨的,不明白為什麼好好買件衣服也要吵架,听老板娘如此「質問」,就很老實地對老板娘說道︰「他爸爸不是稅務局長,也不是區長,是市長」
曾凌風不由苦笑了一下。
自然,他不會理解金泰熙是要「仗勢欺人」,這丫頭只是實話實說。再說,他老子確實是直轄市市長,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說了也就說了。
老板娘先是嚇了一跳,隨即露出不信的神色。她在這里做生意,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工商局的副局長,不過見了曾凌風和金泰熙的氣度,卻也明白這兩個外地佬只怕當真有些來頭。能夠隨隨便便從口袋里掏出五千多的人,不能小覷。她剛才只是貪圖豪哥多出的八百塊錢,剛巧曾凌風又要她開發票,就找了這個由頭想將曾凌風他們打發走,好將衣服高價賣給豪哥。听了金泰熙的話,盡自不信,也冷靜了下來。
萬一是真的呢?
老板娘不由渾身輕輕抖了一下。
市長對她來說,那是傳說中的人物,實在太遙遠了,沒法子想象
「哈哈哈……」豪哥卻狂笑起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
「小姑娘,你可真會開玩笑……他爸爸是市長?市長的公子會來這種地方買衣服?早就到香港到美國去買衣服了」
曾凌風不禁笑了笑,輕輕搖搖頭。
單憑這句話,也.知道豪哥不是個人物,就是個暴發戶罷了。這種人,真不值得跟他計較。只是今天好好陪金泰熙逛個街,本來心情甚佳,不料卻遇上這種人,端的掃興
「好了,老板娘,既然你堅持不開發票,那麼你先開個收據吧」曾凌風不想在這里多所糾纏,大沒意思的事情,當下就讓了一步,望著老板娘說道。
老板娘還是有點不甘心。能夠多賺八百塊,對于她這樣做服裝生意的老板來說,當然也要算一筆「小小的橫財」。誰有錢不賺啊
只是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則,若曾凌風不是外地口音,而是本地人,老板娘就不會是這個態度,她還要反過來給豪哥做解釋,將衣服好好賣給曾凌風。
不然的話,人家或許惹不起豪哥,只怕就未必惹不起你一個賣服裝的老板。
「**,老子出八千塊」
眼見老板娘猶豫不決,豪哥火將上來,將手頭的一萬元「拍在」桌子上。
曾凌風微微皺起眉頭。
對于豪哥這種暴發戶的心態,因為缺乏相關的經歷,曾凌風還真缺乏深層的認識。他們往往會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所謂「面子」而做出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來。
譬如這件衣服吧,老板娘喊價五千二,正常情況下,是一定可以談價的,真正成交的價格,不會超過四千五百塊,甚至還會更低。不是豪哥莫名其妙的插一竿子,曾凌風確實會跟老板娘談談價,按照一個合理的價格成交。他有錢歸有錢,也不會到處亂砸。
砸錢也要有意義的。
這個就是曾凌風的心態。
但豪哥顯然不這麼認為,就是和他較上勁了,一家伙開出了八千元的「天價」。
「我們也出八千好了」金泰熙也有些生氣起來。她不大懂得中國的人情世故,但也覺得豪哥很不講道理。而且自己確實很喜歡這件裙子,做服裝設計的人,有時也要從別人的設計上找靈感。所謂「天下文章一大抄」,講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現在有人跟她「競價」,那就「應戰」好了。
反正她有錢
「不是這樣子的」曾凌風對金泰熙笑著搖搖頭。
金泰熙就報以一個會心的微笑。
「老板娘,你不會連收據都不開了吧?」曾凌風扭頭對老板娘說道。
「我不是不開收據,我是不賣了」老板娘徹底將「市長」拋到了腦後,眼楮里只剩下花花綠綠的百元大鈔。兩千八百元的價差,足夠她「忘記」做生意的規則了。今天只做這一單生意,都夠她賺的了。最關鍵的一點,她也和豪哥一樣,不大相信會在這里踫到市長的公子。所以下定決心不賣了。
「好吧,那我們也出八千」曾凌風不想再糾纏,更加不可能在這里和人家理論他是不是市長的公子,當即從口袋里又掏出一把鈔票,數了二十八張給她。「開票吧」
老板娘頓時笑開了花,喜滋滋的數了鈔票,然後開了一張收據。
豪哥卻氣歪了嘴巴。他實在也沒料到,對方竟然也是一名「豪客」,幾千塊錢,並不怎麼放在眼里。
「豪哥,我要這件衣服嘛……」濃妝女子又在一旁煽風點火,眼楮直往金泰熙身上瞟。她明顯感到豪哥一進店門,眼楮就一直在金泰熙身上打轉,女人家的「醋勁」,立即莫名其妙地發作起來。
類似她這種準「職業」女子,思想空虛得緊,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
「**,老子出一萬」豪哥氣沖斗牛,吼道
「唰」的一聲,豪哥將那一摞鈔票甩到了老板娘的面前。
這個時候,不但原來在店子里挑衣服的客人一齊瞪大了眼楮,就是後面陸陸續續過來圍觀的閑人們也都「嘩」地叫出聲來。看著豪哥的眼神,充滿了艷羨和敬畏。
這個可真是有錢的主啊
為了一件衣服,砸下去一萬元。
曾凌風拿了收據,理都不想再理他,拉起金泰熙的手,徑直往店外走去。
這一回,老板娘沒有再阻攔他們。她很清楚地知道,豪哥現在正處于極度「亢奮」之中,行為已經超出了「理智」的範疇,就算曾凌風真肯將衣服讓出來,這一萬元她也未必當真能拿得到手。
瞧豪哥囂張跋扈的模樣,不是好相與的,她真收了這一萬元,後患無窮。
豪哥只是囂張顯擺,可不是白痴
誰會當真花一萬元買一件真正價值不過兩三千元的衣服?
「豪哥,算了,你要真喜歡這衣服,我下次給你再進一件回來,好不?」老板娘反過來做豪哥的工作。
豪哥平白無故的讓她多賺了兩千八百塊,要算是她的福星了。
「去你媽*逼」豪哥就是「爭強好勝」,哪里真肯為一件衣服花一萬元了?眼見曾凌風和金泰熙離開,立即對老板娘口出惡言。
老板娘嚇得脖子一縮,再不敢吭聲。
「喂,小子,你給我站住」豪哥沖著曾凌風直嚷嚷。
曾凌風如何肯理會?只當作沒听見。
不料豪哥不知死活,竟然疾走幾步上前來拉扯他。
只听得「 嚓」一聲,接下來就是豪哥殺豬般的嚎叫,卻原來他的手腕已經落入了盛天飛手中,一擰一抖,右腕已然月兌臼盛天飛一直跟在曾凌風左右,之前之所以沒出手,那是因為曾凌風和豪哥只是口頭之爭,如今豪哥要動手了,盛天飛豈會讓他靠近曾凌風?
「你,你怎麼打人啊你……」濃妝女子叫喊起來,卻不敢上前一步。
盛天飛回過頭,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嚇得她趕緊閉上了嘴巴。
「小子,你的手腕只是月兌臼,你找一個懂的人給你接上就沒問題了。不過,我要奉勸你一句,有錢也不能太囂張,不然會很糟糕的。」盛天飛對豪哥說道,但是,這聲音冷的直掉冰渣子,再加上盛天飛身上那濃烈的肅殺之氣,豪哥這樣一個小混混一般的人物,哪里經受得住?
至始至終,曾凌風都沒有回過頭看一眼,徑自領著金泰熙繼續逛街。
盛天飛再次冷冷的看了豪哥一眼,警告意味十足,隨後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豪哥,豪哥……你沒事吧?」看見凶神惡煞一般的盛天飛離開,濃妝女子緊著叫喊道。
「你媽*逼,嚎喪啊……」豪哥抬手就給了濃妝女子一個耳光,當然,右手不方便,用的左手。豪哥身子骨虛得緊,又是左手,這個巴掌打得倒是不重。
但是,他也只能是對著濃妝女子灑灑潑,是絕對不敢再跟上去找曾凌風的晦氣的,盛天飛那如同幽靈一般來到他身前的畫面,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中。他也是一個混社會的人,很清楚,那個幽靈一般迅捷、冷得能掉冰渣子的人,是那一對小年輕的保鏢。而且,那兩人是不是只有這一個保鏢也是未知之數。V!~!@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