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尼烏斯大軍一入境,便有馬克曼尼人迎了上來。
出于對自己的行軍方式保密的考慮,在前方的游騎兵將消息傳回來的時候,萬尼烏斯便立即下令除了車夫外的所有人立即下車步行。
等到馬克曼尼人到來的時候,日耳曼青年公社的大軍已經轉變為一支用馬車裝載物資,步行前進的軍隊——這在日耳曼人而言,實在是再平常不過了——只不過,似乎萬尼烏斯所攜帶的大車,數量也太多了點。
帶著這樣的疑問,馬克曼尼信使走向了萬尼烏斯。
「前線怎麼樣了?」看到馬克曼尼人,萬尼烏斯也不客套,直接問了起來——畢竟,眼下,嚴格來說,雙方已經算不上是友軍了。
「已經開打了。」馬克曼尼人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萬尼烏斯和他身邊的狂戰士們,「二十天前,咱們在森林里打了場伏擊,殺死他們兩千多人。」
听到這話,萬尼烏斯皺了下眉,而一群日耳曼人則驚訝的紛紛議論起來。
「那就恭喜了——現在的事態如何?」萬尼烏斯淡淡的問了起來。
「羅馬人已經被我們嚇破膽了,不敢再向北進發,在森林邊緣修起了營壘。」馬克曼尼人驕傲的回答道。
這個回答再次讓萬尼烏斯皺起了眉。
「那麼,你們的計劃呢?」
「我們的計劃?直接殺過去,向羅馬人挑戰,然後打敗他們。」又是一句氣勢十足的回答。
停頓了一下之後,馬克曼尼人笑了起來︰「羅馬人根本沒你說的那麼能打。咱們的人從樹林里沖出來的時候,那些騎兵都嚇傻了,沒怎麼反抗就被咱們殺光了。」
听到這話,萬尼烏斯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你能跟我說下詳細的經過嗎?」
「也沒啥。」馬克曼尼人得意洋洋的說著,「羅馬人攻打了我們幾個村子,我們的戰士卻已經聚集到了森林附近。然後探子查明羅馬人的隊伍準備進入森林北上,我們就帶了最初到的一萬人,埋伏在樹林里。」
「等他們一到,首領一聲令下,咱們從四面八方沖出來,把標槍朝他們丟過去,然後就用戰矛刺殺他們,用戰斧砍殺他們,一下就殺死了他們幾百人。然後剩下的人就開始逃跑,咱們就把標槍朝他們背後丟過去,又殺死了擊敗人。有些人落馬了,還有些人跪地求饒,咱們都把他們殺光了。」
听了這種簡略的描述,萬尼烏斯仍舊完全無法開心起來,一方面是因為這個過程太簡略,根本不能讓他詳細的了解到當時都發生了什麼,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感到開心還是難過︰「所以說,你們動用一萬人,打了場伏擊,消滅了他們兩千人?」
馬克曼尼人點了點頭︰「就是這麼回事。」
萬尼烏斯也點點頭︰「然後羅馬人就停止了北上,開始修築營壘?你們其它人呢?」
「對,羅馬人被打怕了,不敢再試圖穿越森林,開始在森林邊緣修築營壘,又是挖壕溝又是壘土山又是建木柵的,弄得好像是打算建一座城似的。」說著,馬克曼尼人皺了下眉,「咱們其它人也在向著森林集合,等集合了全部人手,就和羅馬人決一死戰。」
這正是萬尼烏斯擔心的事情——如果馬克曼尼人受到一兩次勝仗的鼓勵,就很可能傾向于集中全部兵力和克拉蘇做一次決戰——這就意味著,馬克曼尼人很可能在一次愚蠢的決戰中被克拉蘇徹底消滅掉。
然而,看到萬尼烏斯的表情,馬克曼尼人卻產生了誤解︰「盡管我被要求在這邊等待你和你的軍隊,並且為你們做向導,但是如果你願意听從一個老戰士的建議,那麼我希望你能夠北上,而不是南下。」
北上?可是克拉蘇的軍隊在南邊。
隨即,萬尼烏斯就想明白了——顯而易見的,這個馬克曼尼人認為勝利必將屬于馬克曼尼人,因此他認為自己沒必要率軍南下,最好立即通過馬克曼尼人的土地,北上進入山區去和阿累夷人作戰。
如果連一個馬克曼尼人的向導都已經如此傲慢,那麼那些馬克曼尼首領們又該傲慢到什麼程度?看起來,馬克曼尼人危險了!
「我覺得,我還是南下比較好。」萬尼烏斯認真的看著馬克曼尼人,同時開始猶豫起來。
如果自己要快速前進,就必須讓自己的軍隊以「四輪馬車化步兵」的方式行軍。但如果自己帶著這個向導,這種行軍的秘密就難免被馬克曼尼人知道。而對于目前的萬尼烏斯而言,這絕不是什麼好主意。
「南下?你還不明白嗎?我們自己就能打敗羅馬人——即便你南下,除了作為我們馬克曼尼人武勛的見證之外,也做不了任何事情。而如果你能夠早點去和阿累夷人作戰,在我們打敗羅馬人的時候,也許你也能夠取得一定的功勛——這是為了你好。」
听到這話,一群日耳曼戰士頓時不滿的咆哮起來。
但萬尼烏斯只是擺了擺手制止了士兵們的咆哮︰「我也願意相信馬克曼尼人的力量足以獨自應對克拉蘇和他的軍隊,但克拉蘇畢竟是沖著我來的。如果不幸馬克曼尼人沒能擋住他,而我又沒有去找他,他就會率領他的軍隊進攻日耳曼青年公社——這對我是絕不能容忍的。」
說著,萬尼烏斯看著馬克曼尼人︰「所以,無論你再怎麼確信馬克曼尼人能夠取得勝利也好,除非親眼看到克拉蘇的死亡,否則我是不會離開去做其它事情的。」
這種堅定堅決的態度讓馬克曼尼人無可奈何的咕噥起來——在馬克曼尼人看來,萬尼烏斯的這種擔憂和謹慎根本是毫無理由的,多此一舉,只會平白的丟掉戰勝和拉攏阿累夷人的機會——等到馬克曼尼人戰勝克拉蘇之後,也許阿累夷人也已經被別的部族征服了,這樣萬尼烏斯就失去了獲得一支可靠臂助的機會。
但是,咕噥了一陣之後,見到萬尼烏斯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馬克曼尼向導也只得無奈的接受了萬尼烏斯的決定,並且將萬尼烏斯和他的軍隊引導到馬克曼尼人的村鎮里——無論如何,萬尼烏斯和他的人都算是遠道而來的友軍,如果不適當的招待一下,馬克曼尼人會遭到其它部族的嘲笑的。
這個提議解決了萬尼烏斯的問題。
原本,萬尼烏斯打算率領軍隊迅速南下,之後找個好地方看戲。但是這樣一來就要面臨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如果不帶向導,自己並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到達戰場附近;如果帶了想到,自己的行軍方式又有泄露的危險。
不過,現在,依照馬克曼尼向導的說法,馬克曼尼人不過集結了一萬人,和克拉蘇的軍隊在森林邊緣打了一場遭遇戰,並沒有真正展開大規模的主力對決。
而更多的馬克曼尼人,此時還在從四面八方集結之中——所以說,是萬尼烏斯來得早了。
既然如此,萬尼烏斯自然沒理由玩命似的朝著戰場沖鋒——萬一去早了,沒等馬克曼尼人大軍集結起來,就先一頭扎進戰場里,那可就虧大發了。
于是,萬尼烏斯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為自己爭取了大把時間,從此使得自己可以安逸的趕往戰場——反正,在馬克曼尼人意識到羅馬人的力量之前,自己都不會是主角。
抱著這樣的態度,萬尼烏斯欣然答應了馬克曼尼人的邀請。
只不過,這里對于馬克曼尼人而言仍舊是邊疆地區,並沒有特別大的村鎮,足以同時接納九千多名客人。
盡管附近的十幾個村鎮聯合在一起之後,足以款待萬尼烏斯的軍隊,但是眼下萬尼烏斯卻並不願意輕易的將他的軍隊拆分開來。
畢竟,當整支軍隊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各隊的士兵都有各自的將領帶領,而各將領則有各統帥看著,並不會隨意的向別人泄露什麼不該泄露的東西。但一旦整支軍隊被拆分,送進十幾個村鎮里接受款待,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萬一哪個混蛋說漏嘴了,把馬車行軍大法透露了,自己在調遣軍隊上所具有的巨大機動力優勢不就沒有了?
萬一哪個愛得瑟的蠢材把釘子鞋的秘密說給馬克曼尼人听,導致自己的戰士在內戰的時候被別的部族的人踩穿了腳丫子,自己找誰說理去?
更可怕的是,萬一古德白大叔或者他手下的某個工匠犯了混,把拋磚機的秘密泄露了出去,到時候面對板磚地獄的不是自己的敵人而是自己,那自己豈不是會成為有史以來最愚蠢的穿越者?
而眼下,馬克曼尼人所表示的「沒有足夠大的地方款待客人」,對于萬尼烏斯而言,就正中下懷了——日耳曼青年公社的首領一本正經的表示,對于馬克曼尼人的熱情好客,他們感同身受,但是畢竟隊伍里有太多的牲畜,不適合進入村鎮,不如就由馬克曼尼向導為他們選擇一處足夠寬闊的空地,以便他們的隊伍扎營休息、放牧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