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摘掉標槍,在沒有足以削斷標槍鐵頭的武器的情況下,就必須在被標槍刺中的地方弄開足夠大的口子,犧牲掉盾牌的防護力。
而如果保留盾牌的防護力,就只能在接下來的戰斗里,舉著掛著標槍的盾牌——這又會額外消耗許多體力。
在普布利烏斯和其它盾牌中槍的希臘人來得及做出決斷之前,日耳曼人長槍兵陣列的方向,同時舉起了兩面旗幟,迅速的搖晃起來。
緊接著,在希臘人陣列的右翼和後方,馬蹄聲就同時響了起來——這一次,被分成兩隊的日耳曼騎兵,同時發動了攻擊。
普布利烏斯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上次,僅僅是一千多名騎兵從一個方向進攻,已經使希臘人折損了幾十人,並損壞了很多盾牌——這一次,則是兩三千騎兵同時從兩個方向進攻。
盡管希臘人足足有五千人,這樣縮成一團毫不還手的被動挨打,對士氣的打擊也是很大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日耳曼騎兵有足夠的標槍,那麼完全可以一直圍著希臘人投擲標槍,以此解決戰斗。
一般來說每個標槍騎兵都只配備四支標槍——但是當四個方向上的一個方向駐扎了大量的日耳曼長槍兵的時候,當日耳曼騎兵和他們的長槍兵匯合的時候標槍得到補充,也不是什麼特別值得奇怪的事情。
這麼想著的時候,普布利烏斯已經再次舉起了手里的盾牌,和旁邊的羅馬騎士一起結成了盾陣。
緊接著,盾牌上就再次響起了「篤」「篤」的聲音。
但是,這一次,希臘人早有準備,對于同時來自不同方向上的打擊,反倒格外淡定的承受了下來。
也許,這群希臘人最擅長的就是挨揍把——升起這種想法的時候,普布利烏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事實上,他甚至覺得,也許自己天生就是適合從軍,否則何以能夠如此平靜,甚至會有這種很有意思的想法?
但下一個瞬間,當一個雄渾的怒吼穿破紛亂的標槍入盾聲在戰場上回蕩的時候,普布利烏斯笑不出來了。
「爺們槍,前進!」
「第一隊,前進!」
「第二隊,前進!」
「第三隊。前進!」
伴隨著萬尼烏斯的命令,一個又一個的隊長怒吼著對自己所率領的隊伍下達了前進的命令。
緊接著,整齊的踏步聲響了起來——在萬尼烏斯的命令之下,兩千多名日耳曼戰士排列著密集的隊列,邁著爭氣的步伐,向著希臘人的陣列開進了……
三面夾攻!這個時候,盡管忍不住升起了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普布利烏斯還是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幸虧他已經提前命令所有希臘人組成了圓陣,可以同時抵擋來自任何方向的攻擊,否則的話,這種形式還真危險了!
同時,普布利烏斯也禁不住對萬尼烏斯那惡毒的計劃贊嘆起來——先用數量比較大的騎兵發動攻擊,吸引希臘人的注意力,迫使他們集中在一起,使他們無法使用標槍反擊——之後,趁著希臘人無法使用標槍的時候,將陣列步兵投入戰斗。
這樣,日耳曼人的步兵就避免了在沖突之前遭到希臘人標槍攻擊所造成的損失,直接將適合中距離作戰的希臘人拖入到近戰之中。
而與此同時,日耳曼騎兵也順利的機動到了希臘人的背後,隨時可以發動突擊——據說,古早年代里,曾經征服整個世界的亞歷山大大帝,就是使用這種長槍方陣和突擊騎兵配合的戰術,征服了當時已知的整個文明世界。
只不過,這種戰術雖然歷史悠久,在羅馬人面前卻沒什麼好炫耀的——在馬其頓戰爭中,羅馬人通過詐敗破壞了馬其頓人的槍陣,之後順勢反擊,擊潰了馬其頓人,取得了勝利——不過,這一點,恐怕日耳曼人並不知道。
之後,普布利烏斯就听到日耳曼人的步伐節奏漸漸的快了起來——這個發現頓時讓普布利烏斯緊張了起來。
羅馬統帥叫一名騎士和自己背靠背,用盾牌護住了自己的身後,之後迅速的轉身,向著日耳曼人槍兵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個時候,被日耳曼人用長槍頂在高處的布帷已經離得很近了,而且在更加迅速的靠近,而日耳曼騎兵的攻擊卻突然停了下來。
這種情況讓普布利烏斯明顯的疑惑了起來——按理說,按照古典的亞歷山大戰法,應該是以槍兵作為鐵砧,以騎兵作為鐵錘,通過騎兵突擊將敵人驅趕向槍兵陣列——但是現在,顯而易見的,日耳曼人打算只靠步兵解決戰斗,而並沒有打算將他們的騎兵投入戰斗。
普布利烏斯忍不住冒著被標槍從背後射中的危險站直了身體,將盾牌放低,談起頭想看看日耳曼人到底是怎麼戰斗的。
按照普布利烏斯的理解,面對希臘人的盾牆,日耳曼人的長槍應該毫無建樹才對——眾所周知,希臘人最擅長的就是用他們的大盾牌組成防御陣型,死死的抵住敵人的進攻。
但是,很快,伴隨著萬尼烏斯「突擊」的命令下達,令普布利烏斯心驚膽裂的事情發生了——伴隨著一陣陣的希臘人的慘叫,日耳曼人的槍兵陣列居然毫不停留的向前推進,就好像希臘人所組成的盾牆是紙糊的,又或者希臘人原本就不存在一樣。
而幾乎是在第一聲慘叫聲響起的同時,被日耳曼人用長槍挑起的第一道布帷,也落了下來——這就代表,第二排的長槍兵也投入了戰斗。而剩下的三道布帷也順勢放低了高度,顯然隨時都能投入戰斗。
普布利烏斯看得滿心震驚,卻又不知緣由,而萬尼烏斯卻很清楚日耳曼爺們槍能夠取得這樣夸張成績的關鍵所在。
事實上,如果此時普布利烏斯不是站在希臘人的陣列里,而是在外面做一個旁觀者,他也能一眼看出關鍵所在。
在萬尼烏斯發明了釘鞋的同時,日耳曼爺們槍的戰士們就提出了一個問題——因為要保持整齊的隊列,又因為要用長槍和敵人保持距離,他們注定無法使釘鞋發揮武器的作用。
這個問題問倒了萬尼烏斯,但也為萬尼烏斯指出了一個新的思路——于是,萬尼烏斯對爺們槍的戰斗訓練做出了調整——所有站在第一排的日耳曼爺們槍戰士,都應當手持長槍的中段,以使他們握槍更加穩定,刺殺更加精確,並且,他們應該將長槍刺向敵人的腳丫子!
在面對羅馬士兵的時候,這個戰術未必會有效。畢竟,羅馬軍團戰士所配備的曲面方盾足以妥善的護住一個戰士的整個驅趕,而當軍團戰士擺出作戰姿態的時候,更是如此。
但在面對希臘士兵的時候,這個戰術卻有著異乎尋常的好效果——為了抵御日耳曼人可能發動的沖擊,希臘士兵采取了傳統的抵盾式——這個姿勢的關鍵,是同時將左肩和左膝頂在盾牌上,身體前傾,用全身的力量抵御敵人對盾牌施加的沖撞打擊。
然後……
然後他們的左腳離盾牌就異乎尋常的近,成了卑鄙無恥的日耳曼爺們槍戰士們的最好目標。
當可憐的希臘人腳丫子中槍的時候,他們本能的收回左腳——而這就使得他們失去了平衡——緊接著,第二排的日耳曼爺們槍則老實不客氣的挺起長槍,狠狠的刺進希臘人露出的頭頸部位。
之後,當第一排的希臘人倒掉之後,日耳曼爺們槍的戰士們則毫不遲疑的進步,用釘鞋踩在倒地的希臘人的身體上——權作補刀——之後對著第二排的希臘人的大腳丫子一槍刺出……
等到普布利烏斯听到有希臘人慘呼出「我的腳」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時,日耳曼爺們槍的陣列已經好不停留的推到了四排近三百名希臘人。
驚訝的看了一眼和自己同樣驚訝的塔納托斯,普布利烏斯和對方同時喊出了相同的命令︰「蹲下,面對日耳曼槍兵的,全都蹲下!」
這個命令及時的挽救了第四排的希臘人——轉眼間,上千名希臘人乖巧的蹲下,同時將他們的盾牌重重的砸在地上,發出整齊的「砰」的聲音——這下,日耳曼人果然停住了前進的步伐。
然後,萬尼烏斯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女兵,投槍!」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年輕女性歇斯底里的尖叫,一簇標槍鋪天蓋地的從日耳曼槍兵頭頂的布帷之後飛出,直鋪向了希臘人陣列的後半截。
普布利烏斯的眼楮頓時瞪大了——面向日耳曼槍兵的那部分的希臘人蹲下了,就把背對著日耳曼槍兵的那部分希臘人的後背露了出來——然後,日耳曼女兵就用標槍從背後狠狠地襲擊了他們……
伴隨著一群希臘人的慘號,日耳曼女兵們的呼號再次響了起來——與此同時,塔納托斯歇斯底里的吼叫也響了起來︰「全線收縮,盾壘!」
————————————————————————————————————
緊趕慢趕,似乎還是斷更了一天?悲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