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阻隔射擊
到達當地扎營一天,休息一天,到了第三天,塞姆諾內斯人和弗蘭克人的聯軍便在老查理的率領下前往之前約定的戰場。
然而等他們進入預定戰場的時候,卻發現敵人早就在山坡下等待他們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被懸掛得足有十幾人高的大旗。旗幟,一只人立而起的巨熊正昂首咆哮。
而在那面大旗之下,則是分別列開的五面稍小的旗幟,分別繪著戰斧、弓箭等一系列圖樣。
更下面,則是一面又一面最小的旗幟——仍舊有一人半的高度,在晨風中獵獵飄揚。
這樣一片由旗幟組成的搶眼風景之下,才是萬尼烏斯麾下的大軍。
只不過,此時萬尼烏斯的戰士們全部盤腿坐在地,只將旗幟和槍矛高高豎起,一副安靜等待的模樣。
看到敵人的陣容之後,老查理也忍不住一陣陣的吃驚。
那些旗幟,毫無疑問是帶著祖先的力量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敵人的戰士們居然如此安靜,就好像他們都是啞巴一樣——站在山坡一眼望下去,可能兩萬來人的隊伍居然沒有交談或是嬉笑的聲音,只有戰馬的嘶鳴和獒犬的低吠……
這一仗,怕是很難打。看著對面的敵人,再看看自己這邊不斷前進著的同時還在和同族戰士嬉笑的士兵們,老查理忍不住嘆了口氣。
原本,在發覺塞姆諾內斯人派來的援軍是些求死老兵之後,老查理還在盤算著是否有獲勝的可能——在不惜性命的突擊之下,撕裂敵人的陣列並造成混亂,順勢擴大優勢取得勝利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但是現在,在看到對方那全軍靜默的姿態之後,老查理就知道,就算塞姆諾內斯老兵能夠成功的撕裂敵人的陣列,恐怕也無法造成混亂,更別提什麼擴大優勢了——就沖對方萬士兵在極度無聊的等待中能夠保持安靜,這份耐性就足以勝過老查理所見過的任何一支軍隊。
見到敵人到來,伴隨著一聲簡短的命令,沉悶的號角吹響,之後萬名戰士整齊的從地站了起來,列陣向前。而步兵的兩翼,那些騎兵們也紛紛翻身馬,其中一翼里傳來的狗叫聲頓時更加急促和凶狠了。
雖然心里有些不安,但既然佔據了地利的優勢,而前去送死的又不是自己部族的人,查理大首領便不再考慮那麼多,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到不是老查理不想好好安排一下己方的陣列,而是塞姆諾內斯的老兵們他實在指揮不動。
而且,敵人顯而易見的訓練有素,當下趁著對方剛站起來,還沒布置好陣列直接發動進攻,總比等對方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再硬沖要好。
得到查理的攻擊許可之後,一群老戰士立刻咆哮著發動了攻擊。
不過,和通常日耳曼人的狂野沖鋒不同,在開始的階段,老人們只是邁著步沉穩的步子,一邊怒吼著一邊緩慢的逼近敵人,直到靠近了弓箭的射程之後,才開始漸漸加速。
這種做法,一方面是為了在逐步前進的時候向敵人施加心理壓力,另一方面也是老兵們為了節省體力而不得不采取的策略——他們的力量和體力都不必年輕人,總要省著些用——雖然戰死很光榮,但在戰死之前殺死足夠多的敵人卻毫無疑問的更光榮。
和這些老兵一起前進的,是塞姆諾內斯人的青年兵。
盡管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踏戰場,顯得有些激動,但他們卻仍舊很規矩的跟在老兵身後——在戰場取得第一滴鮮血和潑灑第一滴血的榮耀,注定了只能歸于那些即將升天的長輩們。
而在塞姆諾內斯人的陣列之後,則是明顯有些遲疑的弗蘭克人的軍隊——盡管並沒有明確的和所有的首領、長老們說明,但頭腦足夠機靈的人也都猜出了老查理的意圖,因而並不打算沖得太深。
之後,伴隨著整齊的吶喊,萬尼烏斯軍隊里齊齊的投出了標槍,射出了箭矢——和一般的日耳曼人集中火力打擊沖在最前面的敵人完全不同,這種打擊是針對固定區域而非特定目標的——結果,由于漸漸加速而沖得比較靠前的老兵們迎來了標槍,而跟在他們後面的青年兵則承受了箭雨的洗禮。
老兵們及時的側過身體,舉起盾牌遠離自己的身體,在安全的距離組成了盾槍接住了標槍——之後他們就面臨著和之前的塞姆諾內斯騎兵一樣的問題了——標槍帶有倒刺,卡在盾牌弄不下來。
但是,這一次,經驗豐富的老兵們顯得比塞姆諾內斯輕騎果斷得多——他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再次舉著盾牌加速,全然不顧盾牌額外的分量,直沖向坡地下面嚴陣以待的日耳曼爺們槍的陣列。
相比之下,後面的青年兵表現就沒那麼優秀了——盡管也舉起了盾牌,但在組合盾牌的默契程度畢竟和他們的祖輩差得太遠,將不少箭支漏了下來,頓時在人群中爆起一朵朵的血花。
之後,青年們忍著傷痛,用大吼壓制了痛苦的申吟,跟著祖輩舉盾沖鋒。
在這樣的帶動下,弗蘭克人也開始加速跟按照老查理的意思來看,既然有塞姆諾內斯人沖在最前面,那麼萬尼烏斯的弓箭和標槍顯而易見的也應該緊盯著沖在最前面的塞姆諾內斯人打。
但是,下一刻,當第二波標槍箭矢飛起來的時候,查理的心就開始滴血了——萬尼烏斯麾下軍隊的標槍和箭矢居然落在了相同的距離結果,塞姆諾內斯青年兵被標槍洗禮了一次,盾牌掛了許多標槍,損失了許多人手,而萬尼烏斯的箭矢則毫無阻礙的落進了沒有防備的弗蘭克人的隊伍。
這一波箭矢的打擊對弗蘭克人造成的損失並不是特別大,但對他們士氣的打擊卻不小——甚至,弗蘭克人隊伍的前進一度停下了。
之後,當弗蘭克人的隊伍再次前進時,老查理幾乎氣得吐血一次敵人的標槍、箭矢的打擊範圍並沒有因為自己軍隊的前進而改變,這次卻隨著軍隊的前進而回縮了,就好像萬尼烏斯打定了主意要在打擊塞姆諾內斯人的同時打擊弗蘭克人似的。
老查理所不知道的是,這種射擊方式其實是萬尼烏斯在穿越前,從網文里學到的大絕招之一,好像叫阻隔射擊還是叫什麼玩意的,總而言之就是用遠程打擊切斷敵人的部隊,將敵人的軍隊分割成一塊一塊的,以此削弱敵人的攻擊,造成局部優勢,以及諸如此類。
但理論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穿越前的網文里,完成「用遠程打擊分割敵人軍隊」任務的,不是大口徑的重炮,就是大口徑的重炮——以目前萬尼烏斯的力量而言,如果動用搬運不便的拋石塔也許能夠造成類似的效果,但憑借他麾下本來就不是很多的弓箭手和標槍手,根本無法達到目的。
于是,結果就是,按照萬尼烏斯戰前的交代,黎克伯吉斯和他麾下的標槍手、弓箭手們一直將標槍和箭矢射向敵人軍隊的中段,卻始終不能造成萬尼烏斯所期待的「分割敵軍」的效果,到是讓老查理忍不住一陣陣的肉疼。
之後,當射手們射出第四輪的時候,老兵們終于齊齊吶喊一聲,丟掉了礙事的盾牌,大吼著撲向敵人。
下一刻,無數長槍整齊的放橫,在塞姆諾內斯老兵們的面前組成了一道由銳利槍尖組成的死亡之牆。
盡管日耳曼爺們槍的戰士們都是些相對比較弱的日耳曼人,但在萬尼烏斯的長期訓練下他們卻成了萬尼烏斯軍中紀律最好,意志最堅定的一批戰士。
再加他們所使用的和諸多蠻族比起來精良得多的武器和先進一些的戰法,在之前和敵人的對抗之中日耳曼爺們槍可以說是無往不利——就算不能暢快的進攻,至少也能穩固的防守。
長久的勝利,使萬尼烏斯自己都生出了一種「槍陣的正面是無敵的」的錯覺,對日耳曼爺們槍有種近乎本能的信賴——只要日耳曼爺們槍在平坦的開闊地擺開槍陣,他們的防守就是堅不可摧的。
然而這一次,一貫無往不利的槍陣只阻擋了塞姆諾內斯老兵一個呼吸的時間。
在距離槍陣三步遠的地方猛的停住前進的腳步之後,塞姆諾內斯老兵愣在當場。
但一個呼吸過後,老兵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怒吼,之後張開雙臂,直撲槍陣
銳利的長槍受到皮甲的阻擋,稍微停滯了一個瞬間,之後就在老兵的前沖之力和日耳曼爺們槍戰士猛烈刺殺下穿透了皮甲,深深的刺進老兵們的身體。
將槍頭深深的刺進去,直到感受到槍頭的橫檔也壓在敵人皮甲之後,日耳曼爺們槍的戰士們開始熟練的將手頭的長槍回收。
但那些明明已經身中數槍、血流不止的老兵竟然大瞪著雙眼,怒吼著繼續前沖,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插在他們身體里的槍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