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耳曼爺們槍穩穩的壓制著羅馬士兵的同時,阿累夷人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按照他們從來就不熟悉的方式作戰,和有著裝備精良程度遠勝他們的對手交戰,以遠超對方的傷亡比例死頂著敵人……
打不過敵人並不可怕,被敵人殺死也不可怕,但是當你對面的敵人手中那面盾牌上面已經帶上了四五道可怕的劈痕,卻依舊兼顧如初的時候,情況就變得有些可怕了——要知道,那每一道劈痕,幾乎都可以說是用一名阿累夷人的性命換來的——這樣看起來,羅馬人好像成了根本殺不死的敵人!
有了這樣的印象,阿累夷人作戰時便不免遲疑起來。而他們的遲疑則進一步的造成了他們的傷亡——結果,在中央的日耳曼爺們槍陣列和右翼的孟杜皮劍手尚能堅定而且穩定的作戰時,阿累夷人已經開始了動搖。
緊接著,三個軍團的羅馬士兵咆哮著出現在了土牆之上——和之前稀疏散布的羅馬士兵不同,這一次,整個土牆上都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很多人甚至直接從土牆上摔了下去……
這樣的景象,就好像那些原本就不可戰勝的敵人突然多出了無數倍一般,頓時摧毀了阿累夷人原本就所剩不多的膽氣。
右翼有孟杜皮劍手做伴的阿累夷人還好一些,但左翼的阿累夷人見到這幅駭人的景象不僅頓時嚇得魂飛天外,齊齊慘叫一聲,轉頭就跑。
「見鬼!」看到這樣的景象,萬尼烏斯幾乎有了將手中戰棍丟出去打死阿累夷人的沖動。
他制訂了全盤的計劃,而且也執行得很順利,先是削弱了敵人的兵力,再讓敵人看到了取勝的希望,並且堅持到了克拉蘇對緩慢的進展感到不耐煩而投入了全部兵力的時刻。
接下來,就該是他放大招全面反擊的時刻了。接下來,就該是他一口吞掉克拉蘇大半兵力並且徹底贏得馬克曼尼戰爭勝利的時刻了。接下來,就該是他創造以一萬六千兵力殲滅五個羅馬軍團的奇跡的時刻了。
但是,混蛋阿累夷人居然潰敗了!這群該死的孬種居然在最後關頭到來的時刻先潰敗了!他們居然給已經陷入絕境,無路可逃,窮途末路,必死無疑的羅馬人讓出了一條生路!
「阿洛尤斯,默特薩克,把他們給我趕回去!」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氣炸了,萬尼烏斯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來︰「歐希西迪斯,帶你的人也頂上去!」
「好,走!」終于得到出戰機會的阿洛尤斯立即翻身上馬,全不在乎雙方巨大的人數差距,帶著他的鄧克德里騎兵直撲向潰敗下來的阿累夷人。
「殺!」與此同時,本來被萬尼烏斯留作解決頑敵的巴達維人也一躍而起,二話不說掄起斧子就朝著戰場沖了過去。
盡管萬尼烏斯已經做出了應對,但是就連萬尼烏斯自己也知道,這種應對已經來不及了——戰場上的機會,轉瞬即逝——姑且不說就憑阿洛尤斯拿兩百來人能不能把阿累夷人穩住,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羅馬人已經在左翼取得了突破,對中央陣列那些毫無側翼防護能力的爺們槍部隊構成了側擊,到時候,崩潰會是全局性的……
然後,就在滿腔怒火頭腦發射的萬尼烏斯打算帶著自己的衛隊也沖上去填口子的時候,一個尖銳的女聲猛的響了起來︰「弗蕾婭!」
在萬尼烏斯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的同時,從之前一直被萬尼烏斯視為醫療營的女兵陣列里,急促而整齊的飛出兩波標槍,迎面砸了追殺著潰敗的阿累夷人的羅馬人一頭一臉。
緊接著,伴隨著帶有歇斯底里味道的尖嘯,在萬尼烏斯驚恐的注視下,女兵們居然閃電般的聚集出一個小小的方陣,整齊的列出長槍,之後便對著剛從標槍打擊下恢復過來的羅馬士兵發動了沖鋒……
「呵……」
不必普羅塞提多說,萬尼烏斯也知道這一聲是什麼意思——迅速集結成陣,不必整隊直接發動槍陣突擊——就算是自己麾下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兵,所能做到的,也無非如此了。
一直以來,萬尼烏斯都很清楚,青壯戰士是他的現在,女兵們的生育能力才是他的未來。因此,為了保護好未來,萬尼烏斯為女兵們提供了最好的防護,也總是將女兵們放在安全的地方,並把她們視作醫護兵——總而言之,女人,乖乖的呆在安全的地方,提供點士氣加成,別添亂,就好了。
然而,今天,他第一次意識到,在自己完全沒在意的時候,奧維尼亞將那群女兵訓練到了什麼程度——盡管對于女兵們的參戰感到擔憂,但萬尼烏斯不得不承認,這次果斷的行動至少為他贏得了時間——雖然說扭轉敗局有些夸張,但說為他爭取到了扭轉敗局的機會,卻一點也不為過。
「普羅塞提,去右翼!」稍微穩定了一下思緒之後,萬尼烏斯頓時大吼了起來——尼瑪左翼已經崩了,右翼可別再出事。
「誒。」听到這個命令,普羅塞提也立即提起劍盾,帶了他那幾十個光膀子光的沖向了右翼。
之後,在萬尼烏斯的前方,阿洛尤斯和默特薩克所帶領的鄧克德里人的隊伍里,突然響起了整齊的,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和嘲弄的小調︰「阿累夷人真叫棒,哭喊逃命猛如狼,敵人交給女人們,本族人質也丟光。」
和憤怒的斥罵,或者直接攻擊效果更好,當阿累夷人听到這樣嘲弄的歌聲時,潰敗幾乎是奇跡般的立即停止了——阿累夷人並不是突然有了勇氣回頭和羅馬人作戰,而是遲疑的回頭看向他們的身後。
當他們真的看到一群女人挺著長槍和那些把他們打跑的羅馬人狂呼酣戰的時候,作為戰士的榮譽感又重新回到了他們的身體里——他們已經輸給一群女人了,更何況如果那群女人出了事情,就象鄧克德里人唱的那樣,他們的人質,他們所敬愛的女首領,恐怕也會落到羅馬人手里,任人欺侮。
與此同時,鄧克德里人已經毫不留情的唱著小調,漸漸的加快了速度,一副「孬種讓路」的姿態,而後面的重裝精銳斧兵也在歐希西迪斯的帶領下大步向前,逼近了阿累夷人的陣列。
這樣強勢的增援,終于給了阿累夷人信心,讓他們回轉身,重新加入到對羅馬人的戰斗中去。
之後,阿洛尤斯和鄧克德里人停在了他們的後面,而歐希西迪斯則帶著自己的部下毫不客氣的從阿累夷人的陣列里擠壓過去。
這一次,羅馬人遇到了致命的克星——面對重裝精銳斧兵沉重的巨斧,即便是羅馬人的盾牌也會在一擊之下四散崩碎;而即便羅馬人的利劍足以穿透重裝斧兵身上披的罩袍和罩袍里面加固用的鐵板,卻怎樣也無法在刺破鐵板之後再穿透重型鎖子甲。
幾乎是轉眼間,攻守異位,而阿累夷人也越發大膽的配合起來——盡管無法象重裝精銳斧兵一樣殺敵,憑借手中靈活的小圓盾擋下羅馬人的反擊還是綽綽有余的,而伏低身體給那些被重裝精銳斧兵放倒的羅馬人補上一斧子,更是不在話下。
在左翼穩定住的同時,普羅塞提也到了右翼——這里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而且,因為沒有歐希西迪斯和他那些寶貴部下的支持,這里似乎更加惡劣。
然而普羅塞提卻毫不在乎的帶著人直接插入到阿累夷人的隊列里,同時破口大罵︰「你們這群一腦子河卵石的家伙!活該你們一輩子用腦袋撞南牆。他們的盾牌劈不壞——撞倒他們!」
說話間,普羅塞提已經擠到了阿累夷人陣列的前線,並毫不客氣的高舉長劍朝著一個羅馬兵劈了過去。
羅馬兵迅速的舉盾上格,而周圍的阿累夷人則露出了憐憫、遺憾、嘲弄的笑容——這個家伙大言不慚的跑過來,卻立即就要丟掉性命了。
但揮劍的動作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伎倆——在羅馬兵舉盾上格的同時,普羅塞提已經迅速的轉身將左半邊身體向前,把自己的盾牌的下半部插進了羅馬兵盾牌的下面——這樣一來,羅馬兵就無法發動攻擊了。
幾乎是同時的,用于讓自己盾牌的傾斜的左腿也狠狠的踏了下去——緊接著,就是羅馬兵的慘叫。
在羅馬兵為了自己腳背上突然釘進去的鐵釘哀號的時候,普羅塞提已經毫無憐憫之心的將重心移到左腳上,奮力的將盾牌向前一推之後甩向身體左邊,把被自己踩住的可憐蟲推倒後順勢把盾牌狠狠的拍在另一個不幸的倒霉蛋的臉上,同時用右腳狠狠地踹在了自己腳下士兵左邊那個羅馬人的右腿上。
因為腳下的羅馬兵拼命的掙扎,普羅塞提搖晃了一下——之後,他將右手的劍插進了腳下羅馬傷兵的胸口以保持平衡︰「看到我是怎麼做的了,學著點小子們!」
這樣張揚跋扈的態度並不討人喜歡。但看到自己無論怎樣都打不敗殺不死的敵人卻被這個囂張的混蛋舉手投足之間就來了個一死二傷,看到這混蛋帶來的一群混蛋居然都取得了至少一傷的成績而自己卻毫發無損,右翼的阿累夷人也沒了反駁的心思,反倒叫起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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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章存稿壯烈犧牲。
歡呼,撒花……
希望收藏能夠過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