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波伊人殺氣騰騰的組織起軍隊踏上大橋的時候,萬尼烏斯被嚇了一跳。
這完全不合邏輯!他之前明明已經充分的展示了日耳曼青年公社可怕的戰斗力和完善的防備措施,已經清晰明確的告訴了波伊人想要過橋勢必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是即便如此波伊人居然仍舊前來征戰,而且還排出了密集隊形,一副「隨便你射」的架勢……
看到這種架勢,萬尼烏斯就頭疼起來。
按照他的計劃,最好是通過言語嚇唬住波伊人,使對方老老實實呆在河對岸跟厄爾維幾人死拼——這樣他的人就不必和玩命的波伊人作戰了。
但是現在看來,波伊人不但沒有停下,反而一副前來拼命的樣子——這樣一來,他就不得不讓手下的弟兄們玩命了——盡管之前已經針對這種情況做了準備,萬尼烏斯還是覺得很不爽。
畢竟,這種封橋頭的戰斗,標槍弓箭之類的攻擊是不能停的,所以想必會消耗很多物資。萬一再有些弟兄死了,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看著那些披著雙層鎖子甲和重型鎖子甲,密密層層的舉著大盾牌的「波伊勇士」、「波伊重裝劍士」,萬尼烏斯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你說你非要提醒人家穿雙層甲,現在好了吧,人家真穿了雙層甲,看你怎麼辦。
不過,月復誹歸月復誹,仗還是要打的。
「一隊,盾車上。」憑借作弊能力看到對方盾陣後面的「波伊輕型標槍手」,萬尼烏斯就冷笑起來——單純的波伊人居然認為可以用盾牆頂在前面,之後用標槍驅散自己用來堵住橋頭的槍兵陣列,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看著一隊日耳曼爺們槍兵將被做成「^」形的大盾車緩慢的推向橋頭,萬尼烏斯下達了第二個命令︰「黎克伯吉斯,帶你的弓箭手上高塔,給我重點招呼後面那些沒披甲的,別浪費箭!。」
黎克伯吉斯點點頭,立即帶著人上了高塔。
站在營壘的護牆上,萬尼烏斯靜靜的看著對面緩慢而堅定的推進著的敵人——這座只有十步寬的橋梁,一排只能容納十個人,而最邊緣的兩個人隨時都有要掉下去的危險,所以毫無疑問的波伊人的人數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戰爭注定成了一種漫長而絕望的消耗——這個時候,雙方所要比的,就是看誰先讓對方的血流光了。
盡管理論上萬尼烏斯那個總人口不過兩千來人的日耳曼青年公社最怕的就是消耗戰,但眼下萬尼烏斯卻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早在知道需要守護橋頭的時候,萬尼烏斯就特意下令制造了眼下這種盾車——兩大塊結實的、一人多高的木板釘成一個「^」形的結構,並以數根支撐桿固定確保結構的穩定,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小型護牆。
而這樣的護牆上,還專門開了一些等肩高的小口,方便護牆後面的人將長槍刺出——可以想見,這樣惡毒的東西一旦被擋在橋頭,不但會擋住波伊人前進的道路,更會大大的延緩波伊人推進的速度——如果強行向前擠壓,站在兩側的人可能就會立即被推擠下橋。
除此之外,萬尼烏斯也特意讓離開營壘負責阻擊的第一隊在皮甲的外面披上了鎖鏈甲,以此來提高他們的防護能力,並為每一名戰士配備了四桿長槍,以便在他們的槍頭被人砍斷後仍舊有武器使用。
另外一點,就是投射武器的應用——為了迎接這一天,萬尼烏斯特意讓鐵匠們將從塞廣尼人那里繳獲的全部鐵器都臨時改造成了標槍的槍頭,並制作了大量的標槍——等待波伊人突破了盾車之後,這些危險的武器就能派上用場了。
看到日耳曼人推出了盾車之後,波伊人也立即意識到了日耳曼人想做什麼,頓時開始加速——然後,因為橋上太過狹窄,一開始加速,就立即有幾個穿著鎖鏈甲的波伊人驚叫著從橋上落下,掉到了河里,直挺挺的沉了下去……
看到這樣的景象,波伊人頓時又慢了起來——能夠被選擇作為前鋒身披雙層甲前來搶橋頭的,無一不是族中精銳,先前使節回來報信時他們也曾經旁听過,此時便深刻的體會到了萬尼烏斯所說的橋梁兩側沒有護欄的危險性。
于是,波伊人的沖鋒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盡管在中間的波伊人還在加快速度前沖,兩邊的波伊人卻立即放慢的腳步,同時向中間靠攏著——這也不能怪波伊人不夠勇敢,畢竟光榮的戰死在沙場上,跟「噗通」一聲掉進河里沉下去淹死,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看到波伊人散亂的隊形,萬尼烏斯就笑了起來——顯而易見的,自己的策略成功了。
隊形散亂的波伊人終于到達橋頭的時候,第一隊的日耳曼爺們槍也成功的將盾車推倒了橋頭,擋住了波伊人的去路。
「推開他!」「推開,咱們人多!」「後面的,用標槍!」
伴隨著一群波伊人七嘴八舌的嚷嚷,排在最前面的戰士立刻將盾牌按到盾車上,奮力推起盾車來。
緊接著,幾支長槍從盾車木板上的縫隙中刺出來,順著頭盔和鎧甲的結合部深深的刺了進去,之後又迅速的縮回了盾車里。
第一排戰士莫名其妙的死亡頓時引起了波伊人的恐慌——粗心大意的波伊人並沒有想到盾車上那不過兩指寬的縫隙居然是索命的設計,等看到真相後才突然回過神來——頓時,所有站在前面的戰士都舉起了盾牌,護住身前,謹慎的看著盾車。
場面上頓時陷入了僵局——波伊勇士也很清楚,他們手頭的劍想要劈碎盾車實在有些強人所難,而強行推開盾車又會導致無意義的死傷。
這個時候,後面的人又再次喊了起來︰「用標槍驅散他們。」
緊接著,後面一群拿著小盾牌的輕步兵便慢慢向後散開隊形,之後對著前方丟起了標槍。
盡管橋上只能並排站十個人,但是當一排只站六個人的時候還是有一些空隙的,而站上十排也不過是十二三步的距離——就這樣,稍微疏散了隊形讓輕步兵們有空間擺姿勢投標槍之後,波伊輕型標槍手們紛紛抓起標槍,擺出姿勢,準備直接將標槍丟到盾車之後——至于到底能射殺多少敵人,反到不必在乎。
然而,就在標槍手們剛剛撤去盾牌防御,準備射擊的時候,一陣稀稀落落的箭雨落了下來,在波伊人的陣列里掀起一陣血花,引出一片慘叫——高塔上,黎克伯吉斯和他的射手們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二十幾個波伊人慘叫著倒在地上,還有幾個掉進河里,剩下的則立即謹慎的舉起盾牌做出防御姿態。
之後,波伊人的陣列里再次安靜了下來。
而這,也正是萬尼烏斯所希望的——既然是以練兵為目的,那麼由易入難就是必須的,所以最好就是波伊人不緊不慢的一點點推進,而不是一上來就擺出拼命的架勢瘋狂進攻。
「拼了!再這麼等下去,厄爾維幾人就來了,大家一起上,推翻盾車!」就在萬尼烏斯以為這場戰斗會按照這種節奏不緊不慢的進行時,一個波伊勇士怒吼著將盾牌按上了盾車,「用盾牌堵住縫隙!」
在這樣的豪言壯語和英勇行為的激勵下,一群波伊勇士頓時怒吼著上前,用手中的盾死死的抵在盾車的縫隙上,之後咆哮著推擠起盾車來。
伴隨著一群波伊人的奮力推擠,盾車頓時搖搖晃晃的,一副就要被推倒的樣子。但是很快,盾車的後面也發出了日耳曼人的咆哮︰「推過去!」
緊接著,頂在盾車上的波伊人就感到對面傳來的巨力——轉眼間,還在向著營壘方向前進的盾車就停住了移動,之後緩慢的向著橋梁的方向前進。
這樣一來,波伊人頓時發出了慌亂的叫聲︰「頂住,頂住,用力,再來幾個人……」
轉眼間,橋頭的爭奪戰就變成了日耳曼人和波伊人之間的角力——日耳曼人勝在身強力壯,且處在凹陷的一側;波伊人人數眾多,而且是在為了自家性命拼搏——在雙方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之後,場面反到僵持起來。
按理說,這種僵持的場面本來應該是萬尼烏斯感到高興的——他的任務就是阻擋波伊人的軍隊過河,直到厄爾維幾人的軍隊趕到並全殲波伊人,而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戰爭的節奏越緩慢,流的血越少,對萬尼烏斯來說就越好。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萬尼烏斯卻始終覺得隱隱的感到不安。
而讓他感到不安的,恰恰是波伊人的表現——波伊人表現得太呆板和愚蠢了,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們背後的厄爾維幾大軍正在趕來似的——換了萬尼烏斯面臨波伊人的困境,早叫人從後面送斧子上來把盾車劈爛了,波伊人就算再怎麼愚蠢也不至于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吧?
所謂事有反常必為妖,眼下這群波伊人表現得如此愚蠢,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在里面的……
皺了皺眉,萬尼烏斯回頭轉向營壘里︰「阿洛尤斯,帶你的人去南邊的淺灘看看。如果發現敵人,務必要堅持到海爾曼趕到;海爾曼,你帶著歐希西迪斯和普羅塞提,帶上奴隸兵和四隊日耳曼爺們槍,去支援阿洛尤斯——記得保持體力。」
看著五名統帥領命而去,萬尼烏斯皺著眉,再次將目光回轉到橋頭——希望他的猜測是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