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風吟姑娘,該用晚膳了。」門外小童脆生生的喚道。
「嗯。」風吟關上小軒窗,回過身來喚榻上小憩的錦瑟,「錦瑟,該用膳了。」
「啊!!鬼啊。」錦瑟睜開眼,失聲道。
「你好像變了。」映無邪優雅的皺眉,她好像變得不再迷戀他了?!
「是,母親。」母話自門。
「其實他不恨你,是我恨你,只不過我恨你。沒有用。」看著那飄逸的背影,松韻恍惚的說道。
「我吃!走吧!」
松韻微微點頭,看了風吟一眼,不由輕皺娥眉,風吟的白發確實太過驚世駭俗。
「可您自小與我說,街頭巷尾都是無稽之談。」
「街頭巷尾傳的。」
「淺酌慢飲才能沉醉。」風吟對上那妖異的紅芒,心生憐惜卻也無奈。
「沒什麼好恨的,沒有你,我和畢樂也不能在一起。」她此生,就注定,一個人孤獨韶華。
「越來越不像話了!與我更衣落榻。」
「為什麼愛不到心中所愛,得不到心中所想?」
「母親。」錦瑟拉開門,道了萬福。
「母親,您…」
「餓了,但是我不想吃。」錦瑟皺著小臉。
「還是先醫她自己吧。」白發繚繞,衣衫不整,一看就病的不清,特別是映無邪看她那眼神。
「畢樂的死讓我清醒了。」松韻嘆氣,她清醒的太晚了。
「不嘛不嘛。」
「錦瑟,听娘說一段往事,我與你一般年紀的時候遇上了風畢樂。他天性風流,才行高妙,由于父親身為降臣,所以科場上失意。眾紅裙爭相親近,他亦不屑與達官貴人往來,只嗜好出入市井,看遍青樓,寄情風月,醉臥花叢,憐香惜玉,直把群妓當倩娘,尤愛綾羅紅衫亂舞紛飛。當時,為娘只有白日夢,他卻才高八斗,對他的才情和情絲十分的仰慕。他的身邊紅妝曼舞,自是沒了世家子弟的名頭,沒幾年,其父便辭官隱退了。他離開京城那天,青樓那些個掛紅牌的姑娘都深鎖閨門,殷殷痛哭。」
「他恨你。」
「你竟看得見我。」映無邪舉杯看向風吟,平日里那泛著春情的桃花眼竟然是嗜血的紅。
「我…我沒接過生。」風吟撫著胸口,「為了孩子,還是找經驗豐富的穩婆。」
松韻眼皮一跳,這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松韻牽扯嘴角,給了風吟一抹笑,便接著與錦瑟說,「錦瑟,為娘今晚與你同榻,咱娘倆夜話。」
「你在心疼我麼?吟兒。」映無邪咧開嘴角,肆意狂笑。
「忘了點燈了。」風吟輕言,夜色里看不見她表情。
「娘,你怎麼知道那些紅塵女子閉門垂淚啊?」
風吟搖頭,「你現在」
「心病,無藥。」
「那你豈不是恨我?」
「等等,等等,我要你幫我接生啊,然後孩子認你做干娘。」錦瑟小手卷起娟帕輕捂著嘴,帶笑的眉眼,那水眸里的光彩很是動人。zVXC。
「你餓不餓?」
她知道了!
映無邪搖晃著壺中酒,看著不遠處安靜的風吟,恍惚的笑了。
「風吟,我…」錦瑟小心的說著,風吟一定很傷心吧?
「伯母所言甚是,醫者自善其身,風吟自尋去處,告辭。」風吟微笑著帶上門,還是在低頭的瞬間,落下一滴淚。
你現在有孕在身,為了孩子…
「那個,女兒好像愛上我了。」映無邪桃花眼撲閃撲閃的,好是無辜。
錦瑟是他親生女兒,也會被他的魔力所惑麼?
「何事?」松韻看著映無邪,十幾年過去了,他沒有絲毫改變,而她,已經窮經半生。
「那我能醫麼?」
「是我。」門外傳來松韻溫和的聲音。
「母親,那風吟…」錦瑟焦急道,她母親一直嚴厲慣了,但從沒有如此尖刻過。
「映少主,為何獨自飲酒?」夜風拂動風吟的白發,這樣的夜,確實適合飲酒,她不由想起木槿沉醉那晚,他酒氣燻天的說著,‘我們走心。’什麼時候沒走心麼?那她的一顆心又是如何走失的呢?
「還要不要听了?」
「我老了。」松韻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喔。」映無邪輕輕點頭,飄然遠走。
閨中密語正歡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
「畢樂他恨我麼?」映無邪輕輕的說,他很少用這種低沉的聲音說話,此時多出了一種蒼涼。
「門外何人?」錦瑟拍拍小手,細碎的瓜子殼抖落在桌案之上,朝風吟擠擠眼,便下榻穿上繡鞋走向門邊。
「無妨。起身更衣吧。」風吟站起身來,將梳妝台上的銅鏡扣在案上,剛才就是銅鏡折射了月光灑在風吟身上,才驚嚇到了錦瑟。
「母親,白日里都沒好生介紹。這是風吟,是神醫的徒弟。江湖人都喚她醫仙。」
風吟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站著,看著那月那天那些迷惘。
「我師傅教導我,醫者,父母心。」
「松韻,有件事情我想我要告訴你。」黑夜能讓所有的美景失色,也唯有映無邪的美讓黑夜都為之靜默,他好像最適合出現在夜里。
有人發問,不需要得到回答,只需要有人傾听,因為他有太多話要說,等不及你的回答。
痴情多可笑,紅塵也無聊,能目空一切多好。
「我…敬你一杯。」映無邪將杯中酒灑在黃土之上。
「我苦命的女兒。」松韻眼角掉下淚滴。「不能毀了錦瑟的一生啊。上天,難道是我前世造的孽麼?那也要我來承擔。」
「伯母,萬福。」
「對不起,我…」錦瑟睡意也無了,拉著風吟的手輕輕的說道。
映無邪聳肩,「你怎麼不愛我了?」
「是病怎能無藥?還是這世間都是庸醫?」
「要的,要呢,真的好生風流。」
「再次重逢,他還是胡肆酒樓燈歌魅影情場歡樂,為娘已經在你大姑姑的教導下開始熟悉松家的政務。我第一次沒有听從姐姐的話,與他相戀了。整整三年,他深居簡出,在府上作詞修書,我政事之余,便帶上美酒去與他打發日子。我們都以為,等他做出成績,松家和大姐便會同意我們成親。」松韻嘆了口氣,模著錦瑟臉頰。
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