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凌寒澤的這一箭射偏了,只刺中了鷹王左邊翅膀,鷹王吃痛狂嘯一聲,狠戾的掉轉方向,帶著一股強勁的風力猛沖向凌寒澤。
「王爺,小心。」
危急關頭,鳳千羽卻不顧性命的以身體擋在凌寒澤身前,結果,鷹王尖銳的鷹嘴刺入了他的後背,硬生生撕扯開皮肉,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鳳千羽痛得渾身一顫,緊咬著牙關,額頭上汗如雨下。
而此時,凌宣禎待在行宮里暫時用來處理要事的書房里,他半眯著眼眸,坐在墊著軟墊的榻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榻上的小方桌。
再看看倒在地上的鷹王,依然孤傲的眸子死死瞪著,雙翅被鮮血染透,傷的太重已經無法拍打翅膀飛回空中,只能不甘心的張嘴嘶啞的叫囂著。
這一場獵鷹大賽,突發的狀況太多了,凌宣禎來不及細問,就匆匆領著眾人返回行宮,將受傷的人一一送回房中休息救治,而沒有受傷的幾人也是受了驚嚇,也各自回房休息養神。
酒過三巡之後,凌宣禎清了清嗓音,眾人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酒杯,抬眸看向他,等著他開口,只見他意味深長的一一掃視過眾人,而後醇厚的嗓音道,「近日朝中時有愛卿提及早立國本一事,朕深思了幾日,覺得大臣們所說不無道理,今日朕觀諸子表現,心中已有決定,此時先行宣立,回京之後再行殿禮。」說罷,向身旁伺候的來喜公公睇了個眼神。
晦暗的眸子竟然泛起淡淡的水霧,凌宣禎又仰頭失神片刻,才又重重嘆了口氣,收起復雜的心境,推開書房的門返回寢殿中休息。
直到凌寒浚與凌寒溢趕了過來,將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一人一鷹分離開來,他才大口大口地粗喘著,膝蓋一彎,重重半跪在地上。
朝堂之上的事務繁重,凌宣禎不能逗留太久,便將回京之日定在後日。
「二哥……」凌寒溢濃眉緊蹙,他看了鳳千羽的傷口一眼,不由得感覺渾身一陣寒栗。
驀地,他又想起方才暗士所提及凌寒澈反常的一事,凌宣禎站起身,緩緩踱步至窗前,望著夜空中,那一彎不甚明亮的月色,自言自語的輕聲嘆息,「澈兒,你還為當年的那件事耿耿于懷嗎?澈兒,諸子之中朕最屬意于你,奈何,奈何……你不是朕的親生骨肉……」
「是。」
低沉滄桑的嗓音里充斥著濃濃的心痛與無奈,凌宣禎眼眶緊緊收緊,凝視著月光,仿佛在那月光中再次看到了心愛之人恬靜絕美的臉龐,低喃道,「瑞雪,你說這是上天在懲罰朕嗎?如果此刻你在朕的身邊該有多好,瑞雪,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朕,好想你……」
另,朕之長子凌寒澤,穎才具備,天資卓越,現加封榮孝長親王,享一品爵,爵位世襲,全力輔佐太子。
為重千口。桑若雅為此興奮了一天,期盼著夜幕快點降臨,渾然不知,這一夜,將是宣布太子之位的重要日子,這夜過後,又將掀起這樣的風浪……
歌舞過後,肅貴妃起身,領著一群王妃女眷以及各自身邊伺候的宮女們,高舉著酒杯,在凌宣禎面前跪下,桑若雅見狀,也忙端起面前的酒杯,跪在人群中,有模有樣的學著。
聖旨宣讀完畢,凌寒澤寒眸微緊,怔了一秒,便很快恢復了平靜,隱藏起自己所有的心緒,深深俯子,那低垂的眸中卻分明閃爍著一抹不甘心,明明獵中鷹王的是他,為何父皇總要忽略他,為何……
凌寒浚亦一臉的嚴肅,微怔的睇了凌寒澤一眼,眸底有著說不出的震撼,他從未見過一向冷漠如冰的大哥,如此瘋狂,悠然的嘆了口氣,他扶著鳳千羽讓他趴在凌寒溢的背上,然後從腰間取下事先準備好的繩索捆起鷹王的雙腳,一手提著鷹王,一手攙扶著渾身虛月兌無力的凌寒澤,四人腳步沉重的向休息區而去。
因為天氣極好,所以慶功晚宴設置行宮前的草地上,披著皓白的月光,听著四周時而清脆時而低沉的動物叫聲,以及微風中夾雜著淡淡的青草香氣,這一切都讓桑若雅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然,鷹王並沒有松口,而是又向前刺了一分,撕咬著他的皮肉,似要將他整個人撕碎一般。
桑若雅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雖還有些隱隱作痛,可已經不影響她下床行走了,然而,鳳千羽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的傷深可見骨,又流了那麼多血,還只能虛弱的趴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
天空終于漸漸暗了下來,今夜的月亮出奇的明亮,散發幽靜的白色光暈,令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平靜下來。
當然,包括了桑若雅與鳳千羽的奮身救人,凌寒澈的反常,凌寒澤的發狂,當時的場面雖然混亂,可他們這群暗士卻躲在峭壁的縫隙中,居高臨下的將所有一切看得真真切切;除了要將當時的場面匯報于凌宣禎,他們也是為了暗地保護幾位皇子,一旦他們覺得皇子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就會跳下拼死護主,這也是凌宣禎的密令之一。
然而,鳳千羽背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傷口不平整的被撕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止不住的向外滲出,他眉頭擰成一道「川」,嘴唇血色全無,鐵拳緊握,咬著牙齒拼命隱忍著不痛叫出聲。
于是,行宮里的侍婢下人們一大早就開始忙碌起來,有條不紊的為晚上的宴會做著準備。
暗士退下後,凌宣禎微微蹙起濃眉,帶著些許無奈的輕嘆了一聲,他早就讓人在朝野中放出消息,說他有意將太子之位許給獵得鷹王的那一個皇子,為的就是借此來觀察他幾個兒子對儲君之位的野心,以及他們的處事手腕,治理江山可不能光靠蠻力,得恩威並施方能長久。
她撇撇嘴,坐回座位上,埋頭吃著面前色澤誘人的食物,絲毫沒有在意到二王妃帶著一絲得意的蔑笑掃了她一眼……
而這天晚上,將在行宮內舉辦一場慶功宴,慶祝成功捕獵鷹王,這對于大金國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象征。
音落,肅貴妃領著眾人磕了三個頭,便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凌宣禎亦稍稍抬了抬手腕回敬,而後湊近唇邊,喝下,這才一揚手,示意眾人起身。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次子凌寒浚聰慧仁厚,品行端肅,才德兼備,堪承大統,現冊立為太子,賜太子府,回京後授予監國之權,輔理國事。
皇家圍場,又平平靜靜的渡過了三日。zVXC。
桑若雅雖然跟著照做,但心里卻不以為然,古代的人總是這麼迷信,將國富民強寄托給上天庇佑,難不成這鷹王要突然死翹翹了,那大金就要翻天覆地了不成。
孰知,凌寒澤猩紅著雙眸,狠厲甩開手里的長弓,以手握住一支箭,近距離的猛刺入鷹王的右側翅膀,鷹王吃痛于是更加用力的搖晃撕扯,鳳千羽痛得整張俊臉布滿了汗水,蒼白如紙,鮮血不停的涌出,浸濕了他整個後背,還不停的向下蔓延……
凌宣禎听完後,面無表情的闔上眼眸,靜靜的深思了片刻後,又睜開深黯的眸子,沖暗士揮揮手,淡淡的說了句,「你下去吧,找人替鷹王包扎傷口,好好養著。」
來喜公公會意,弓著身子捧著一卷明黃色的聖旨走向前,動作輕緩的展開。
他的身側,立著一個身著黑色錦衣的男子,他的臉上亦用黑巾遮住大半張臉,只有一雙狹長的眸子銳利如箭,卻不敢直視著凌宣禎,微微垂下眼瞼,盯著地面,平靜的嗓音徐徐將獵鷹的全部過程一字不漏的講述給凌宣禎听。
這一下,凌寒浚與凌寒溢都震驚的呆了,雙雙愣了一下才慌忙沖過去營救。
來喜公公見人齊了,便清了清嗓音,揚著尖細的嗓音大聲宣讀聖旨——
凌寒澤作為長子,率先離席,一甩長袍跪下,緊跟著,凌寒浚,凌寒溢,亦起身上前跪下,唯有一個凌寒澈,硬是讓桑若雅生拖硬拽了半晌,才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上前跪下。
夜幕緩緩降臨,經過一天的折騰,所有人都熬盡了體力,早早的便熄了燭火休息,行宮里頓時沉靜了下來……
只听,肅貴妃嬌柔的嗓音高喊,「恭祝皇上獵得鷹王,天佑我大金國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邊境安寧,永享太平盛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欽此,謝恩——」
恭敬的彎著腰,暗士眼眸始終低垂著,直到退出書房。
音樂聲響起,飄蕩在這空曠之中,顯得飄渺虛幻,配合著舞娘身著的輕紗曼舞,更加的如夢似幻,別有一番風情。
凌寒澤殺紅了眼,鷹血混合著鳳千羽的血噴濺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入了魔般,俊臉猙獰,他不斷抽出利箭,再狠狠的刺入,反復著這一動作。
痛苦的闔上眼眸,凌寒澤壓抑著嗓音謝恩,「兒臣恭謝父皇,兒臣必謹遵父皇教誨,全力輔佐二弟,永固我大金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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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哦,太子之位是小二滴,影子承認對他偏心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