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做什麼?趕緊進去!」賴藥清冷著臉,壓低嗓音道。
桑若雅無視他的冷眼,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鄙夷的瞪了他一眼,「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人家都這麼求你了,你都不救?你不是神醫嗎?仁心仁術你懂不懂,既然是神醫,就應該懸壺濟世,妙手回春,將你精湛的醫術發揮到極致,將來也好留名史冊,流芳百世啊!」
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桑若雅幾乎將所有能想到的詞匯都用上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說著,賴藥清蹲,將雪狼圓滾滾的身子抱在懷中,不顧它的掙扎低吼,硬是將它圈在懷里,一腳踹開側邊房間的門,別扭的走進去,又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小雪球,你說哪一種藥有效呢?」實在無奈的桑若雅只能偏過臉,詢問起雪狼來。
桑若雅斜睨了他一眼,又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回到那一排藥罐子上,歪著小腦袋回憶,記得當時他是從左邊第三個藥罐里倒出的藥汁給她和凌寒浚,抿了抿紅唇,桑若雅決定先試試這個。
「你閉嘴,反正你兒子都這樣了,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嘛!」桑若雅立刻瞪了他一眼,怕他壞了事。
此言一出,一旁的富態男人驚出一身冷汗,這絕美的女子到底是想救他兒子,還是想要了他兒子的命啊,他呆愣愣的張了張口,「姑女乃女乃,你,你,我可就這一個兒子啊……」
桑若雅眨巴眨巴明亮的眸子,氣的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大口大口喘息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張口咬了咬他的衣角,又睨了眼躺在榻上氣若游絲的少年,低低的叫了一聲,似乎在懇求他。
桑若雅聳聳肩膀,不在乎他的冷嘲熱諷,朝他懷里的白白柔柔一笑,伸開雙臂,白白立刻興奮的搖了搖尾巴,奮力掙月兌賴藥清的胳膊,撲騰一下竄進桑若雅的懷中,小腦袋撒嬌似的不停蹭著她。
「你……」桑若雅氣呼呼的手插著腰,瞪圓了眼楮,可賴藥清還是不搭理她,轉過身悠哉悠哉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雪狼白白的綠眸眨了眨,回應若雅般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她的手,低鳴一聲,而後站起身,晃著尾巴朝賴藥清走過去。
桑若雅怔愣了一秒,迅速反應過來,倏地撲了過去,閉著眼擋在少年身前,咬牙等著滾燙的藥罐和藥汁灑在自己背上。
賴藥清斜靠在一旁的桌子邊,面無表情的凝視著桑若雅的一舉一動,輕挑了挑眉梢,發出一聲譏笑,「連藥都分不清,還不言不慚的要救人,只怕死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頓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才糾正她,「還有,那小子叫白白,別叫他小雪球這麼土的名字。」
然咳將下。桑若雅痛的擰緊了秀眉,一個勁兒的甩著被燙紅的小手,眼角泛著晶瑩的淚光。
打定了主意,桑若雅立刻動起手來,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她也沒接觸過中藥,也沒用個布墊著,就直接伸手握住那藥罐的把手,結果——
跪在藥廬外的富態男人與虛弱的兒子交換了一個眼神,怔了怔,猜測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和賴神醫的關系,最終,抱著唯一的希望,突然朝桑若雅磕頭哀求起來,「姑女乃女乃,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兒子吧,求求您救救她吧,我給您磕頭了,我給您磕頭了……」
桑若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側過臉不好意思的沖雪狼笑了笑,「原來你叫白白啊,真是可憐你了,跟這樣的主人在一起,以前你一定覺得很無聊很無趣吧。」
砰——
雖然賴藥清還扭著臉,一副冷漠清高的模樣,可桑若雅看得出來他已經有了些許遲疑。
賴藥清很是無奈的深嘆了口氣,認命的抬手提起右邊第四個藥罐,倒了碗藥汁出來,一臉陰沉的遞給桑若雅,他投降了,為了防止她砸了自己精心研究的珍貴藥品,這一次就打破自己的原則,救人!賴藥清在心底默默說服著自己。
白白舌忝了舌忝爪子,抬起綠眸看著桑若雅,輕輕搖了搖尾巴,表示無奈。
富態男人立在門外,目送著兒子的身影進了屋內,片刻之後,那抬轎子的下人也都全部退了出來,這是賴神醫的規矩,除了病人,誰都不得踏進他的屋內,即使他心焦如焚,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賴藥清皺著眉低頭與雪狼四目相對,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詫,怔了片刻,又突然生起氣來,抿了下唇,冷漠的拒絕,「你這個死小子,重色輕友的家伙,才一天時間你就偏幫著外人了,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說了不救就是不救,哼——」
果然不出她所料,賴藥清抱著白白踢開門,陰沉的黑眸不期然間,撞進桑若雅笑盈盈的水眸里,驀然,心里漾起一絲悸動,幽眸不自然的閃了閃,別開臉,冷漠的道,「哼,你救,你確定你有這個本事嗎?」
賴藥清冷睇了他一眼,轉過身,面無表情的抬腳進了屋內。
「啊!好燙好燙……」
白白也不甘示弱,窩在桑若雅懷中,用輕蔑的眼神睇了他一眼,發出一聲嘲笑的低吼。
「你……你這個……你這個……」
他突然的哭喊聲嚇了桑若雅一跳,轉過身為難的張了張嘴,小臉皺成一團,她不是不想幫,剛才能說的她都說了,可那個死男人理都不理她,她也無可奈何啊,更何況這里還是人家的地盤,說穿了,她不過是被他撿回來救治的人。
那抬轎子的下人彼此交換了下眼神,最終一致將目光看向富態男人,只見他低垂著眼眸作思考狀,然後狠咬了咬唇,站起身道,「把少爺抬進去吧。」
「臭小子!」賴藥清眸子緊了緊,生悶氣的冷哼一聲。
桑若雅與白白對視一眼,一人一狼賊兮兮的偷偷笑了笑,清了清嗓音招呼道,「你們,抬著他跟我進來吧!」說罷,率先抱著白白跨進屋內。
良久,桑若雅緩緩睜開了眼,背後似乎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狐疑的微側了側身,只見賴藥清氣定神閑的站在一排藥罐前,方才飛出去的藥罐已經放回到了藥爐上,仿佛剛才那驚險的一幕沒有發生過一般。
少年全身無力的躺在轎輦上,被屋內濃郁的藥味燻得喘不過氣來,猛烈的咳嗽起來,咳了半天,臉上都咳出了異常的紅潤。
「咳咳……咳咳……咳咳……」
桑若雅笑得大眼楮彎成月牙形,模了模白白的頭,看似與白白說話,「小雪球,反正我是沒什麼本事救人啦,不過這里也不是我的底盤,人死在這里也不關我的事,可就怕,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出去,某些人神醫的名號就堪憂了哦……」
桑若雅徘徊在那一排冒著熱氣的藥爐前,將白白放在桌子上,從左到右一個一個藥罐子揭開來聞了聞,又撲閃著黑亮的眼楮仔細看了看里頭的藥汁,最終,挫敗的沉下小臉,每一種氣味都差不多,每個藥罐子內也都是黑漆漆的藥汁翻滾著,她這個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區別來。
腦子里突然閃了一下,桑若雅狡黠的眸子彎了彎,唇角微微揚起,她突然得意的笑了笑,故意咳了兩聲,沖著那扇緊閉的門,拉高嗓音喊道,「行了行了,你們別再求了,他不救你兒子我救,你們這就隨我進來!」zVXC。
正發愁該怎麼說服他時,感覺腳邊上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那雪狼白白正舒舒服服的窩在她腳邊,靈機一動,桑若雅蹲子,自言自語的跟白白商量著,「小雪球,你替我勸勸這個冷血的無良神醫唄,求求你了。」她記得這男人當初救她和凌寒浚時,就是因為這只雪狼,所以她睜著可憐兮兮的水眸,雙手溫柔的撫模著雪狼溫順的皮毛,極力討好。
她一甩開手,藥罐子就月兌離了控制,劃出一道弧線飛了出去,白白倒也懂得明哲保身,動作利落的一躍而起,避開了滾燙的藥罐子,眼看著那滾燙的藥罐朝著無力動彈的少年飛了過去。
氣得賴藥清黑了俊臉,冷哼一聲,扭頭轉向另一面。
可惜,賴大神醫將頭扭向一邊,從鼻子里冷哼一聲,絲毫不為所動。
音落,桑若雅掛著淺淺的笑容,水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扇門,在心里默數,一、二、三……
白白搖搖尾巴,低聲敖嗚一聲,很有靈性的回應著桑若雅。
桑若雅小臉不好意思的紅了紅,伸手接過藥汁喂著少年喝下,他的氣色立刻好轉了許多,賴藥清拎著她的後衣領,將她拎到一旁,從懷中掏出針袋,取出幾支細細的金針,一臉認真的扎在少年頭上的幾處大穴上,桑若雅撇撇嘴,如釋重負般漾開一抹淺笑,不管怎麼說,好歹自己的目的達成了,感覺自己救了一條人命,桑若雅的心底頓時涌起一股強烈的滿足感與自豪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