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兒,你做什麼?快下來!」
就在凌宣禎意識到他想做什麼,而心痛大喊出聲的同時,凌寒浚已經毫無預警的伸開雙臂,身體向前傾倒,閉著眼楮任由風拂亂了他的發絲,跳了下去。
「浚兒——」
凌宣禎皺了皺眉,想了一下,雖然心痛,卻也無奈,輕點了一下頭,在一群宮人的伺候下腳步蹣跚的走了下來,一向穩重內斂的俊臉上,似乎一下蒼老了許多。
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緊接著,一記又狠又重的鐵拳不偏不倚的落在他俊臉上。
情深又如何,她是四王妃,他是二王爺,不管是生還是死,他們注定緣淺……
梅妃瞥了他一眼,終是不忍心的開口求情,「皇上,念在秦將軍撫育公主有功,功過相抵,就從輕發落吧。」
梅妃想了一下,水眸里染著悲傷,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冷血和無情一番,才一步一回頭的隨著凌宣禎離開。
浚兒對若雅的心意,他早就看在眼里,愁在心里,不過浚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原以為他會一輩子將這感情深埋在心里,孰知,今天他竟然會不顧一切的隨之跳下,此舉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深深震駭了他的心底。
三人一言不發的望著那依舊急促流淌的河水,怔愣了良久,才緩緩回過神,恍恍惚惚的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凌寒澈——」
「謝皇上,謝梅妃娘娘,謝皇上……」秦風總算松了口氣,不停地磕頭謝恩。
梅妃將大致的緣由詳細向凌宣禎說了一遍,包括凌寒澈搜集來的證據,也都一並交給了他。
「來喜,拉下去杖斃。」凌宣禎一揮手,沉聲下令。
後宮之事,牽動著前朝,牽一發而動全身,朝中不乏肅貴妃的勢力,此時,實在不能夠對外發布她的死訊。
她憂心忡忡地望了兒子一眼,吩咐冷血、無情好好看著他,擔心他重蹈凌寒浚的覆轍,自己則走到凌宣禎的身邊,什麼也沒說,只是安慰的從身後環住他的腰,默默的抱著他。
冷風夾著沁涼的氣息,一陣一陣拂在凌寒澈面無表情的俊臉上,他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在山邊跪了兩個時辰。
冷血、無情恍了一下神,忙一個箭步沖上前,想要分開兩人。
良辰宮的正殿。
「主子——」
凌宣禎認同的點點頭,可一想起凌寒浚與桑若雅這兩個孩子,不禁又蹙緊了眉頭。
如此精心策劃的一切,卻因為一時的得意忘形而露出了馬腳,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梅妃甚為了解,垂著眼想了一想,開口建議道,「肅貴妃始終是公主的生母,就以貴妃之禮下葬吧,等過一段時日再向外發喪,就說貴妃染疾,不治而歿。」人都已經死了,她也不再計較這些虛無的榮耀。
卻見,凌寒澈單膝跪在地面,俊臉冷峻的慎人,雙眼發直的盯著腳下的水面,渾身散發著冰冷徹骨的寒意,冷血與無情一左一右的守護在他身邊,一刻也不敢松懈。
然,凌寒澈冰鶩的眸子冷冷掃了兩人一眼,喝止了兩人動作,冷血、無情對視一眼,只得緩下動作,警惕的盯著主子。
來喜不停磕著頭,額頭都磕出了血,可凌宣禎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一揮手讓人帶了下去。
一時間,失去了桑若雅與凌寒浚,梅妃的心情也不免壓抑。
至于,秦風抖著身子跪趴在地上,額頭上冷汗直冒。
梅妃心下不忍,便走上前扶著他,走了兩步,又回頭擔憂的看了看凌寒澈,「澈兒……」
「罷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凌宣禎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只想找回十年前的真相,真的無意逼死肅貴妃,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柳眉微微蹙起,心里涌上一股濃濃的自責!
事情原是這樣︰二十五年前,肅貴妃生下的其實是位公主,因怕失了寵愛,便與初戀情人秦風秦將軍的兒子交換了,後來肅貴妃思女心切,就想著要讓凌寒浚登上皇位,之後再立公主為後,這樣既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也能保住了皇家的血脈,而當時,梅妃獨寵後宮,她擔心將來子憑母貴,皇上會立凌寒澈為太子,便心狠手辣的策劃了一場滴血認親,讓皇上誤會凌寒澈並非他親生,既扳倒了梅妃,又為兒子的儲君之路鏟除了障礙,一箭雙雕。
一聲狂肆的怒吼自身後響起,兩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只見一道身影飛掠而過,直直的沖向陰沉的凌寒澈。
梅妃悠然嘆了口氣,在這後宮之中生存,不是你想斗,而是被人逼著斗,否則就只有死亡,這一個下場。
冷血、無情面面相覷,緊抿著冷唇,誰都不敢開口說半個字,筆直的立在主子身後,靜靜的陪著他。
凌宣禎覺得有理,點點頭道,「秦風罷黜官級,發配原籍,永生不得再入京城。」
解決的這些事,凌宣禎開始頭疼起肅貴妃與凌寒浚的死訊。
聞言,凌寒澈面無表情的臉上陡然一沉,冷睇了他一眼,突然咬著牙,一字一字清晰的低吼,全身隱著一股暴戾之氣,「我不相信她就這麼死了,我不相信——」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開有前主。
梅妃嘆了口氣,對父子二人道,「回去吧。」
「蓉兒,以後父皇會好好補償你的。」凌宣禎之前膝下只有五個兒子卻無一個女兒,現在認回個女兒,自然是更加倍的寵愛。
聞訊趕來的凌寒溢怒不可遏的瞪著他,恨不得再朝他揮出一拳,「凌寒澈,我真想看看你有沒有心,二哥對你的好,對你的包容,你看不見嗎?若雅對你的情,對你的付出,你也都視而不見嗎?你為什麼要逼死他們,為什麼?」
凌宣禎渾濁的眸子看向自己二十五年未曾見過面的公主,心里不禁涌入一股愧疚感,微蹙著眉想了一想,招來禮官賜封,「秦家之女秦素蓉,本為金枝玉葉,流落在外,朕心甚痛,如今認祖歸宗,賜名凌素蓉,封常寧公主,賜公主府。」
凌宣禎趕緊奔至山邊,卻已經看不到凌寒浚的身影了,只剩下那河水濺起的水花飛舞,一刻也不停留的向下流淌著。
心髒的抽痛全都化作最後的一聲狂吼,凌寒澈一把推開凌寒溢,腳步僵硬的走下去,他不相信,不相信桑若雅就這樣離開了他,他不許,他曾經說過,沒有他的允許,她死都不準離開他,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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