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房內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
催產藥喂了進去,羊水也破了,接生婆們大聲的引導著她呼吸用力,可桑若雅的意識卻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不是不想使力,而是力不從心。
沒一會兒,桑若雅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蒼白的小臉上布滿了汗水,貝齒緊咬著嘴角,氣若游絲的喘息著。
還用用子。「夫人,再用點力啊,夫人……」
「夫人,呼氣,吐氣,夫人,用力啊……」
接生婆們一個個的也是滿頭大汗,小丫鬟們端著一盆盆清水進來,不一會兒又端著一盆盆出去,如此反復著。
「雅雅,雅雅,為了四弟,你不能有事啊,他欠你那麼多,還沒還清呢,你千萬不能有事啊!」凌寒浚的臉色也不好看,好看的柳眉擰成‘川’字,不停的在桑若雅耳邊輕聲喚著。
接生婆掀開桑若雅的被子看了看,無奈的搖搖頭,看向凌寒浚問道,「爺,夫人昏迷不醒,無法使力,再這麼下去夫人和孩子都會有危險的,您說如果真到了那時候,是保夫人還是保孩子?」
聞言,凌寒浚的俊臉一僵,怒不可遏的沖著屏風外,咆哮︰「沈太醫,現在該怎麼辦?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大人和孩子我都要保,一個都不許出事!!」
驀地,月復部陣痛劇烈起來,桑若雅不由得蹙起了柳眉,緩緩睜開了眼眸,清醒了過來,疲憊的喘著氣望向身側的凌寒浚,「二……二哥……」
听到她的聲音,凌寒浚立刻湊近她的身邊,心痛不已的替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安撫道,「雅雅,現在什麼都別想,什麼都別說,先把孩子生下來。」
「啊——啊——」
小嘴微張,還沒發出聲音,就被劇烈的疼痛奪去了思緒,桑若雅不禁失聲痛叫起來。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屏風外的沈太醫听見紅浣的聲音,忙揚起嗓音道,「夫人醒了,就用人參根給她含在舌苔下,吊著氣。」
紅浣忙照著沈太醫的吩咐取了人參讓桑若雅含著,好在凌寒浚有先見之明,在府里備了不少珍稀藥材,此時派上用場了。
用人參吊著氣,桑若雅稍稍有了力氣,在接生婆的指導下,咬牙忍著痛,呼氣,吸氣,在陣痛襲來時再用力。
又過了一會兒,就在桑若雅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時,房內響起了一道充滿活力的嬰兒哭聲。
「嗚哇……嗚哇……」
「生了生了生了,恭喜少爺,恭喜夫人,生了個白白淨淨的千金。」
接生婆喜笑顏開的從被子底下抱出一團全身赤紅色的小肉球,小家伙正閉著眼楮,扯著嗓音大聲哭著。
凌寒浚怔愣的眨眨眼,嘴角揚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直勾勾地望著接生婆抱著孩子在清水里吸了吸,然後用干淨的軟緞包了起來。
「不行,里面還有一個呢!」一個接生婆向被子下看了看,開口道。
這一聲,拉回了凌寒浚神游的思緒,忙又看向桑若雅,對了,她懷的是雙生子。
「雅雅,雅雅……」凌寒浚輕柔的喚著她。
桑若雅聞聲,疲憊的掀了掀眼簾,輕不可聞的道,「二哥,我,我好累,我,好累……」
「雅雅,你不能睡,你瞧,你生了個可愛的女兒,可是你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小寶貝,所以你還不能睡,知道嗎?」凌寒浚握緊她的手,溫熱的體溫借由掌心傳遞給她,鼓勵著她。
「少爺,不行啊,夫人沒有力氣了可怎麼辦啊?」接生婆滿頭大汗的道。
凌寒浚剛要開口,突然感覺掌心的小手動了動,忙轉過頭望向她,只見她的小嘴動了動,湊近了才听見一絲虛弱飄渺的嗓音。
「求……求你……」桑若雅強撐著沉重的眼皮,斷斷續續的哀求,「求,求你,別……別管……別管我,救,救救,救我的……我的……孩子,求你……」
音落,桑若雅緩緩闔上沉重的眼眸,她本就虛弱,方才生下女兒已經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現在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黑眸閃爍了下,凌寒浚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怒紅了雙眼,狂吼,「都愣著干嘛,救人啊,救人啊!不準放棄,我不準你們放棄,听到沒有,听到沒有!!!」Pxxf。
這一聲狂吼震驚了房內所有人,一個個的神經再次緊繃,房內再次亂成了一團……
遠在千里之外的大金軍營。
剛與敵軍結束了一場兩天兩夜的持久戰,凌寒澈此刻正疲憊不堪的躺在自己的營房內休息。
他已經在邊界待了快一個月了,與敵軍正面交鋒也有好幾次了,可每一次都是勢均力敵,纏斗不休,更可氣的是,敵人好似並無心與他一較高下,他越是想速戰速決,對方就越是拖著時間。
床榻上的凌寒澈睡得並不踏實,濃眉緊緊蹙起,光潔的額頭上冷汗涔涔,薄唇不時囈語出聲,叫著一個人的名字,「雅雅,雅雅……雅雅……」
夢中,桑若雅穿著一襲紫衣,巧笑嫣然的從一片白茫茫的薄霧中走了出來,卻又不走近,若即若離的望著他淺笑,他驚喜的走向她,豈料,他靠近一步,她就向後退一步,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看著他笑了一會兒,她突然轉過身向著那一片白霧中走去,他一急,猛地撲了過去,卻在踫到的一剎那,她的身影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驀地,凌寒澈猛地睜開了寒眸,眸底透著一絲恐懼,驚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喘著氣,心里陡然間升騰起一種不祥的感覺,再無了睡意,凌寒澈索性半眯著寒眸坐在床上沉思,算算日子她該有八個月的身孕了吧,再有一個多月就該要生產了,他得想個法子盡快結束這場冗長的戰爭,好盡快趕回京城,守在她的身邊,等待著他們的小寶貝降臨……
想著她,想著他們的小寶貝,凌寒澈的嘴角不由得上揚起一道愉悅的弧度。
絲毫不知,此時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桑若雅已經為他生下了一個小千金,而她自己和肚子里另一個孩子正游走在死亡的邊緣,奮力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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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