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伯父家後,程磊一直都不說話。他的心里有太多無法表達的情感在淤積,他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幸福過,也從來沒這麼沉重過。這是因為什麼,他也說不清——是朵朵的淚水;還是伯父的呼喚。
很快就到春節這天,小鎮到處都是鞭炮聲。小孩們嬉笑打鬧,穆朵朵家也萬分熱鬧。程磊白天去陪他老伯父,晚上回來也很開心。他們六個人輪流放鞭炮、煙花,直到鐘聲敲響十二點。所有人一起告別了——或高興或憂傷的舊年。不管這年有多少喜怒哀樂,都隨時間長河流走了。所以時間是治療傷痛的唯一良藥;也是抹去青春的最強殺手。
在新年的鐘聲中郝文親吻了穆朵朵「老婆,節日快樂!今天是大年初一,希望你今年有個好的開頭。」璀璨的煙花映襯著穆朵朵如此漂亮的小臉。世間最美的莫過于煙花,可它就像女人的青春一樣轉瞬即逝。
郝文捧著穆朵朵的小臉說道︰「上帝啊,世間怎會有這般女子!花容月貌;一笑傾城、再笑傾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這些老土的詞根本沒法形容我媳婦的美。你美得像來自一個未知的精靈世界!」
程磊听到這些話,盯著他的小佷女︰是啊,這是多麼漂亮的一個姑娘!她甚至長得過度唯美了。可是即使是再美的女孩,又有誰擋得住歲月的沖刷?就算二十多年後她依然可以很美,但是她永遠不能再和年輕漂亮的姑娘們相比。而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更在乎的是她的美貌,她的青春。那麼當她的美貌已成明日黃花,他會不會因色衰而愛弛?那樣的話深陷愛中的朵朵又該怎麼辦?
程磊承認自己是個軟弱的家伙——他保護不了自己的佷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強勢自大的男人在他面前橫行霸道。他只能祈求有一天朵朵能看清這男人,主動離開他。或者有一個品行良好的男孩突然吸引了朵朵,她不再那麼痴迷于這個老男人。程磊想到這些的時候,閉上眼楮心里狠狠的罵自己︰「你這個軟弱無能的家伙!」
王小姐也靜靜坐在一邊,她臉上是安靜平和。舒逸一直在放煙火,舒挽在高興的笑著。
郝文拉起穆朵朵︰「寶貝我們回房間去!這麼美好浪漫的夜晚呆在外面實在太可惜。」
穿過花園的葡萄架,郝文就一把抱起了穆朵朵。快速的往樓上奔去。
「放我下來,他們會看到的。」
「他們只能看到煙花。」
穆朵朵依偎在郝文懷里,她深吸著他身上味道——一種夾雜著淡淡男士香水和煙草味的男性荷爾蒙氣味。這是他的專屬味道。穆朵朵深情的呼吸著這獨特的雄性氣味,竟有一種要幸福得要窒息的眩暈。郝文把穆朵朵抱到房間里,屋里的燈光讓他看到了穆朵朵迷離的眼神和唯美的臉。啊!為什麼上帝要造出如此美的生物!她一定是被魔鬼施了咒的精靈。她美的如此驚心動魄,她能把任何一個君子變成魔鬼!何況他本來就不是君子。郝文低頭親吻著他的小心肝,一切那麼順其自然。
纏綿之後郝文抱起穆朵朵去浴室。他把她放到原來放好熱水的浴池里︰關了燈,用遙控升起了浴室窗簾。這樣在浴室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田野和遠山,運氣好的話還可以享受月光浴。
「月亮這幾天都沒好好上班!」郝文抱著穆朵朵說道。墨黑的遠山,一勾新月掛在山邊。小鎮上的陣陣煙火時不時會照亮夜空,星星被打擾得疲憊的睜著睡眼。直到水微涼郝文才抱著穆朵朵回到溫暖柔軟的大床上,兩人很快沉沉睡去。
清晨,郝文在明媚的陽光中醒來。鳥兒在房間外的枝頭歡唱著,郝文轉頭看到了和衣而臥躺在他身邊看書的穆朵朵。
「老婆,你起床過了?」
「嗯!早餐做好了,王小姐和舒挽一起幫忙做的。你該餓了,快起來吧。」
「老婆,新年快樂!」郝文樓住穆朵朵說道。
「你也是!」
「那麼在一年的第一天我們造個孩子吧!」
穆朵朵皺著眉頭看著他「不行!起來吧!」說完她就坐了起來。郝文拉住她,用胡茬扎她的小臉。
「呵呵,叔叔饒了我吧!」
「什麼?你又用這個討厭的稱呼了!我不能饒了你!」
「好吧,饒了我吧,老公!」
「我愛你媳婦,我愛你我的親老婆!」
「我愛你老公!快起來吧!一會舒挽會來敲門的,她早就說餓了!」
打鬧一陣後郝文起來穿衣洗漱。吃過早餐,他照例坐下來看書喝咖啡。
舒挽笑嘻嘻的跑過來︰「給叔叔嬸嬸拜年了!」郝文樂呵呵的從桌子上拿起紅包遞給舒挽。然後他看了看不遠處的舒逸——他沒想給郝文拜年。郝文于是把給舒逸準備的紅包也給了舒挽,樂得舒挽蹦了起來。郝文把最後兩份壓歲錢分別給了穆朵朵和王小姐。王小姐接過紅包的時候都驚訝了︰「居然還有我的!啊,我有十幾年沒收到壓歲錢了!」
穆朵朵也高興的跑去給程磊拜年︰「我給老叔拜個年!祝老叔永遠年輕帥氣!然後找個嬸嬸,給我生個弟弟!」程磊和藹可親的微笑著,他把紅包遞給穆朵朵︰「願穆家小公主永遠幸福、永遠無憂無慮!」
「謝謝我的親叔叔!」
穆朵朵說完高興的接了紅包。
「舒挽,你為什麼不給我老叔拜年呢!你沒看到有你的紅包嗎?」
舒挽一听立刻跑過去︰「給程磊叔叔拜年!願叔叔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外科醫生!」
程磊一听哈哈大笑——這算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他高興的把紅包給了舒挽。這時舒逸也過來給程磊拜年了︰「舒逸給叔叔拜年了!」程磊和藹的點點頭,把壓歲錢給了舒逸。舒逸恭敬的接過,轉身對穆朵朵說道︰「朵朵,我是你的哥哥,你不想祝福我節日快樂嗎?」說完從大衣里掏出一小盒精美的巧克力遞給穆朵朵。穆朵朵尷尬中僵住了笑容,頓時整個客廳靜悄悄的!幾秒後是郝文把咖啡杯放回桌上瓷器踫撞的輕微聲音。大家立刻緊張的看著郝文,只有舒逸鎮定自若。
「干得好舒逸,你居然記得替叔叔買巧克力送給你嬸嬸!」
「不!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是舒挽!」
「朵朵也是我妹妹!她在我心中的位置跟舒挽一樣重要!」
「孩子,我很欣賞你這雞蛋踫石頭的勇氣!」
「我不是雞蛋,而您也不是石頭!你只是一頭披著高貴外皮的禽獸!你干的丑事老天爺都看到了。」
「你說什麼小子?」郝文已經被舒逸激得憤怒的馬上就要爆發。
「你是——禽——獸!」舒逸挑釁的揚起下巴對著郝文說道。
一聲悶響後舒逸被郝文一拳打倒在地上。舒挽和穆朵朵嚇得尖叫!「叔叔,住手!」穆朵朵和舒挽哭著扶起了舒逸。
舒逸擦去嘴角的血,推開了兩個女孩︰「別管我,你們躲遠點,我要打死他!」說完舒逸憤怒的叫喊著沖過去把郝文撲倒在地上。舒逸狠狠的回敬了郝文一拳後又被郝文一拳擊倒。兩人你一拳我一拳的相互對打著,最後舒逸還是被郝文制服了。郝文用膝蓋壓住舒逸的胸口,用手臂頂著舒逸的下巴,邪惡的說道︰「你輸了小子!」
王小姐被嚇得呆住了。穆朵朵和舒挽在尖叫痛哭,程磊則束手無策的大喊︰「別打了,會出人命的!」
這時舒挽遞了一個隻果給穆朵朵︰「朵朵,打叔叔!」穆朵朵接過就朝郝文砸去。郝文被狠狠的砸中了頭部。「穆朵朵!你居然謀害親夫!」郝文憤怒的低吼。
「朵朵快跑!」舒挽擋在穆朵朵的前面尖叫道。穆朵朵和王小姐嚇得同時奪門而逃,場面相當混亂。郝文放開舒逸,坐在地上一陣苦笑!——這簡直就是一出鬧劇。
叔叔的秘密——
那麼舒逸為什麼偏偏在這樣的節日里激怒郝文呢?這得從度假村的事說起。
那天晚上舒逸因為呆在房間里無聊,就出去散心。他想到竹林去走走。當他穿過竹林時,看到叔叔的車停在竹林邊的一個僻靜角落里。他當時覺得很好奇,叔叔為什麼不把車停在他的專用車庫里?而且他說過他要到市里處理公司的事,要到深夜才能回。現在才9點多,怎麼他的車會出現在這里。帶著好奇,舒逸躲到了花叢中,在黑夜的掩護下守在離叔叔車不遠處。兩個多小時後,他終于看到叔叔從一間套房里出來了。送他出門的是個高個的金發姑娘,姑娘留戀的在門口和他一再纏綿。叔叔吻別姑娘後才上車,把車開回了他的車庫。過了一會王小姐出現在套房門口,並敲開了房門。幾分鐘後,她抱著一卷類似床單樣的東西匆匆離去。接著度假村服務員換來了新的床單。整個過程安靜又快速。
舒逸尾隨王小姐到了清洗間。她把那卷白色東西扔進了洗衣機中,然後快速離開了。好奇心驅使舒逸翻開了那條床單︰突然他發現一小片殷紅!他迅速拿出那個床單——沒錯!是鮮血染紅的!像一朵玫瑰大小!舒逸也是20歲的男孩了,他懂這意味著什麼!
他突然想起無意中听到叔叔在休息室跟劉珊珊說過,要為一個模特付解除合同的違約金。他似乎還說了︰‘這還是個孩子,不該被這個圈子污染’之類的詞!劉珊珊顯得很高興,她覺得無端撈了一筆。然後她似乎還跟叔叔說︰「這一定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這筆買賣你可不虧!」
想到此,舒逸鬼使神差的偷走了那個床單,這是叔叔背叛朵朵的鐵證!而王小姐不僅縱容叔叔的行為甚至還成為了他的幫凶。
走出洗衣消毒間,舒逸看到遠處過來巡視的保安。他立刻躲到了洗手間里。他疊好床單藏到大衣里,回了自己房間。當他再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看到叔叔坐在酒櫃的吧台上喝酒,一副像沒發生過任何事的表情。舒逸的心還在砰砰亂跳。
「舒逸你看起來臉色不正常,你要來喝一杯嗎?」叔叔像往常一樣和他說話。舒逸定了定神,心想做壞事的人是他,我緊張什麼!于是也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去陪郝文喝了一杯。
而那個床單現在正安靜的躺在叔叔的後備箱里——它和舒逸的衣服一同放在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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